第二百三十八章 終歸塵土 （上）
圓覺和那老年僧者.驀然回首望去.卻見那凄厲慘叫之聲.卻是從背後那身披紗衣的纖弱身影上傳來.圍坐在那纖弱身影周圍的數位僧者.突然之間.卻是渾身顫抖不停.一團團紫黑之氣.從那纖弱身形上散發出來.纏繞到那當前的數位僧者身上.不過片刻.這數位僧者.卻是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又過片刻.卻都是雙眸之中色彩漸漸消散.一道道濃重的死氣從那數位僧者身上散發出來.
圓覺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身形還未移動.卻見那圈中正坐的那纖弱身影.卻是猛然大喝一聲.周身紫黑光芒暴漲瞬間.覆在其身上的那件紗衣.卻是瞬間爆裂成無數碎片.露出一個清秀面孔來.與此同時.那數位僧者.也是神情獃滯地從地面之上站了起來.身形搖晃地走到那少女身後.一雙雙獃滯目光向著圓覺望來.
站立在圓覺身側的那老年僧者.被這數道目光一望.只覺腦中卻是嗡然一響.腦海之中卻是瞬間歸於空白.眼見那老年僧者.神情獃滯.如那數位年輕僧者一般.圓覺心下再不遲疑.身形急動.掌上聚起一絲淡淡的金色光芒.猛然拍在了那老年僧者後背之上.那老僧.這才猛然咳嗽了數聲.從方才那迷離之中.恢復過來.
他似是仍心有餘悸.大口喘息了片刻.才目光又淡淡望向那少女和那數位年輕僧者.不過這次他顯然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只見他周身袈裟之外.卻是散發著一道道金色光芒.將那散發蔓延而來的一道道紫黑之氣.阻擋在周身三尺之外的距離.又過片刻.他才緩緩收回目光.淡淡望向身旁站立的.一臉凝重神色的圓覺.緩緩說道.
「好厲害的幽冥之氣」.圓覺聞聽詞語.也是微微點了點頭.眼見那一道道紫黑之氣.從那少女身上和那數位年輕僧者周身.向著大殿之中猶自盤腿而坐的那數十位僧者.蔓延而去.卻是正色說道.「圓厲師弟.這『幽冥之氣』甚是霸道.我怕他們承受不了.你讓他們退回後面大殿之中去吧.只留『圓明』『圓不』兩位師兄.和你我一起在這大殿之中.便是.」
那被稱為『圓厲』的老年僧者.卻是雙手合十.微微誦了一聲佛號.這便引著大殿之中那數十位僧者.向著後殿而去.片刻之後.這大殿之中.便只余『圓覺』.『圓厲』和另外兩位鬚髮皆白的老年僧者.應該就是.方才圓覺口中所提到的『圓明』.『圓不』兩位大師.一時之間.這大殿之中.卻是空餘一片寂靜.
圓覺雙眸微轉.環視這大殿四周一遭.眼光最終卻是落在了那凌空懸挂的那口大鐘之上.此刻.那口大鐘之上.卻是早已停止了血滴的滴落.那一滴滴血珠.附著在那口大鐘之上.只餘一道道暗黑血跡.遠遠看去.卻甚是觸目驚心.那口大鐘之下.那三尺金盤之中.卻不知何時.那堆積的血珠.卻是也漸漸升騰起來.血珠凝於半空之中.漸漸形成一個形狀.
不過多時.那形狀卻是漸漸顯現出來.慈眉善目.捻指而笑.盤腿坐於一座蓮台之上.赫然是一座菩提之像.除卻其本身乃是以血液凝聚而成.因此本身卻是帶有一絲詭異之外.這座菩提之像.赫然是這『菩提殿』之中.供奉的那座『菩提』的縮小版.那血色菩提甫一出現.那少女和那數位年輕僧者.卻是更加狀如瘋狂.尖叫之聲此起彼伏.卻是更加凄厲.若無圓覺大師.方才所設下的那道屏障.說不定此刻.早就撲了上來.
除卻圓覺以外.那數位老僧.眼看這『血色菩提』驀然出現.卻都是面色微微一變.互相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焦慮和濃重的憂愁神色.三人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那『圓不』大師.開口說道.「依主持師弟看.這可曾是.當年那首禪詩的應驗.」
圓覺回頭望了望那三位老僧.微微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卻又是微微搖了搖頭.那圓厲大師.不解問道.「主持師兄.卻是何意.」圓覺沉吟片刻.方才淡淡說道.「當年那首禪詩.曾說道.百年之後.菩提應驗乃是一血色修羅.照現下情況來看.卻和當日那首禪詩中所描述的情況大致相同.」
他話語微微一頓.接著說道.「只是.那修羅戰神魂魄.早在數百載的那場神魔鬼三族大戰之中.被封印在了九幽地府之中.況且據我所知.那修羅戰神今世乃是.星辰宮之人.因此.絕不可能會帶有如此濃重的煞氣.再者來說.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那修羅戰神.所封印在九幽地府之中的魂魄.回到了他今世的身體之中.若是沒有我等施法.他又怎能凝聚成『菩提』之狀.」
他一口氣緩緩說完.見那血色菩提.此刻卻是身形又陡漲了幾分.面上凝重神色卻是又加重了幾分.沉吟說道.「無論如何.這『菩提殿』乃是我『菩提寺』修身養性之地.絕不能讓如此污濁之物.玷污了我們前輩祖師的盛名.」他話語剛落.他身後那三位老僧.卻是周身袈裟無風自動.手掌微微一揮.那大殿四周緊閉的門窗.卻是轟然被打了開來.
圓覺當下而行.手掌之中金色光芒.牢牢牽引著那年輕女子和那數位年輕僧者.向著大殿之外的一處空曠地方而去.那圓厲.圓不.圓明三位大師.則在一旁緊緊守護.以免這群人之中.有人受外在聲響的影響.而轉而撲向他出.
又過片刻.四人才方將這數人.引至大殿之外.院落之中的一株梅花之下.待這一切才方方完成.卻只聞一聲聲激烈的打鬥之聲.從寺廟門口的方向傳來.圓覺眉頭微微一皺.轉向身邊的一位老僧問道.「是何人在寺廟門口喧鬧.」
那圓不.手指微捻.周身靈力不見有任何波動.一道道金色光芒.卻是在其雙眸之前.凝聚成三尺有餘的管狀實體.圓不淡淡望去.片刻之後.才收了那一道道金色光芒.緩緩說道.「卻是鑒空師侄.似是在與人爭鬥.」圓覺淡淡問道.「何人.」
圓不又凝目片刻方才說道.「那一行數人.著裝卻是各異.不過從其周身靈力波動來看.其中一人.應是來自『星辰殿』.一人出自.『天狐』一族.一人來自『玄元』一門.另外兩人.卻是體內靈力紊亂地很.師兄修行不足.倒是察覺不出.其出自何門何派.」
圓覺微微一愣.心中沉思片刻.心中暗自想道.「這『鑒空』卻究竟是怎麼回事.先是將大殿四周.盡設帘布.以此竟致使九幽之氣.於大殿之中滋生而長.現下.卻是又將別派之人.阻擋在我寺門之外.難道.他真的受了什麼蠱惑.不成.」
他心中正這般想道.周身所散發的靈力.卻是微微一滯.這般一滯之間.纏繞向那少女和那數位年輕僧者.的那一道道紫色光芒.也是微微一滯.就在這間隙之間.那少女.卻是雙眸之中突然變得一片血紅.她雙掌十指之上.指甲卻是瞬間長長到三尺有餘.然後只見那少女身形急轉.雙掌十指猛然插入到了.身前那數位年輕僧者的身體之中.
就在她十指甫一插入道那數位年輕僧者身體之中之時.那數位年輕僧者.卻是瞬間身體爆裂開來.一時之間.血肉橫飛.那些血肉卻是並不墜地.橫飛於半空之中.卻是驀然又化作一個個三尺盈餘的血人.這無數血色小人.卻是齊齊發出.一聲聲凄厲尖叫之聲.然後猛然向著圓覺四人而去.
身在數十步開外的梅長蘇和青嵐兩人.此刻也發現了那庭院之中的異象.卻是猛然長身而起.梅長蘇心中微微一沉.心底卻是暗自想道.「難道.那人.今日卻是也來到了這『菩提寺』之中嗎.」他舉目與青嵐對視一眼.兩人見那些血色小人.雖然聲勢甚猛.但是一時之間.卻也是奈何不了.圓覺四人.兩人感覺到.隨著兩人方才長身而起.周圍潛伏的那十數人.卻是又向著小亭.逼近了些許.兩人心中卻是微微嘆息了一聲.又緩緩落回了原座.
與此同時.兩人也感知到.卻是驀然之間.這庭院之中.又多了一道陰沉氣息.這氣息.只環繞在那圓覺四人左右.卻似是好整以暇地觀望著.並不見有任何動作和靈力的波動.就在這時.卻只聞一聲聲悶雷.從遠方天際之處響起.兩人轉頭向西方天空望去.卻見西方天際.不知何時.早就覆蓋了大片大片的血雲.此刻.正以極為迅速的速度.向著這『菩提寺』所在的方位而來.
又過片刻.只聞一聲驚雷攜帶著一道閃電.卻是猛然砸在了這『菩提寺』庭院之中.緊接著.一陣疾風驟雨.卻是落了下來.梅長蘇心中微微一動.緩緩伸出手掌.接了幾滴雨珠於掌心之中.緩緩收了回來.定睛去看.卻不禁面色又是一變.
那掌心之中.那幾滴來回滾動的雨珠.顏色殷紅無比.竟赫然是一滴滴血色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