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遭到襲擊(十一)
「溫大俠!」塗水鈺抬腳就踹。門恰好開了。
......一腳差點踹上溫澗。
溫澗黑臉,把塗水鈺從自己懷裡拉出來:「你半夜亂跑什麼?」嫌被自己弄壞的門不夠多?
「溫大俠你屋裡缺人么?」塗水鈺苦著臉抓著溫澗死不放手。
缺屋裡人?溫澗深呼吸,塗水鈺說話一直是這樣的缺根筋,自己不能以常人之心揣度。
「不缺。」
「我之前說今後我就是大俠的門了,大俠能讓本門在這裡過一夜嗎?」塗水鈺騰出一隻手指著地上,「本門就睡那兒。」
溫澗拎起塗水鈺的脖子把她的臉轉回去:「不能。」自己還穿著襲衣,塗水鈺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門也不敲就要闖進來。
「別亂跑,」塗水鈺抓著溫澗的門不放手。溫澗費力地把塗水鈺拖回房間,「好好睡覺。」
雷聲漸消。
塗水鈺爬上床,仍不死心:「大俠要不你當我的門?你睡這兒吧。」塗水鈺指指地上,「大俠睡不著可以修鍊內力,不用管我的。」
溫澗想深夜一刻千金,自己不可浪費時間和她計較。
「快睡吧。」說完轉身離去。
塗水鈺再次躺下。好在雷聲已遠,塗水鈺閉上眼睛。
「轟嘭!」一聲驚雷響起。
「媽呀!」塗水鈺又閉著眼沖了出去。
「万俟兄!」塗水鈺一頭撞進溫暖的懷抱里。
「我在這兒呢。」万俟望摸摸塗水鈺的頭,「怎麼了?害怕?」
塗水鈺手裡還抱著薄毯,此刻神情驚慌不定,直點頭。
万俟望把她領到自己房間,點上蠟燭。
塗水鈺靠向火光。
万俟望給她倒了杯水。塗水鈺搖頭。
「万俟兄?」塗水鈺猶豫開口。
「可以。」万俟望端起杯子自己喝了一口,把心中的煩悶壓下去了一些。
万俟望見塗水鈺一臉痴獃,不由笑起來,「你之前和溫兄的動靜很大。」
万俟望沒想到,塗水鈺對溫澗信任至此。好在溫澗沒有同意,不然自己說不定會......
万俟望眯起眼睛,一滴蠟油順著蠟身落到桌上。風吹過,万俟望的臉上陰影綽綽,暗明不定。
塗水鈺膽怯。万俟望很好看,但有時候會露出很殘忍的表情,那雙眼睛更透著邪氣,讓人害怕。
但是比起窗外那張不知是臉還是樹的東西,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到自己身上的閃電,塗水鈺毅然決然的選擇万俟望。
「我睡那兒就行。」塗水鈺指向床邊。
「先去把枕褥拿來。」万俟望跟著塗水鈺搬來枕褥,讓她睡下。
塗水鈺聽話的閉上眼睛,蹭蹭枕頭,入睡了。
万俟望微微笑起來。還是這樣。
兩年前,自己費盡心思偷偷潛入武林大會,自沂水順流而下,還沒登上泰山頂,被一個古怪至極的老頭抓住,吵嚷著要和自己過招。自己不願,那老頭不知用了什麼方子,把自己弄暈帶到了一個洞里。一開始還只是要過招,到了後面他發現那老頭不是要過招,而是要尋死。自己在鮮卑從無敵手,還未遇過有如此厲害的高手,見那老頭一心尋死,便想著一較高下,順便了卻他的心愿。下手一次比一次更加狠毒,那老頭似乎也發現了。不知是死到臨頭害怕了還是怎樣,居然給自己下了毒。
自己第二日去河邊洗臉時發現臉上斑痕累累,顯然是毀容了。回頭便要送他去黃泉。毒隨著內力流散到身體各處,與那老頭對峙到後面,渾身上下已是無力。本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那裡,倒在地上極目遠眺想最後看一眼中原風光時,卻見三個身著白衣之人正沿著小河慢悠悠的晃蕩,似在踏青。
那三人應該也看見了自己,三人中兩人一瞬間到了自己面前。
「大富翁日夜吸金不夠,現在還跑出來吸人精氣?」白衣老者調笑。
那古怪的老頭也不說話,出手如電,和白衣老者打在一處。
而身著白衣的另外一人嘴角一抹溫和的笑,似乎天地日月盡在他掌握之下。自己心中不禁升起攀比之意。
「兄台很是面生,沒事吧?」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白衣男子把住自己的脈搏。
然後就見到了她。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左一口「大伯,撓他!」,右一口「二哥,讓我看看!」。
她的手指軟軟的,一手托著自己的手臂,另一隻手在手腕上摸來摸去。與塞外女子不同,面白如雪,伸出手的時候從袖口露出一段蓮藕一樣的下臂。万俟望不知怎麼動了殺意。自己本該以最好的身姿站在這女孩兒的面前,如今被那瘋子害成了這樣!待那老頭被白衣老者追回來時,自己猛然起身,出指如風,將他戳穿了。
白衣老者顯然沒想到,愣了一下道:「乖兒子,老爹身體不適,先回宮了。」
那白白的女孩兒想跟上,站起來重又蹲下,閉著眼睛重新開始摸著自己的手腕。
他想告訴他,姑娘你需下手重些才能探到脈搏。可是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臂又被白衣青年託了起來。
「我大概知道了。他中了蛇斑毒。」白衣青年點頭。
万俟望穩住心神,是毒就可解,看來自己命不該絕。
「蛇斑毒怎麼解來著?」
......
你問誰?万俟望絕望。
再看那女孩兒,皺著眉頭,顯然在為自己沒先試出來而苦惱。自己想安慰她: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脈搏太弱了。喉嚨卻出不了聲。
「我還沒看到那兒。」那女孩兒扁嘴,安慰道:「兄台你別怕,我書帶了來,裡面有這個。」
白衣青年匆匆帶了女孩兒離開,臨行前告誡自己不要亂跑,萬一被抓就救不了了。
白天洞內僅有一絲光亮,醒轉時卻亮的刺眼。
「兄台你醒了。」稚氣清脆的聲音。洞里擺的滿滿都是蠟燭。
......她是要把洞給燒了嗎?
「不用怕,我帶了很多蠟燭。」她軟軟小小的手扶上自己的臉。
自己下意識的避開,又被扭了回來。
「別亂動,臉上全是草藥。」被蠟燭照的溫暖的臉上十分得意,「書里有蛇斑毒的解法,我和二哥一起給你配了葯。」
自己想說謝謝,張嘴仍是發不出聲。
「你說什麼?」女孩兒耳朵靠近自己的嘴唇,淡淡的奶香混著草藥味。
尷尬的別過頭,又被扭了回來。
「沒關係的,二哥說了,心比臉重要。」女孩兒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臉上一副崇拜的神情,「雖然你現在臉很可怕,但是我不會丟下你,你最多一個月就好了。」
二哥就是上午給自己把脈的人嗎?確實不似凡人,不知自己恢復后誰更強?
「不是讓你和我一道來?」洞口傳來青年的聲音。
「二哥!」那女孩兒跑到洞口,拉著白衣男子走進來。
「他能開口?」白衣男子詢問。
女孩兒掰開自己的嘴。
......我想你二哥問的並不是字面意思。
那白衣男子也是一臉無奈。「看來是不能。你葯沒拿完。今晚先隨我回去,明日再來。」
自那之後,那女孩兒常跑來,自己聲音慢慢恢復,只是十分低沉。
「武林大會第十天了。我二哥今天就要上場。」她總帶著一個壺,壺裡是她和「二哥」一起燒的葯;一個包,包里是兩個人的乾糧;她尤其喜歡吃蘋果,天天都帶兩個,後來知道是「二哥」硬塞進去的。句句離不開二哥。
「你二哥很疼你。」卻不知何時自己的聲音裡帶上了酸酸的味道。女孩兒就「嘿嘿」地笑,「他不疼我就沒人可疼啦」。
她最喜歡給自己臉上敷上草藥后,給自己講昨天看到的趣事。比如林家大弟子喜歡他的小師弟,看到他的小師弟上場,自己緊張的在場外亂轉,就是不敢往場里看一眼;比如崑崙派的女弟子上台,一激動被自己絆倒,手裡的判官筆還未派上用場就折斷了,崑崙掌門氣的嗷嗷叫,要去找打造那武器的村口師傅討說法,比如......喜歡講著講著就摸摸自己的臉,待自己臉上的草藥冷了好給自己換新的。
「所以今天就不能給你換藥咯。」女孩兒從包里摸出來一面鏡子,「一會兒你自己敷一下,我晚上再來看你。」
是為了看他二哥的比武。
「你叫什麼名字?」太久沒有說話,聲音還是啞的。
「你能講話了?」她眼裡閃著光,「在下青龍幫弟子塗水鈺,與兄台相遇,實在緣分!」
從此便記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