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偶遇大俠（三）
「大俠你今天沒有事做嗎？」溫澗的腳步一直不疾不徐。
「嗯。」路上人多，幾個姑娘看到溫澗立刻嬌羞的低下頭。
「大俠，和你在一起真像和我二哥在一起。」都是這麼的引人注意。
溫澗心想還好只是像，而不是就是。
「大俠接委託的時候帶我一個吧。」
「此事不要再提。」
「大俠我看過你洗澡。」
「......」自己是被威脅了？還是被一個據說前天才剛剛踏入江湖的小孩兒？
溫澗不可置信：「你威脅我？」
塗水鈺一邊搖頭，一邊回道：「這非我本意，只是現在路上人多，我聲音又大......」
溫澗開始後悔當初只把塗伯鈺當對手，而沒有當朋友。不然他現在就可以知道塗伯鈺所在，飛鴿傳書讓他把這塊燙手山芋接走了。
「這兩日我要在這裡等個人，上路后遇到合適的我會幫你留意。」溫澗妥協。
「大俠等的人也要和我們一起上路嗎？」塗水鈺好奇。
「不，」溫澗冷冷的回答，「不然就是我和你上路，不然就是我和他上路。」
塗水鈺聽出這兩個上路含義不同。「是万俟兄嗎？」和溫澗不相上下的自己只知道兩個人。
溫澗沒有說話。
回到客棧，門已經修好了。塗水鈺生怕再出現上午的事情，不停的敲敲打打。
「別動。」溫澗一把拉過塗水鈺。
「万俟兄，你在裡面嗎？」塗水鈺輕輕問道。
溫澗：「......」
自己真的要帶這個白痴一個月？
裡面很安靜。
「大俠，裡面沒有人。」塗水鈺的領子還在溫澗手裡，她動了兩下沒有掙開，問道：「你看我這樣幫你打下手還成么？」
成！溫澗在心裡恨恨的回答。這樣用不著我下手就有人把你收拾了！
溫澗推門而入。
「大俠你不用這麼擔心。你說過，万俟兄並非小人，他不會偷襲我們的。」塗水鈺的領子還被他抓著，安慰道。
「万俟兄不會，難保沒有居心叵測之人。」
難道說......
「大俠你人緣很差么？」
溫澗腦海中幻想出一幅情景，塗水鈺被他像小雞一樣拎在空中，甩來甩去。
心情果然好多了......
「總之，以後你跟在我後面，我不說話你就不要亂動。」溫澗吩咐。
「遵命！」
晚上睡覺的時候塗水鈺感覺很安心。隔壁住的是天下間難逢敵手的大俠，最重要的是自己不用再躲躲藏藏，甚至可以接委託，從此變為真正的江湖人。前提是明天大俠安全度過万俟兄這一關。
万俟兄就叫万俟兄么？塗水鈺想著，很快睡著了。半夜，黑影緩緩推開塗水鈺的門，探了探她的鼻息，轉身，關門。
「你的尾巴呢？」青山重影上，又是纏綿多情的聲音。
「睡著了。」
「你的尾巴怎麼和你不同歲？」後面是連綿的低笑。
怎麼和我不同歲？怎麼和我不同歲！這要他怎麼解釋！還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尾巴為女，身體卻是男？
溫澗很後悔，剛才為什麼去塗水鈺的房間是去確定她睡著了不會跟來、而不是把她帶來氣死万俟望？
「那万俟兄呢？你怎麼連尾巴都沒有？」遠處傳來清脆的聲音，如黃鸝啼柳，在山間婉轉流連。
溫澗回頭，塗水鈺馬的呼吸聲都已到了耳邊，溫澗一把拉住差點衝過頭的馬。
「我又不是猴子，為何要有尾巴？」万俟望回道。
「難道不是因為万俟兄的人緣太差？」塗水鈺穩住身形，不甘示弱。
溫澗心裡暗暗叫好，感嘆自己昨天的茶錢果然沒有白付，讓万俟望也嘗嘗塗水鈺的功力。
「你是誰？」万俟望從陰影里走出。
「我是溫大俠的尾！巴！」塗水鈺自豪的答道。
......
「溫兄你的尾巴......果然合適。」
「你要麼，可以送給你.......」溫澗無力的閉上眼睛。
「万俟兄你的聲音好好聽。」塗水鈺好像沒聽到兩人買賣人口的交易，真心讚美。
万俟望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是當著主人的面反水，疑惑的看向溫澗。借著月光，卻見溫澗萬年不動的冰山臉上露出了一絲看好戲的表情。
「很多人都這麼說。」万俟望試著接話。眼神卻緊盯著溫澗的表情。
「為什麼總是半夜來見溫大俠呢？万俟兄，」塗水鈺很想知道万俟望的長相，那麼好聽的聲音，該不會......「長得很醜吧？」
丑到不敢白天見人？
微風吹過，山中有呼呼的聲響，塗水鈺凝神靜聽，卻沒有一句是人的回應。
塗水鈺以為自己猜對了，小心撫慰道：「万俟兄不必懊惱。我很懂你。溫大俠長得好看，武功也強，總是能坐在茶館二樓靠窗的位置，如此優秀的人，連天都會妒忌，更何況我們這些凡人呢？」
「你覺得，我是因為長的沒有他好看，武功比他弱，坐不到茶館二樓靠窗的位置才半夜找他的？」万俟望語調上揚。
「難道不是？」塗水鈺再次反問。
「當然不是！」塗水鈺忽然懂了什麼，搶答道：「你是愛慕溫大俠！」
溫澗真的拔劍了！夕雲出鞘，銀光閃爍！
塗水鈺迅速從馬上翻下，躲到溫澗的身後。
「你叫什麼？」万俟望似乎沒有生氣，甚至笑意盈盈。與其說笑意盈盈，不如說他的聲音天生就含笑，只是現在更加明顯了。
「万俟兄，不要生氣，只要你放寬心態和我們一道走，沒人會在意你的相貌，你也可以一直坐在窗口。」塗水鈺還沒有放棄勸說，「在下青龍幫弟子塗水鈺，與閣下相遇，萬分榮幸。」
「你看不見我？」万俟望向前走了幾步，溫澗的劍閃著寒光。瞎子都不會覺得自己丑。
塗水鈺輕聲道：「我晚上看不清楚。」說完又往溫澗背後縮了縮。
万俟望沒有說話，溫澗的劍巍巍如山。
「溫兄剛才說要把她送我，現在還算話么？」万俟望的聲音很溫柔。
「我只做溫大俠的尾巴！」塗水鈺叫道。「我不會阻擾你追求溫大俠的！」
溫澗反手拍了下塗水鈺的頭：「別胡說。」
「在下万俟望。」
「万俟兄名字登高望遠，寓意無窮，在下十分佩服！」塗水鈺飛快的誇道。
「......她不認識我？」万俟望問的是溫澗，看的卻是塗水鈺晃來晃去的影子。
「她前日初涉江湖。」
「你出來。」万俟望聲音更溫柔了些，「我並不是愛慕溫兄，塞外白日黑夜與中原不同。我前幾日才到中原，尚未適應。」
塗水鈺磨磨蹭蹭的走出來，溫澗收回劍。
「那你也不能因為你自己沒有睡意，就打擾大俠休息......」
万俟望笑道：「是我思慮不周。」
「大俠好久沒講話了......」
「那快請溫兄趕緊上前來演講一番。」
溫澗：......我只想欣賞月色。
「既然溫兄不願先表演，那我只能獻醜了？」万俟望出手快如閃電！
「太厲害了！」塗水鈺驚叫道。「万俟兄！這就是傳說中失傳已久的狗刨功嗎！」
溫澗側身躲過第一掌，聽到塗水鈺把万俟望的浪風掌叫作狗刨功，身形一晃，差點被第二掌的掌風掃到。
万俟望不為所動，左手探出兩根手指，襲向溫澗的衣領。
「大俠！他要摸你的胸！」
「我並無斷袖之癖。」万俟望欺身靠向溫澗，手卻直直伸向旁邊的塗水鈺。
塗水鈺大步跳開，堪堪避開万俟望的指尖。万俟望速度太快，塗水鈺看不清楚他的臉，只瞥見一雙眼中盛滿精光，在月光下閃爍。
万俟望沒有得手，注意力不再放在塗水鈺的身上。
「万俟兄你想要什麼？你不要再佔大俠的便宜了！這樣得不到他的心的！」塗水鈺挂念著溫澗手臂上的傷。
「你已經說出來了，還問我想要什麼？」万俟笑吟吟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果然是高手，一招換一個地方。塗水鈺暗暗稱道。
「万俟兄不要同她胡鬧。」溫澗聽他們倆的對話越發逾越，一邊拆招一邊勸道。
「那万俟兄為何不和我們一起上路？日久定可生情！」
塗水鈺的聲音由遠及近，溫澗分神去看塗水鈺時，她已一瞬趕到戰場。
「你的輕功？」剛才她的聲音還在遠處，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塗水鈺的輕功未免太好了些。
「逃跑練的。」塗水鈺言簡意賅，「万俟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硬上是沒有好結果的。」
塗水鈺不知万俟望所說斷袖是什麼，但是溫澗是人中龍鳳，得人愛慕實屬正常。自己現在既為溫澗的手下，必然要好好調理溫澗的家務事，以便他能心無旁騖，帶著自己直到自己可以獨當一面。
「讓我和你們一起上路？」万俟望好像又笑了，「好啊。溫兄覺得好不好？」
非常不好！溫澗想這麼反駁，可是自己肩膀上的傷有些嚴重，要是不說好，今晚紅貼就要被搶去，自己可能也會命喪黃泉。
「大俠說好！」塗水鈺深知溫澗不愛說話，看他猶豫便知他所想，一口應了。
万俟望收招，走到塗水鈺面前，「你剛才說你叫塗水鈺，是不是？」
塗水鈺吞咽了一下。月光如水，煙雲縹緲，面前男子眯起眼睛望向天邊如弓的月亮，身上似被渡上了一層銀粉。
很好聞的味道，塗水鈺怔怔的看著万俟望。
「怎麼不說話？呆了？」万俟望轉頭，下巴漂亮的線條延伸到脖子，隱入衣領。
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掃過塗水鈺獃滯的臉。
万俟望意味深長地一笑。
「溫大俠？」塗水鈺顫顫巍巍的開口。
「我在。」溫澗見塗水鈺身體僵硬，聲音不似平常，輕聲道。
「你從了万俟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