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報仇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莫桑前站在洛王府宅院里，抬頭看向遠方。殘陽西垂，映得本就絢麗的晚霞色彩更加濃重，像是被誰塗抹上一片血色，艷麗得讓人心驚。今日她去接雲衣他們的時候，也有過一絲猶豫，但是無論怎麼說，這仇，還是要雲衣自己報的。
雲衣站在她身旁，心裡的感覺複雜至極。她緊緊地咬住下唇，臉色是一片蒼白。她也曾想過以後能夠報仇，卻沒想過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
王府緊閉的門被人打開。莫桑前循聲望去，只見趙良忠帶著幾個人一同走了進來。
「王爺，陳實到了。」
趙良忠叩首道，轉頭低低對陳實說了聲：「跪下！」
隨後站到一旁，垂手肅立。
陳實聞言跪倒在地，不解地看著趙良忠，心裡隱隱的有些慌張。又抬起頭看向洛王，不知今日王爺叫他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洛王低下頭來，對上陳實不明所以的目光：「你可知今日本王為何找你來？」
陳實被他眼裡的寒芒嚇出一身冷汗：「不、不知……」
莫桑前聞言大步走過來，冷笑一聲：「不知道？看樣子你做過的壞事還真不少。你記得她么？」
雲衣從她身後慢慢走過來，臉色越發蒼白，大大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王爺！……小的不認識她，真的不認識她！」陳實見到她之後心裡越發慌亂不安，很快便認出雲衣是誰，便想起了那個夜晚自己借著酒勁所做的事情，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此時他只能極力否認了。
「忘了？」雲衣低聲重複一句，臉上浮現出一個森然冷笑：「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個夜晚的一切我都還記得呢！」
陳實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不做聲。
「怎麼，現在倒是成了縮頭烏龜了？」啪的一聲，雲衣伸手把他的臉重重抽向一邊，帶著深深的恨意道：「現在呢？想起來沒有？」
陳實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種屈辱的感覺讓他的心裡很是窩火，也顧不得被王爺責罰了，對雲衣怒目而視：「你他娘的個破貨！那天弟兄們沒把你伺候爽了是吧？」
洛王聞言眉頭一皺，這種人渣怎麼能進到他的墨曇軍裡面？真是該死！
陳實身後幾個人見勢不對，也都跪了下來，哀求道：「王爺！我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您就饒了我們吧！」
他不作聲，等著看那姑娘如何報仇。
蕭逍捂住了南榮垌的眼睛，對著洛王笑笑，轉身進了前廳。
雲衣冷笑一聲，從莫桑前手裡接過一把長劍，重重刺向跪在地上的男人左眼！
陳實大驚失色，來不及躲避，便覺得左眼眶一陣火辣，隨即鑽心的疼痛便蔓延開來，黑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滾滾而下，他凄慘的叫聲回蕩在王府里。陳實強忍著痛，顫抖著跪在雲衣面前：「您高抬貴手，放了我這條賤命！求您！……」
雲衣淺紫色的衣裙沾滿了血跡，她低頭看了一眼伏在面前不斷哀叫的男人，抬起手，冷冷一笑。
一道寒芒閃過，他的右眼也被捅瞎，如同那日他對雲衣的父親所做的一樣。陳實捂著不斷流出黑血的臉頰嘶吼，疼的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痛啊！……好痛啊！您就饒了我吧！……」
「那一日，我爹娘好心招待你們，卻落得個什麼結局？他們求饒的時候你們是怎麼做的？你以為求饒有用么？」雲衣蹲下來，看著伏在地上想要爬開的的陳實，伸手拽著頭髮把他的頭提起來，長劍極快地劃過他的脖子。
陳實掙扎了一下，一陣溫熱的血液噴了出來。他的四肢抖動了幾下便無力的落到地上。雲衣出神地看著那些血，眼眶一熱，一滴淚緩緩落了下來，滴在了陳實流淌出來的血液里。
雲兒，做人呢，要行善事，可不能做些違背天理之事，你要記住啊！」
雲衣耳旁突然響起了從前爹經常對她說的話，她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跡，咬住了下唇。如今卻是再難談到「善」了……
其餘幾個人見她蹲著不動，紛紛轉身要跑。雲衣抬起頭，慢慢站起來，淺紫色身影便沖了過去。這幾個男人都是比較強壯的，換做平日里雲衣絕對打不過他們，可現在他們看到王爺不管不顧的樣子，心裡早就存了恐懼，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逃跑。
不得不說仇恨的力量是很強大的，雲衣在這些人中簡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劍光一閃，伴隨著痛呼聲，必定會帶起飆出的血花。
莫桑前看著這一切，不知道是該為雲衣高興還是該為她傷悲。殺過人的人，無論怎樣都不會忘記那樣一種感覺，時間久了，心性也會產生變化。雲衣本該是個年華正好的少女，再過不久也許就會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然後過上幸福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她卻是再難以得到了。
經過這些日子的訓練，加上悟性極高，雲衣現在也會了些功夫，在這亂世中也足以自保了，等到這件事情結束，就讓她回家去吧。莫桑前想著，看到殺完最後一個人的雲衣走回來，秀美的臉上沾了血跡，聽見她低聲道：「謝謝你，桑前。」
謝謝你救了我，還讓我得以親手報了血仇。雲衣看著身著紅衣的女子，微微的笑了起來：「你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只願能常伴你身邊，為你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我要走的路，會很危險。」
「我知道。」
「你不後悔？」
「不會。」
莫桑前輕輕吸了口氣，伸出手，為雲衣擦去臉上的血跡：「那麼，從此以後，你我便是夥伴，永遠的夥伴。」
「好。」
雲衣笑道，想到慘死的雙親，心裡便是一陣悲痛。漸漸地感到雙眼有些濕潤，便抬起頭來看著漆黑的夜空。
爹，娘，雲兒……雲兒終於給你們報仇了！
洛王看著院子里橫七豎八的屍體，抿了抿唇。怎麼，他最為自豪黑翎軍和墨曇軍里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人渣來，真是丟盡了臉面！日後一定要嚴加管理才是！
「王爺。」
身旁忽然有人喚了一聲，洛王轉頭看去，看到身旁摘下面紗的莫桑前向他走來，硃紅色的唇微微挑起，眼裡帶著自信的光芒：
「我們來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