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春日融融的曦華宮,南木萱挺著大肚子坐在臨窗的軟踏上,看著外面穿的新鮮艷麗春裝的小宮女們有的蹦蹦跳跳的踢著鍵子,有的邊鬧邊收拾著小花園裡的雜草,心情很是平和高興,摸著自己圓潤的大肚子淺聲低語道「小傢伙,等你出來就可以看到漂亮的花花草草了,有沒有很期待!」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年初的時候三皇子叫嚷著要去南邊河水泛濫堤壩失修的一帶去看看,他去年的時候研究那些研究的很是用心,可在用心也不過是紙上談兵,之所以會生出去南邊親自看看的念頭還是南木萱給引起來的。

某天他來曦華宮給南木萱肚子里的寶寶講了幾個夫子給他講的民間小故事後,照例和南木萱分享了一下他最近讀的書,看的史料,還興緻盎然的說起了自己和工部的一個老學究為了一副久遠的運河圖紙爭吵不休的趣事,當然前提是聰明機智如他三皇子的看法見解是比老學究新穎獨到又正確的。

南木萱當時滿臉笑意的聽著,看著三皇子得意洋洋的孩子氣實在是沒忍住,把自己還在慢悠悠撫摸著小腹的手移到了楚湞的頭上,拍著道「你說的過他又如何,聽說那位馮老大人年輕的時候是在多雨的南邊治了好些年水的,就是現在南邊的好些州郡甚至村落的堤壩都是那位馮大人年輕時參與修建過的,縱然你在這份圖紙上比他見解獨到,可若論起真本事只怕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南木萱笑吟吟的說著見三皇子神情越發窘迫不由好笑,順著話頭就說道「實踐才是檢驗知識的真理,湞兒既然喜歡這些又研究了那麼久有沒有想過親自去看一看,看一看實際的操作,看看一份圖紙如何變成就在眼前的實物,等你真正去做過這些后或許會有更加不一樣的感悟」隨著南木萱的這些話楚湞眼裡閃過一種光亮然後他不確定的問道「去實際去做,我可以嗎?」

「為什麼不能?湞兒,記住,不要因為一些固有的常規拘束了自己的想法」南木萱當時說這些的時候根本沒顧忌楚湞的身份,即便是想到了她也不覺得這應該是楚湞不能出去的理由,相反就因為他如此的身份,才更應該切身體會的去外面看一看什麼叫百姓民生,什麼才是世間百態。

因為有南木萱這種灌輸,所以三皇子便一直拼了命的各種要求皇上讓他出去。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楚謹其實也是認同的,可楚謹即便也認同南木萱對三皇子所說的那套理論,可三皇子畢竟身份不一般,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更何況是楚湞,在加上他今年也不過十二歲的年紀,所以楚謹也就一直不同意。

到底也算是南木萱把三皇子的興緻勾起來的,所以只能負責幫他勸楚謹,而且與楚謹的諸多憂慮不同,在南木萱看來,一個男孩子總要歷經風雨才能更茁壯的成長,而且如今的諸多磨難總比將來在經歷的好,一個皇子如果一直長在深宮長在京城,即便學的是治國安民的學問,眼界也不見有得多高,世界那麼大,總要去走走看看才知道某些東西得來不易,才能明白除了富貴還有責任。

所以南木萱也纏著楚謹,撒嬌賣痴也好,講道理也罷,甚至最後耍性子耍小無賴,氣呼呼的放話道若是楚謹不放行,她會幫三皇子偷偷出去的,當時兩人正相擁而坐,楚謹直接氣哼哼的咬了南木萱一口。楚謹面對南木萱這種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咬的南木萱驚呼疼楚謹才放過她,卻不忘恨恨的橫了南木萱一眼。

不過最後到底鬆了口,只是讓三皇子等等,直到安南郡王前段時間要去南邊辦事,皇上才把楚湞放了出去,卻也是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行事,對外只以三皇子受罰把人弄到行宮為借口。

而秘密出行的三皇子卻是不忘與南木萱通信,說的大多都是小事,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諸多感悟,上次的信中楚湞說他特意收集了一些南邊野地上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的種子等他回來都給南木萱帶回來,是以南木萱才會對著腹中的寶寶說這些。

玉溪端著新鮮果盤過來的時候南木萱已經手拿詩集朗聲念了好幾首了,見玉溪過來,南木萱也不停,依舊抑揚頓挫的朗聲讀著,玉溪把手中的果盤輕鬆放下,然後出聲打斷了南木萱的朗讀,她輕聲道「主子,你可還記得那個叫桃子的宮女」

南木萱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詩集,她怎麼會不記得那個宮女,那個有可能害了她,害了她的孩子的宮女「自然是記得的,我記得她出宮后家裡一直派人跟著是吧,若是你不提起,我還以為這個人,有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呢」

「那個桃子是德妃的人」玉溪沉聲給出一個確定無疑的答案。

「呵,德妃嘛,果然是她」南木萱眼中有一瞬的恨意,隨即搖頭,真不知道若是楚澈一不小心出個意外,德妃那女人會不會瘋掉,可她南木萱,她的手還不想沾染一個孩子的鮮血,也不適合出手,至於報仇,她可不相信什麼因果報應,要報的,總是要自己親手報的,她總會讓她們得到惡果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她南木萱報仇同樣不怕時間晚,只怕不能讓敵人最痛。她德妃最在乎的,最想要的,她南木萱一定不會讓她得到的。

「桃子進宮之前應該也許並不是周家的人,但她的父母兄弟都是冦縣一個谷姓富戶的僕人,而谷家是冦縣縣令的親家,冦縣縣令確是與周家老太太的母家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桃子進宮確不是人為,和韓妃宮裡的一個宮女也確是同鄉,只是這個鄉卻不是冦縣所轄,她幼年也不是長在谷家,因為是家中唯一的小女兒,從下就被送去了身為良民的姑姑姑父家,以女兒的身份養在那裡,桃子出宮也有德妃的功勞只是這些很難查到,桃子出宮后也一直安安分分的回了姑姑家,若不是今年桃子出嫁,很多東西大爺那裡也不可能查到,桃子出宮后一切都太正常了,好在大爺有耐心,依舊讓人一直關注著,要不然也不能發現端詳」玉溪說著都不由感嘆這其中的複雜之處。還好大爺有心。

「難為堂哥了,出嫁,還真是喜慶的事呢,德妃,暫時動不了,至於桃子,做盡了陰暗的事情還能出宮去高高興興的出嫁還真是不該呢,桃子,谷家,冦縣縣令,你告訴堂哥,我不信這些人平時沒做過壞事,沒有把柄」若是他們真的除了在算計自己這件事上不道德而其他事情上都是雪白雪白的話,那她南木萱心服口服,可以不找她們任何麻煩,因果報應也總要有不是。

「大爺手上已經有冦縣縣令一厚啰見不得光的資料了,主子放心吧,也到他們該倒霉的時候了,安南郡王不是正好在南邊辦事呢嗎,順便發現點什麼,在順手辦上各把個人不也是功德一件嗎,就是皇上,恐怕都會給安南郡王記上一功的\」玉溪如此說到,連她都能想到的不留痕迹的做法,何況聰明如南木楊呢

「如此說來,豈不是湞兒也能順便辦個案子什麼的」南木萱說著竟自笑了,繼續拿起她的詩經朗讀起來。她南木萱縱然算計也要光明磊落,那些做過陰暗事情的人她不信她們此生只做了那麼一件。

輕輕的摸著肚子,南木萱在心裡對著寶寶道「你會健康平安的,會長成光明磊落的人」

楚謹這日下了朝就直接來了曦華宮,他到的時候南木萱早已從朗讀詩集變成了凝神做畫,南木萱的畫一向不錯,正在畫的是楚湞給他的信中提及的鄉村風光。

楚謹到了她自然的對他微笑,卻是自顧自的作畫並不言語,也不理楚謹,楚謹叫人搬過椅子直接做到了南木萱身旁,靜靜的看她作畫。

楚湞信中的鄉村熱鬧而又寧靜,小孩子乖順又愛玩耍,那些百姓既大方熱情又吝嗇愛計較,總之楚湞信中的鄉村充滿了矛盾,但那裡卻也有他未曾見過的小河和不知名卻也很有韻味的花草,有簡單而又平凡的快樂。

南木萱愣是用畫筆勾勒出了楚湞眼中的鄉村。讓楚謹看的很是欣賞,看她畫畫的同時他也慣例般自然的的拿起了書桌上南木萱還並未收起的信,細細的看了一遍,他的嫡子已經出去將近兩個月了,給正專心作畫的女人已經寫了四封信,最開始是南木萱得瑟的拿來他這裡顯唄,言道她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母妃要比他這個親生父皇讓湞兒信任和想念,楚謹當時面露無奈,同時也順勢正大光明的看了他的嫡子寫給他的寵妃的書信,通篇都是瑣碎的小事和一些細小的感悟,間或問上幾個他遇到卻不甚明白的問題以及講一講有趣的見聞。這樣的書信在楚謹看來真的是一點沒有價值,簡直是浪費他那些精鍊的信使,可偏偏南木萱就能看的發笑而又高興,隨著跟南木萱看信久了,楚謹倒也體會到了另一種溫情,價值也是有的。

這次的信看過後楚謹暗暗點頭,不得不說讓三皇子出去倒確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的兒子有種習慣性的並不和南木萱說大事說艱難的習慣,只會說最輕鬆的話題,也偏偏只會向她問一些看似簡單實則卻蘊涵了很多東西的問題,楚湞的來信楚謹每每看的大方,南木萱的回信楚謹卻是並不是每次都能在旁邊看著她寫,但他還是發現這個女人有她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和智慧,同樣對著湞兒也有種潛移默化的看似輕鬆深思能想到很多的教育方法。這些讓楚謹欣慰又不可思議,其實他已然感覺到,她的寵妃和嫡子之間有種別人觸不到的並不能理解的默契。而南木萱對楚湞的一些引導,在楚謹看來還真是有些大膽,有時候望著南木萱的肚子楚謹不由會想若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會如何教養,如何疼愛,以及如何親密無間。

「畫完了」楚謹見南木萱放下了筆才笑著開口

「恩,是不是畫的很好,皇上剛剛看了湞兒的信」南木萱笑吟吟的讓楚謹看她的畫,同時挑眉看向桌上她並未收起的信。

「萱萱的畫自然是好的,難為你竟然能畫出湞兒的所見所感,朕現在覺得萱萱真是有先見之明,讓湞兒出去一趟,到底是長大好多」他的嫡子自小就穩重聰明,性情也不錯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金樽玉貴眾星捧月長大不知人間百態的皇子罷了,他們或許過早的成熟也過早的接觸了一些平凡孩子不可能經歷的東西,但這些的前提他依舊是這世上最尊貴的那一群人。

「那是自然,要我說不只是湞兒,二皇子四皇子什麼的也都最好出去放放瘋,尤其是四皇子,真是有些不像樣子」南木萱毫不避諱的直言道

楚謹聞言不語,只抓過南木萱的手與她一同撫摸著她的腹部,低語道「等這個小傢伙出生,一定會是這世間最優秀的孩子」

南木萱聞言搖頭「才不要,他會是這世間最有福氣和運道的孩子!對,一定會的」她的孩子最好不用百般謀划依舊活的快樂瀟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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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和皇貴妃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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