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螳螂捕蟬
「皇后,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居然敢給朕的皇子下毒!」
「臣妾聽不懂皇上在說什麼。」
一宮妝美人跪在正殿,眼淚婆娑,男子背著她站在那裡,地上散亂著花瓶茶杯碎片。
這宮妝美人正是慕容崇越的生母,重尨國的皇后,納赫敏佳。背對著她的男人是重尨國的皇帝,慕容逸。
「你聽不懂?!」男子轉過身,怒氣盛極,「你們納赫家,是要反了天了,就這麼迫不及待?!」
「臣妾家父為陛下的江山操勞地都卧病在床了,陛下怎能這麼說納赫家。五皇子得了惡疾,臣妾做母妃的也心痛不已。」
「心痛?」「你難道不是應該高興嗎?」那男子俯下身,抬起女子的下巴,惡狠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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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崇越按照慣例,去驚鴻殿給母妃請安。
他遠遠看到侍女都站在殿門外,父皇的貼身太監海公公也在外面候著。
於是快步向前,「怎麼了?海公公?」他神色焦急地問道。
「皇上在裡面,正發火呢——」海公公皺著眉,嘆了口氣。
「為何事?」
「奴才也不知啊。惠妃娘娘今兒剛回宮,聽說五皇子不行了。」
慕容崇越心裡一轉,父皇這是興師問罪來了,便想也不想,徑直進了殿。
「父皇,萬安。」
慕容逸見自己的太子進了屋,火氣更大,一個茶杯就砸了過去,直砸得慕容崇越額頭流了血。
「父皇,何苦冤了母妃。自從皇弟得了重疾,母妃每日都在佛前抄經祈福,還請了天下第一神醫去給皇弟診治。」
「天下第一神醫?林未遠?」
「正是。」
慕容逸聽到林未遠去給五皇子診治,心中一驚。轉而問道:「可還有救?」
「聽說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慕容崇越回道,一臉悲戚。
慕容逸聽到這句,心裡舒了口氣。自己下的這局棋,可不能毀在這裡。
心裡雖這麼想,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慕容逸揮了揮袍子,出了殿,吩咐一旁伺候著的海豐:「皇后禁足七日,不能出驚鴻殿,也不許她見任何人。」
「是,皇上,」「那太子爺?」
「海豐,你現在是聽不懂朕的話了嗎?!」慕容逸正色道。
「奴才不敢。」海豐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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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你沒事吧?」慕容崇越扶起納赫敏佳。
納赫敏佳站起身來,一臉恨意:「若不是我納赫家,也有他今天。」
「母妃消消氣。」
「可惜你舅父過世的早,現在納赫家在朝中的勢力大不如前,否則,母妃何須行此險棋。」
「母妃,你真派人給五弟下毒?」
「他早就該死了。當年就不該讓那女人將他生下來!」
「那父皇如何知道?」「相關的人確定都解決乾淨了嗎?」
納赫敏佳聽慕容崇越這麼一說,冷靜下來:「難道我們身邊還有你父皇的人?」
「兒臣讓獨孤一去查查,母妃莫憂。」
「獨孤一此人可靠?」
「可靠,他有把柄在兒臣手上,可不敢背叛兒臣。」
「那就好,皇兒,這幾日也要處處小心,我納赫家就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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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惠妃回來了,在偏殿候著呢。」
「你讓她先回宮,等朕的摺子批完了,就過去。」
「是。」海豐退了出去。
慕容逸是先皇第六子,生母只是一個侍郎之女,本無緣皇位。納赫家與其聯姻,將嫡長女納赫敏佳嫁予他,助他登上皇位,條件就是封納赫敏佳為皇后,將來納赫敏佳所產之子為皇太子。
爾後,先皇太子因巫蠱之術被廢,先皇駕崩后,遺詔傳皇位於他,在納赫家支持的支持下,他順利登基。他當時的正妃是丞相烏冕之之女,烏雲珠,倆人青梅竹馬,恩愛無比。登基之後,他將后位懸空數年,周旋於納赫家族。他以為自己有足夠能力與之抗衡,便立烏氏為皇后,納赫敏佳為四妃之首的貴妃,后又納李家嫡長女-李秋蘭入宮。
登基第六年,他二十八歲。納赫敏佳生皇三子,慕容崇越,加封皇貴妃。次年,烏雲珠生皇四子,慕容崇文。
前朝後宮勢力,相互制衡,他以為一切都很順利。卻在他登基第十四年,丞相烏冕之被查出叛國通敵,罪證確鑿,株連九族。皇后烏雲珠自然被廢,打入冷宮,不日便也服毒身亡。而皇四子逃亡在外,不知生死。
丞相既死,愛妻身亡,皇兒又不知所蹤。這一切來的太快,他只能把目光鎖定在納赫家族。不知何時,朝中都是納赫家族的人,他只能妥協。
很快,一道詔書,昭告天下:「封納赫敏佳為皇后,慕容崇越為皇太子。」
那一年,惠妃說:「皇上,您還有臣妾呢,臣妾會守護您,守護皇兒。」他也曾感念過,李家一直站在他身旁,讓這場長達十年與納赫家族的鬥爭,他多了些籌碼。
隨著納赫家族的族長—納赫敏瑞的過世,納赫家族在朝中的勢力逐漸削弱,他們已經不足為懼。
他再也不用忍耐納赫敏佳對宮中皇嗣的毒害,他再也不去她宮中,與之虛情假意一番的恩愛。
而惠妃呢?她溫柔嫻淑,善解人意,他是不忍的。
可是李家出了皇子,這是重尨國建國以後就沒有的事情。前面有個納赫家,如今五皇子慕容崇林長成,李家羽翼漸豐,他可得剪了這對翅膀,才能安睡。
十年了,不知他的崇文,是死是活,若是活著,又會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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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弦,你師父又來信了。」大將軍張拓走進軍帳,瞧見飛弦看布防圖正專註。
「謝將軍,下次卑職自己去取吧,總是這樣麻煩您。」
「不麻煩,你和我客氣什麼。公孫丞相可交代了,讓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飛弦接過信,打開一看,紙上只四個字,「萬事小心。」看來,自己這次回來,已經引起有些人的注意了。
「越弦國那邊可有什麼異動?」張拓問道。
「暫時沒有。」
「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和我彙報。」
「是,將軍。」
張拓看也沒什麼,便出了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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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那五皇子真的救不了了嗎?」
「妄兒,想救他?」林未遠放下手中的筆。
從皇子府出來,獨孤一就接了他們安排住在慕容崇越宮外的別院里。
「只是覺得有些可惜……他還那麼年輕。」妄兒望著林未遠,想起師父在皇子府的舉動。
「那為師替你救了他?」林未遠一挑眉,一笑。
妄兒見他說的輕鬆,難道師父真的有辦法?也不接話,只說:「師父,我去給你泡茶。」
林未遠見她走開了,才又陷入思考。
距離五百年的血契結束,尚還有兩年多的時間,重尨國皇室這麼大的舉動可是為何?這慕容崇越是下的一盤什麼棋?而慕容崇林是救還是不救?
想著想著,林未遠突然覺得好笑起來,在人世間遊走數百年,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婆媽。他來這,本就只是為了尋青木,其餘的事與他何干?既然妄兒想救,便救了吧。
妄兒還在外室泡茶,她不知道就這一盞茶的時間,林未遠便做了決定。
「師父,茶泡好了。」妄兒倒上一杯,遞給林未遠。
「妄兒,這幾日,你且在城中隨意逛逛,這重尨國地大物博,風俗民情,皆是學問。」
「師父,不一起去嗎?」妄兒問出口,才覺得太莽撞。
「為師就不去了,你一個人去吧。」林未遠回道,想想又補充了一句:「我讓獨孤一安排個侍衛保護你。」
「師父,派侍衛就好不自在了,我可是師父的徒弟,誰敢傷我呀。」妄兒朝林未遠撒嬌。
林未遠拿她沒轍,便也隨她去了。
妄兒原是帶了一肚子的疑惑來的重尨國,五皇子的事情了解的這麼快,師父也讓她四處溜達溜達,她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看這燕國以外的世界吧。
那邊五皇子府,得知神醫的診斷,下人都哭得痛心,惠妃回了皇宮,只留下大管家守著皇子府。
且說這會李秋蘭回宮,她是傷極,也怒極,她恨自己無能力救皇兒,心碎無比,又恨皇后心狠手辣,居然下毒害了她的皇兒。納赫家雖然現在勢力大不如當年,可百足之蟲,死而未僵。要除去皇后,看來還是要徐徐圖之。
慕容逸來到月影殿的時候,李秋蘭正跪在佛龕前誦經。
他輕輕喚出一聲:「秋蘭——」,是秋蘭,不是愛妃。他對這個女子,終究是有愧的。她不曾負他,從進宮那日起,便一心侍奉他,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站在他的身邊。這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在宮中守著歲月,守著他們的皇兒,而他卻往她心上插了一把刀。
若有一日,她知道是自己下的手,又會作如何?
可是自己是重尨國的王啊,他走上前,從後面抱住李秋蘭。她那樣,躺在他的懷裡,任淚水肆流,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