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魚腹
~~~~~每個潮汐涌動的夜裡,我躺在她的身旁,我的愛,我的生命,我的新娘,在大海邊那座墳塋里,在大海邊她的墓穴里。~~~~~
邁阿密總是讓人無比愉悅,比基尼美女,金黃的沙灘,灼熱的陽光。當然,還有被海浪衝上岸來的造型奇葩的屍體。
若伊.貝爾(zoe.bear)開著她那輛快跟她年紀差不多大的老爺車駛向了遠離市區的一處偏僻的海岸,她穿過了整個城區,將那徹夜狂歡的人群拋在了腦後。
現在正值狂歡節,警力嚴重不足,本來應該休假的若伊也被瑪麗亞警監拎了出來,被派往了現場。
還沒有看到同僚們點起的燈光,若伊就聞到了被海風吹過來的屍臭。這蛋白質腐爛的味道和海風中的腥氣相混合,沖得人眼淚直流。
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若伊停下了車,走向了海岸邊。
「魚?」但是當她走到那礁石之上時,卻傻眼了。在那裡躺著的,不是意料之中的人類的屍體,而是一條非常巨大的魚類的殘骸。
「是美人魚。」局裡那個光頭猥褻法醫文斯拿著手電筒,朝著魚肚子裡面照了照,一臉興奮地看向了若伊,似乎是很期待她的反應。
若伊捂著嘴巴,捏住鼻子,憋了一口氣,朝著那光線所指之處瞄了一眼。
在那魚腹之中,有一具高度腐爛的人類屍體,因為被魚肉蓋住了,若伊一時之間沒能看到。
「是被魚吃了?」若伊扭過頭,朝光頭法醫問道。
「不清楚,得運回局裡做了屍檢之後才能確定。」光頭法醫搖了搖頭,其實他心中倒希望這是一樁獵奇的謀殺案,「只不過據我說知,這種魚是素食主義者。」
「嘖。」若伊砸了砸嘴,知覺告訴她,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案子。
從小,若伊的直覺就很准,但是她卻對這種直覺很厭惡。因為每一次她感到不對勁的時候,都會有人死去。而她卻沒有能力去阻止那些死亡,這讓她很無助。
在進入大學之後,若伊有幸結識了學校里一位心理學教授。他建議若伊可以去嘗試一下執法的工作,在面對極端的危險和邪-惡的情況下,也許能讓她那天生的,對於罪惡的直覺完全蘇醒過來。
只是若伊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進入邁阿密警局。雖然這裡是美國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但是果然離家太遠還是讓人很不舒服。
若伊的父母目前住在紐約,經營一家中餐館。她已經算是第四代移民,基本上已經完全融入了美國這個國家了。
除了那張柔和的臉龐,若伊和那遠在大洋彼岸的家鄉還剩下不多的聯繫就是吃了。
在才調來邁阿密的時候,若伊就吃遍了全城的中餐館。但是令人遺憾的,沒有一家是正宗的中國菜,全都是美國化了的中餐。
勉強靠著溫暖的氣候和漂亮的海景,還有那成倍積累的破案經驗,若伊在這個海濱城市呆了兩年多。
而在這兩年裡,若伊也協助調查過「海灣屠夫」這種大案。在直面了這個世界最殘忍冷酷的一類殺手之後,若伊已經被鍛煉成為了一個油滑的老警探了。
沒有辦法去阻止毒販制毒販毒,也沒辦法調停無數的家暴,街頭械鬥,無知青少年的犯罪,無數的,不可能抑製得了的,人類的愚蠢。
雖然這麼做似乎有些自私,但是若伊心中一直有一件想要揪出真兇的案子。她不能在這個完全不相干的城市繼續呆下去了,她知道自己遲早會回到噩夢之初,將那個夢魘徹底的擊碎。
***
「我們的人魚小姐的死因是缺氧性窒息,但是在她的呼吸道和肺泡之中卻並沒有充滿了海水。所以據我推測,人魚小姐應該是被人殺死之後,拋屍海中,再被這隻大魚給吞下去的。」光頭法醫手中拿著一沓報告書,極副自信地說著自己的推理,「看這半張臉,生前不知道多漂亮呢。」
「除了這些呢?」瑪麗亞翻著法醫報告,她早已習慣文斯的這種行為,所以乾脆直接忽略了。
「人魚小姐的屍體高度腐爛,能推測出這一切已經是我超常發揮了。更何況她還只被魚吃了半截,還有半截在哪裡漂都不知道呢。而且誰知道在魚肚子里會經歷些什麼啊,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匹諾曹?」文斯聳聳肩,表示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了,「不過在她的上腹部有幾處很深的傷口,應該是死前造成的,因為這種魚的牙齒並不鋒利。」
「夠了,文斯閉嘴吧,我起碼半年都不想吃生魚片了。」若伊一大早過來就聽到這種對話,難免有點倒胃口,她把打包過來的早飯放到了桌上,然後開始吃了起來。
「今天有什麼好吃的啊,我的小熊。」文斯一見有吃的,就湊過來了。
「沒你的份。」若伊趕緊兩口把那皮蛋瘦肉粥喝了,另一隻手則是護住了自己的油條。
「嘿,若伊。」這時辦公室走進來一位深色頭髮的美人,身後還跟著一位金髮男子。她笑著接過了若伊遞過來的油條,直接就啃了起來。
「早上好,黛博拉,德克斯特。」若伊對兩兄妹問了好,然後就打開了卷宗和電腦,準備把近段時間來的失蹤人口和昨天發現那無名屍體給做一下對比。
但是若伊還沒有等到那綠地藍天的界面跳出來,警探巴蒂斯塔就跑進了辦公室,還一邊大喊著,「又發現屍體了。」
邁阿密是一座犯罪率很高的城市,各種暴力犯罪隨時都在發生。但是能讓巴提斯塔這麼激動,肯定不是一般的案件。
「又是在水裡。」若伊看著那廢棄游泳池裡的屍體,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來。
這座游泳池和附近的幾棟房子都廢棄很久了,周圍也沒有監控,目擊者想必也很難找到。
泳池裡都是雨水和落葉,還有一些不知道什麼的雜物。水能見度很差,而且還是棕色的。那具屍體就夾在那堆雜物之中,半浮半沉的。
若伊很慶幸自己不用下去撈,不過文斯作為法醫卻是要下去看看屍體的情況的。而德克斯特是血跡專家,這裡也沒有了他發揮的地方。
文斯檢查了一下屍體,然後瑪麗亞就讓人把泳池裡的水抽干,想辦法把屍體給那堆雜物里給弄了出來,然後運回了警局。
回去之後,文斯對屍體進行了解剖,然後他得出了一個暫時性的結論,這兩起案件的作案手法很相似,應該併案調查,「你看她們肚子上都有洞,都被拋屍在了水中,而且都是深色頭髮的女人。而且泳池小姐懷孕了,四周。」
瑪麗亞聽了他的話立刻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從背後的柜子里又抽出來一封卷宗,然後打開了。
盯著那些資料,瑪麗亞思考了一下,然後拿起了電話來,「喂,是吉迪恩嗎?
***
若伊還是開著那輛老爺車,沿著海岸線慢慢地開著。她上午和同僚們一起出去圍觀了一下那泳池女屍之後,中午回到警局就和黛博拉翻了好幾個小時的失蹤人口報告。但是她們兩個並沒有什麼進展,天色晚下來之後,就各自回家了。
若伊打了個哈欠,聞著那微腥的海風,有點昏昏欲睡。她一個不留神就開錯了岔路,居然往著第一具屍體發現的那片海灘去了。
若伊並沒有找地方調轉方向,而是往著那拋屍地直接開了過去。那次去現場的時候文斯一直在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話,弄得她無法思考。現在雖然很晚了,但是過去說不定能有什麼發現。她膽子很大,身上又有配槍,沒什麼可怕的。
那片海灘離公路有一段距離,若伊就將車停在了一邊,然後直接就從沙灘步行了過去。還沒走近,若伊就看到了一輛沙灘車停在那邊,沒開車燈,看起來也沒人的樣子。
若伊一下子警覺了起來,有些殺人犯時常會回到現場,在腦中不斷地回顧當時的情況,以再次體驗那種興奮的感覺。
這是撞大運了嗎?
若伊有點激動,但是又有些緊張。她屏住氣,拿出了槍來,慢慢朝著不遠處的石頭海灘挪去。
走近了,她確實也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身材高大,應該是個男人,而且頭髮很少,頭部輪廓很圓潤。深色皮膚,衣著也是深色的,在夜色下很好地將自己掩飾住了。
若伊慢慢地吸了一口氣,計算著自己的勝率。她從小就學武,跆拳道,空手道,截拳道,還有各種武術,自由搏擊,反正紐約的武館和健身房,拳擊室她都混遍了。雖不說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放倒一個正常的成年男性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前提是那人是普通人,不是拳擊手,摔角冠軍什麼的肌肉男。
那個男性看起來比較壯,但是若伊還是有把握的,而且自己手裡還拿著槍呢。
當那個男人背對著自己的時候,若伊突然沖了上去,直接就伸出了腿,準備先踹他的膝蓋窩,然後等他跪下時,就可以用槍指著他的頭,控制住他的行動了。這樣即便是無辜的路人,也不會受什麼傷,她應該也不會因此被投訴。
但是若伊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居然在她要踹到他的時候迅速地轉過身來,然後抓住了她的腳。
「不準動!」若伊當然不會讓他抓住,她快速地調整了一下身體,然後直接越過了那男人,跳到了他的身後,用槍指住了他的頭。
「嘿,冷靜,甜心。」那男人竟笑了一聲,然後舉起手,慢慢地轉過了身來。
這人嘻嘻哈哈地態度一下子就激怒了若伊,她見過太多這種人了。嘴上不老實,手腳也一樣。只是她是個警探,不能隨便揍人,只能把他帶回局裡。若伊一手舉著槍,一手往自己身後摸去。但是她忘了現在已經下班了,她沒把手銬隨身帶著。
那男人見若伊一時分心,又不知道她手上的動作代表著什麼。便很快地襲了過來,一手抓住了她拿槍的手,一手握拳打向了她的腹部。
若伊一驚,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捨棄一樣東西了。她手一抖,將槍直接甩開了,反正他們兩人誰也別想得到。然後一腳蹬地,一手撐住了那男人的胳膊,借力一躥就騰空而起,跳到了那人的身側,躲開了這次攻擊。
看到若伊這個動作,摩根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荒郊野外,有槍,身手了得,沒有直接下殺手弄死自己(即便她有機會),還是個女孩子,那她的身份應該是……
「等等,我是f……」摩根話還沒說完,若伊就又抬起了腿來,狠狠地踢到了他的小腿骨。刺痛的感覺傳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骨折了。
「f*gasshole。」月晰接了摩根的話,在她的眼中,這些變︶態殺人狂自然都是人渣,「自己去監獄等吧。」
她把摩根按在那些凹凸不平的海岩之上,然後一腳跪在他的身上,完全地壓制住了他。
就在這時,一個打著手電筒的人走了過來,還衝這邊喊著,「我把電池借到了。」
若伊眉頭一皺,仔細地辨認了一下,這特么不是巴蒂斯塔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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