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初春的早晨就是冷,初春早晨的水池更是冷得刺骨。

許佳容也不是真要殺人,就是想教訓一下許落顏而已,花園的水池並不深,估計也就剛蓋過成人下巴這麼點。許落顏摔下去的時候,許佳容還在那邊罵得歡,她覺得許落顏要不久便會像落水狗般撲騰著往上爬。

可惜,事情就是這麼不巧,被推下去的許落顏腦袋直接撞上了水池邊的岩石,她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識,半天也沒浮上來。這下許佳容覺得不對勁了,她的丫鬟們也不敢再拉人,得到自由的紅袖和綠襟趕忙跳下水去找許落顏。

萬幸池子不大,許落顏很快便被救了上岸。

這場騷動將長輩們也吸引了過來,三房的魏氏一看是自己的女兒闖禍,當下就給了許佳容一個大耳瓜子,怒罵道:「我一眨眼沒看住你,你就給我惹麻煩!你想氣死我啊!!」其實,魏氏是知道許佳容去找許落顏的,不過她心氣不順,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女兒去欺負人,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鬧大。

許落顏被抬回自己院子的時候,田媽媽看了別提有多心疼了,不過她一個下人,也沒辦法去責怪三房的不是,想著讓趙氏幫許落顏出頭吧,等了半天也不見趙氏過來。

原本冷清的小院,一下來了許多人,大房三房四房的人都過來表過關心,大夫也過來瞧了,藥方子開完,仍不見趙氏的身影。田媽媽暗嘆趙氏這當母親的狠心,更加心疼起許落顏來。

許落顏這趟傷得很重,連大夫都說好不好得了看天意,三房的老爺許啟程得知消息,立刻氣急敗壞地回了家,將闖了大禍的許佳容拎到太夫人跟前跪著,表示要打要罵都隨意,若許落顏有個三長兩短,便叫許佳容償命。

魏氏一聽丈夫說得那麼絕,頓時喊冤起來,不斷說著孩子不懂事,都是她沒教好,要怪就怪她云云。許佳容聽著父母親的對話,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太夫人看著他們就心煩,「閉嘴!」她吼了一聲,叫魏氏和許佳容嗚咽了一下不敢再大哭。太夫人轉頭問身邊的碧環:「老二媳婦她人呢?有說什麼嗎?」

碧環面有難色地回道:「碧珠去二夫人院子里通知的時候,二夫人連門都沒開,就說了聲『知道了』,之後也沒見去四姑娘那裡……」

「哼。」太夫人冷笑了一下,「得,人家親生母親都不心疼呢,你們也不用折騰了,三丫頭去佛堂跪個一天,好好為四丫頭祈福吧。」看著許佳容與其父極為相似的容顏,她有些諷刺道:「所謂女肖父是福氣,可惜四丫頭的母親沒給她生出一張福氣的臉,就算死了也是她沒福氣繼續當許家的女兒。」

「母親別這麼說……」許啟程尷尬地勸了一句,不過也只是說點場面話。他這個做兒子的,可很清楚自己的母親究竟有多討厭二嫂那張臉了,連帶著與二嫂相像的四侄女也被討厭。

「好了!我也不差那麼個孫女!左右也不過是個賠錢貨!」太夫人說著,就不客氣地趕人了。

魏氏和許佳容都鬆了口氣,太夫人這態度,接下來不管許落顏怎麼樣了,她們這邊的錯總能揭過去的。許啟程也鬆了口氣,送許佳容到太夫人後院的佛堂里時,還嚴厲地訓斥了她好幾聲,不過看戲的人都知道,他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

另一邊,許落顏被抬回自己的小院后便開始發燒,連帶著噩夢頻頻,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地叫也叫不醒。她一會兒發現自己穿得像道姑,一會兒又發現自己穿得像公主,她覺得自己好像走過了四次人生,死了四次。

噩夢中,許落顏就像個旁觀者,雖然臉什麼都看不清,但她就是知道誰是誰。不斷有人追殺前世的她,要那個她將什麼紫荊簪交出來。許落顏不懂那是什麼,可所有人都要前世的自己死,那還不如乖乖將東西交出去……然而,前世的自己卻好像很開心,甚至是享受被人追殺的快感。她將每個找上門的人都殺了。

許落顏看著夢中不同的自己,她覺得第一世的自己好可憐,第二世的自己好憤怒,第三世的自己好迷茫,第四世的自己……好可怕。她想要醒來,她不想看到第四世的自己,那個人就像惡鬼一樣,只知殺戮。

——紫荊簪。

——紫荊簪在哪裡。

——紫荊簪在……

「姑娘,我可憐的姑娘,你千萬別扔下媽媽我啊!」

耳邊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哭,這應該是個她很重要的人,許落顏掙扎著想要看看是誰,但她卻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夫人這是在忙些什麼,為什麼還不過來!?」

「奴婢也不知道呀,去叫了幾次了,夫人連門都不開,總不好闖進去吧?」

「我去看看!就是要闖進去!姑娘都病成這樣了……」

「田媽媽,這可不好……」

耳邊的聲音清晰起來,許落顏頓時回憶起了聲音的主人分別是誰,將夢中的事情忘得七七八八,她頭痛欲裂,只覺得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卻想不起是什麼。

許落顏想要叫住田媽媽,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對自己冷淡,但是沒關係,有田媽媽在就好了。母親不來看她也不要緊,她只要有田媽媽就行了。

然而,許落顏實在太虛弱了,她模糊地看著田媽媽不顧紅袖綠襟的勸阻、離開的背影。接著,再次陷入昏睡。

許落顏一共睡了四天,期間都是紅袖綠襟在照顧她,喂葯喂粥、攙扶她去解手、擦身換衣服。而田媽媽,自從她說要去找趙氏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第一天和第二天紅袖、綠襟分別去趙氏那裡打聽過,但是沒有得到任何迴音。第三天的時候,大房那裡傳來消息,說田媽媽眼看照顧不活四姑娘,怕被怪罪所以潛逃了。第四天的時候傳來消息,說是田媽媽被抓住,如今已經發賣出去了。

別人不知道還罷了,但紅袖和綠襟都是田媽媽一手□□出來的,她有多疼愛許落顏,這兩人都非常清楚,如果許落顏有個三長兩短,田媽媽絕對是第一個跟著一塊去的人,怎麼可能畏罪潛逃呢?還是拋下病重的許落顏!?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她們兩個只是丫鬟,伺候的還是個沒地位的姑娘,她們姑娘都人微言輕,她們更是如此了。紅袖和綠襟即使滿心疑慮,也只能守著許落顏,祈禱她早日康復。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回應了她們的祈禱,第四天的許落顏終於退了燒,紅袖和綠襟鬆了一大口氣,連日來都沒睡好的她們,忍不住在一旁的軟榻上睡著了,想著都在一個房間,姑娘醒了一定會發出聲音的,也方便照看。

紅袖和綠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平日里都有田媽媽教導拘束著,做事還算妥帖,如今田媽媽不在了,也沒人看著她們,兩人一鬆懈,便熟睡起來。

許落顏連睡了四天,半夜裡終於醒了過來,她腦子還有點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一睜眼,沒看到田媽媽熟悉的身影守在身邊,覺得萬分不習慣。不過許落顏有自覺,她大病一場差點死掉,從鬼門關轉了一圈,總想和誰撒個嬌。見不到田媽媽,她就想見自己的母親。

她此刻的狀態還很迷糊,不太能分清此刻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只傻傻地按著自己的本心行事,強撐著身體起床,從雕花衣架上扯下了斗篷披上,也沒注意軟榻上睡著的紅袖綠襟,便往趙氏所在的院子方向走。

許家只是普通的商人之家,有那麼點錢,但算不上大富大貴,比普通小本經營的人家富有,但比不得皇商之流,家中也不會搞得跟皇宮般森嚴,大半夜的雖然有守門的人,卻沒有巡邏的人。許落顏和趙氏住的院子都很偏僻,她就這麼一路晃晃悠悠地走過去,誰也沒發現。

不過許落顏還沒到趙氏的院子呢,就聽到斷斷續續的悶哼聲,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她即使現在腦子不清醒,也知道不能見死不救,便有些擔憂地往聲源走去,卻……看到了恨不得挖出自己眼珠的場景。

竟然是趙氏和許浩麟在假山後媾合!

許落顏就好像一個醉鬼被人用冷水從頭潑到腳,猛地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起來。她見鬼般瞪著假山後的兩人,再三細看,確確實實是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大堂哥。

跟手腕上那如蛇纏繞的胎記一樣,許落顏從小眼睛就特別好,都是天生的。哪怕是漆黑的夜晚,她也能借著星光看清百里之外的東西。不過這能力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好處,反而遭到祖母的嫌惡,本來就覺得她不祥,因為她眼睛好過頭,更覺得她像妖物。

如今,還讓她看見了死也不想看到的場面。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因為大綱被迫修改很混亂,寫得我也不滿意,一被人說我就受不了了。

雖然跳躍有點大……但第二卷肯定比第一卷精彩,相信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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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落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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