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城
白懸一直關注著許落顏所在的包廂,隨著拍賣品一件件被競拍,他的心也變得驚疑不定——為何這個許落顏拍的材料,都是製作混天綾有關!?
混天綾乃是一件可攻可守的水系法器,器方早在上萬年前仙魔大戰後失傳,白懸知道混天綾需要的材料,那還是因為曾經作為道侶的許落顏製作過。當初許落顏被他殺死後,她的物品自然也都歸他所有,如今這法寶可還在他的儲物袋裡安置著呢!
本來就懷疑現在這個許落顏的身份,白懸從她拍下的材料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尤其是到了拍賣龍盤的時候,只有她在的那間包廂出手了。龍盤這東西的唯一用途就是打開黑石裂谷,然而那裡並沒有什麼好東西可找,還危險得很。每年尋寶拍賣會的目錄上都有龍盤,但每年都賣不出去。
白懸想起來,曾經身為他道侶的許落顏,在下界的時候帶他去過一處上古遺留的秘境找龍魄,那是用來製作防禦法器鳴玄鍾核心材料,煉製所需的符文他前所未聞,問起許落顏時,對方只漫不經心道了一句「在現世大概只有我會吧」。至於為何只有她會……即使兩人身心融合進行雙修,許落顏仍然有許多事是白懸不知道的。
雖說離開下界,來到這靈界,白懸見過幾張需要用上龍魄的上古器方,然而其中如何煉化龍魄的方法卻缺失了。他向來善於交際,也結交了不少專長煉器的友人,從不曾聽說過他們有辦法煉化龍魄。即使不能排除友人藏拙,至少也能確定這種煉化方法極其少見,知道的人也會藏著掖著。
一個同名同姓的人,知道同樣一件其他人不知道的事,真不是同一人!?
白懸的心中百味交雜,曾經他對許落顏是真心的,然而不知何時,這份真心轉化為愛而不得的心魔,他已經不愛許落顏了,只是一味地恨著她,希望她遭遇不幸,希望她從這個世上消失。她不在了,他的心就能得到平靜。
想到這個女人可能還活著,白懸的內心生出一種無法平息的憤恨,【為什麼你還不死!?】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恨許落顏,白懸也不知道,只是在他一次又一次向這個女人伸出手時,被一次又一次無視后,他便放棄了自己與對方的羈絆。
他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
……
許落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本是心滿意足的,然她莫名其妙感覺心口發熱,又有些揪痛,初時以為自己是糟了誰的暗算,潛入識海查看卻又沒發現什麼來自外界的入侵,倒是一直靜靜在她識海內的紫荊簪變得有點奇怪。
經歷這麼幾次轉世,紫荊簪早已成了許落顏的本命法寶,她多少明白,只要這簪子在,自己就神魂不滅。可許落顏又對簪子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她總覺得,這個東西並非是人們傳言的那種讓人「永生不滅」的神器。
在許落顏最初得到這簪子時,它的顏色並沒有這麼深,而是非常晶瑩剔透的淡紫色。不知何時起,紫荊簪的顏色竟然逐步加深,如今已是暗沉沉的深紫,看了就叫人胸口發悶。
探查良久,許落顏還是沒在識海內發現其他異象,紫荊簪除了顏色加深,也沒有動靜。照理說,這東西既然被傳成「神器」,總該有器靈在,然而即使其成為了本命法寶,許落顏也一次都沒能和所謂的器靈溝通過,甚至無法感知其存在。她默默注視著紫荊簪,心裡想著若這簪子有什麼問題,拼著神魂俱滅,也要將其剝離。
在許落顏離開識海后,紫荊簪彷彿察覺到她的想法一般,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竟似有自己的意識一般。
「怎麼了?」何遠看著從識海回來的許落顏問道,他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許落顏,自她先頭皺眉那會兒,何遠便展開了神識,進入了防禦狀態,他也以為有誰對許落顏進行神魂攻擊。然而並沒有發現跡象。
大虎也是一臉擔憂,但他在何遠面前,總說不太上話。
許落顏搖搖頭,「沒事,應該只是我多心了。」紫荊簪的存在不能讓何遠知道,不然她的真實身份可就暴露了,「接下來準備準備,我們就出發去黑石裂谷吧。」
離開拍賣會的路上,他們一行人還聽到了好幾條小道消息,在說永寒地空的結界消失了,那塊地界又恢復了能使用靈力的狀態。許落顏腳步一頓,她離開鳳若羽的洞府時,鳳若羽雖然陷入沉睡,但身體並無大礙,過去一直吞噬他心神的惡蠱被許落顏吸收,往後鳳若羽不會再陷入失控才是。
永寒地空的結界應該是鳳若羽設置的,她渡劫的時候結界已經消失了……難道鳳若羽出了什麼事,是她修為太低看不出來嗎!?本來許落顏對自己的判斷還挺自信的,畢竟她哪怕身體修為低,神識經過這幾世的淬鍊強悍得很,不該有漏查才對。
然,鳳若羽於許落顏而言,是她至今為止第一次心生愛慕的人,連她第一世的未婚夫趙雲瑞,也說不上是愛,只是從小到大就被教育對方是自己未來的丈夫,與自己是一體的,所以她對趙雲瑞特別好,說是千依百順也不為過,但她可從來沒有因為趙雲瑞失去理智過。
許落顏此時此刻在心頭湧現的感受,是她這麼多年死了活活了死,從來沒感受過的,竟叫她不知所措起來,恨不得立刻飛去鳳若羽的身邊照顧他、保護他,告訴他自己的身份,永遠再不和他分離。
「落顏?」何遠的聲音傳來,這才將許落顏從那份猛烈的情緒中清醒。
「沒事,走吧。」忍了又忍,許落顏還是沒有踏出前往永寒地空的腳步,而是跟何遠大虎他們去黑石裂谷。她如此執著修真,並不是為了追在男人屁股後頭打轉的,許落顏無法接受自己全身心只想著一個人的行為,她害怕自己陷入情愛,失去自我。
即使她現在萬分擔憂鳳若羽,卻也不打算去見對方。且不說她突然出現表明真身,對方是否相信,就光是站在對方面前,都讓許落顏無法想象。她對這種事沒有經驗,笨拙加無知,讓她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
何遠並不在意許落顏心不在焉,他只是心情愉悅地與其並肩而行。倒是大虎,幾次都想和許落顏說話,都被何遠狀似不經意地打斷了,只能默默跟在他們身後。
識海的紫荊簪在此時,顏色又幾不可見地深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