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回望
清晨的陽光透過細微的縫隙灑落在蘇家菲林別墅的歐式鐘樓上,沉穩的鐘聲一聲接著一聲地響起,驚起了翠色草坪那一群潔白的鴿子。
別墅三樓盡頭的房間里,窗帘齊齊地垂落下來,將窗外的陽光遮得嚴實,房間內的蘭草清香與肌膚相觸的淡淡香味瀰漫著,隨著溫熱的氣息一同蒸騰。
房間右側寬大的貝殼形睡床上,寶藍色的床單與白皙的肌膚相映著,別有一番格調,床架在有規律地顫抖著,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與被間凌亂的嬌喘融合為一,被子被凌亂地纏在腰間,許若凌光潔的後背一覽無餘,雙手牢牢勾著同樣赤著身子的蘇聖徨,身體隨著她半隱在被子里的手指一同輕微地起伏著。
背部的曲線早已蒙上一層細密的汗珠,許若凌牢牢扣著蘇聖徨的後背,強忍著噴薄欲出的嬌吟,只能狠狠咬著唇,一面抱緊蘇聖徨的身子,早知如此就應該回到家裡去,省得在這滿是約束的地方受苦,還怕被老爺子聽見。
察覺到許若凌的忍耐,蘇聖徨的吻從她精緻性感的鎖骨逐漸蔓延向上,綿密的吻落在她的側臉和耳廓,抵得她偏頭,卻正好迎上那一片火熱的唇,將她的低喘盡數融化在火熱的包圍中,一面加快了速度。
「唔……」
含在嘴裡的嬌吟逐漸被化為了柔情,許若凌捨不得離開她的唇,只得順從地罷休於她強烈的攻勢之下,指甲重重地扣著她的後背,劃出道道紅痕。
一波潮汐過去,許若凌好不容易從她火熱的吻里掙脫出來,卻又落入了她持續的攻勢之中,仰面喘息著,雙手撐在她的雙肩上,身體隨著她熟練的撩撥又有了反應,吃力地伏在她的脖頸間,不甘地嘆息,許若凌有些無奈,再這樣下去,上班又要遲到了,而每次這樣,蘇家老爺子和各位僕人那明知故問的眼神才最最叫人頭疼尷尬,可蘇聖徨卻似乎毫不在意一樣,照樣我行我素,定時發發神經。
「不……不要。」
許若凌深陷在她柔情的吻中,只能無助地揪著柔軟的床單,以承受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攻勢,力道有些大了,指節都泛著青白。
「嗯……」
粘膩地應了,蘇聖徨一副沒有聽清的樣子,依舊牢牢抱著她不放。
扣門的聲音伴隨著王伯獨特的嗓音在兩人的身上同時潑了一盆冷水。
「大小姐,早餐準備好了,老爺請你們下去呢。」
無趣地倒在床背上,像是被奪了愛的孩子,蘇聖徨一臉憋屈,卻又不好不回應,只得悶悶地嗯了一聲表示最大限度的寬容。
淺笑著伏在她身上,許若凌捧著她的臉寵溺地蹭蹭,以安慰她受傷的心。
「好了啦,下去吃早餐了。」
一面又很是主動地點了點她的唇。
「早安~」
邪邪地勾唇,蘇聖徨略略揚了揚頭。
當洗完澡更完衣的小兩口出現在一樓的餐廳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蘇家老爺子沉著個臉正在看著報紙,對於她們的遲到似乎並不准備追究,許若凌在蘇聖徨身邊坐下,一面主動起身替她舀湯,一面又不忘記替老爺子蘇之舫添些白粥,儼然一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吧只是上得廳堂的好媳婦樣子。
蘇之舫隨意地翻閱著報紙,適時地喝上幾口白粥,目光透過眼鏡,不經意地瞥過正在喝湯的蘇聖徨。
「對於剛剛兼并不久的楚氏,你怎麼看。」
蘇聖徨停下動作,拿起餐巾掖了掖嘴角。
「楚氏的強勢業務主要集中在電商這一塊,就擇日與蘇氏的電商部門融合,至於管理層,與陳氏相關的人員都相應調配到各個部門的普通崗位,楚氏在各地其他的分企就合併起來,統一成立在蘇氏旗下,由杭州總部統一管轄。」
「那麼,你準備派誰主管楚氏這一塊?」
蘇之舫放下手裡的報紙,摘下眼鏡隨意地擦了擦。
「這個我暫時還沒有考慮好。」
蘇聖徨略略低頭,心中開始盤算起來。
「兼并之後的事你儘快都要處理好,否則拖得越長,麻煩越大。」
老爺子擦完眼鏡重又戴上,一面淡然地瞥了兒媳婦。
「若凌,你說是不是。」
「咳咳……」
同在喝湯的許若凌頓時被嗆到,來不及反應,蘇聖徨見狀則是伸手輕拍了她的後背幫她順氣,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許若凌望著恭候已久的老爺子,尷尬地點頭。
「爸,您說的是。」
「嗯。」蘇之舫滿意地點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低頭看了眼手錶。
「這個點還不去上班?難道還要我送你們一程么?」
蘇聖徨從桌上順了兩片麵包到保鮮袋裡,一手拉著許若凌起身,向老爺子道了別,這才開門出去。
蘇之舫望著兩人的背影,平靜地眨了眼,扶了眼鏡低頭翻閱著報紙,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飛馳著的車上,許若凌將麵包從保鮮袋中取出,細心地掰成幾塊,餵給正在開車的蘇聖徨吃,一面不忘在自己嘴裡塞一些。
「楚氏的業務,你準備派誰去管?」
一面吃著麵包,許若凌倒是想起了剛才蘇之舫問的話。
蘇聖徨側身懶懶望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裡的麵包細細咀嚼著,當作沒聽見。
「嘖,問你呢,聽見沒有。」
許若凌將麵包微微藏了藏。
「不說不給麵包吃。」
蘇聖徨扁了扁嘴,一臉拿怪地側過臉。
「明知故問。」
「……」許若凌反應了一會兒,忽然直起身子。
「你來真的?!!!」
蘇聖徨沒有允應,只是趁機咬過她手上的麵包,得意洋洋地咀嚼著。
許若凌瞪她一眼,就知道吃。
「你爸那裡怎麼說。」
「就這樣說咯。」
「……」
許若凌伸手揪了揪她的腿,一面不忘了白她一眼。
蘇聖徨低下頭,吃痛地揉了揉被捏得生疼的腿,慢悠悠地側過頭。
「她自己的事兒自己管。」
一手拉拉許若凌的裙擺。
「給吃。」
「……」
許若凌黑了臉,一手將她湊近的臉推回了駕駛位上。
「開你的車……」
午休時間,蘇聖徨特地向徐助理告了假,帶著許若凌離開了蘇氏大廈,穿過了幾條車水馬龍的馬路,步行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道盡頭。
小道的兩側零星地停著幾輛車,許若凌和蘇聖徨熟門熟路地走著,最終在一處爬滿了藤蔓的牆邊停下,目光集中在那一塊漆成米黃色的門牌以及獨特的歐式古樸木門上,兩人相視一眼,推門進去。
這是一個不大的咖啡館,但是很精緻,午間的暖光透過臨街的落地窗灑進店鋪,在深棕的實木地板上落下陰影。咖啡廳里回蕩著三角鋼琴彈出的爵士樂,從琴師修長手指下流轉出的安靜的旋律讓人放鬆無比。
在窗邊找了一個四人的位子,蘇聖徨拉著許若凌坐下,側身向琴師點頭示意。
琴師緩緩起身,向兩人點頭回禮,隨即優雅地往咖啡館的後方走去。
不一會兒,從光潔的深棕地板上,皮鞋觸地的聲音如同一陣美妙的配樂,習習傳來。
兩杯縈繞著熱氣的咖啡不失穩重地落在木質的大桌上,她很是適從地走到對面坐下,雙手自然地交叉於身前。
「貴客來了,有失遠迎。」
蘇聖徨隨意地端起咖啡淡淡地聞著,輕品一口,隨即自若地抬頭望著她那張依舊清俊的面容,彷彿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楚總,如今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一聲楚老闆了。」
面對著蘇聖徨的言語,楚祈恪難得地露出了輕朗的笑意。
「蘇總今天上門拜訪,不會是單純來探望我這個閑人的吧。」
「嗯苦……」蘇聖徨一副沒聽見的樣子,夾起碟子里的一塊方糖放到咖啡里,不忘給許若凌放一塊。
楚祈恪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也不作聲。
拿勺子攪拌了幾下,蘇聖徨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那旋轉的泡沫里,唇角微微動了動。
「楚總,你自己留下的事情,你自己來處理。」
「……」楚祈恪的雙眉皺了皺,隨即鬆開。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聲明一下,你留下的爛攤子,可別指望我來替你收拾。」
蘇聖徨將勺子伸到許若凌的咖啡杯里輕柔地攪拌,沒有抬頭的意思。
楚祈恪環抱在身前的手緊了緊,神經一下緊繃起來。
蘇聖徨攪拌了幾下,拿勺子輕敲咖啡杯的邊緣,一面淺笑著望了望身邊的許若凌,將勺子遞給她。
「好了。」
「蘇聖徨,你說清楚,到底什麼意思。」
楚祈恪的聲音不大,卻很有張力,足以反映著她內心的焦慮。
蘇聖徨抬頭望她一眼,面色沒有絲毫的改變。
「楚氏的總監,你愛當不當,我可沒這個閑心來強迫你。」
楚祈恪一下子直起身子,呼吸頓時停了下來,持續了幾秒,才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癱到了座位上,深思起來。
完全在意料之中,蘇聖徨淺勾著唇角,果然楚祈恪還是放不下,正好利用了這一點,也省得她指派別人去管。
「我不同意。」
清亮的女聲自不遠處傳來,楚祈恪側身,瞥見她清新亮麗的容顏,雙眸不由得含了笑意。
一身淺色中裙,安一陌自顧自地走到楚祈恪身邊坐下,隨手拿過一本雜誌,目光平和而鎮定,面對著蘇聖徨的一番打量,報以淡淡的笑意。
「蘇總的美意我替她領了,只是她的傷勢還沒好全,恐怕勝任不了,蘇總還是另找他人吧。」
楚祈恪略略皺眉,微微側了側臉,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蘇聖徨淡然地望著兩人,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揚起唇角。
「既然如此……」
眸色一轉。
「就等到楚總痊癒再說。」
微蹙的眉這才緩緩松下,楚祈恪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緩解,她往後挪了挪身子,自然地將安一陌攬在懷裡,一手輕放在桌上。
「蘇總真是面面俱到,你早就已經打算好了吧。」
沒有言語,蘇聖徨只是自顧自地喝著咖啡,眼神不時飄向窗外。
「從前沒有意識到,現在覺得。」楚祈恪伸手捏了捏安一陌的臉,俯身淺啄她的唇。
「切切實實在身邊的,才是最合適的。」
安一陌依在她的懷裡,隨意地翻看著雜誌的頁面,只是美艷的唇,緩緩勾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
「嘖!」
一旁忍了很久的許若凌不服了,完全見不得秀恩愛的楚祈恪小兩口,一把拉過蘇聖徨,照著她們的樣子原模原樣地吻了她一下。
「咳咳咳咳咳……」剛剛喝的咖啡還來不及下咽,一下子嗆在喉嚨里,手裡的咖啡一下子潑得到處都是,蘇聖徨顧不得擦就被許若凌輕鬆捕獲,無奈地翻了白眼,只好從窗邊取了紙巾一點一點地擦著。
楚祈恪和安一陌看到兩人的樣子不禁失笑,四人之間的氣氛歡騰起來,逐漸充溢於這個不大卻也雅緻的咖啡館中,終於化干戈為玉帛。
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蘇聖徨望著那一串陌生卻又好像在哪裡見過的號碼,遲疑著起身出門,在一番思索之後,不得其果的她還是接通了電話。
「哪位?」
「……」電話的另一頭並沒有任何回應,像是一個無盡的漩渦,吞噬著她的聲音。
「喂?」
蘇聖徨有些不解。
「聖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啞啞地開口。
微微蹙眉,蘇聖徨感到這個聲音非常熟悉。
「……不認得了?」對方遲疑了一下,彷彿很是艱難地開口。
「我是……顏菲。」
蘇聖徨沒有言語,然而卻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獃獃地站在原地。
「你別緊張,我這次打電話來,就是想和你說……」
顏菲重重地吸氣。
「我在美國,一切都好。」
蘇聖徨略略低了眉,眼神有些飄忽。
「你……」
「你不必多說什麼,我都明白。自從那一次我被父親送到美國之後,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或許我和你只差那麼一點點,可也就是那麼一點,就決定了我們的有緣無份,我祝福你和許若凌,她比我幸運,能夠擁有你的全部……」
顏菲停頓了一下,有些哽咽。
「我以後……不會再回國了。」
蘇聖徨駐足原地,手緊緊地攥著,心中有著莫名的糾結,兩人的無言的通話持續良久,她仰起頭,望著蔚藍的天空。
「謝謝。」
顏菲愣了一下,隨即哽咽著咬了唇。
「再見。」
電話的聲音戛然而止,蘇聖徨盯著手機的屏幕良久,緩緩將它放入口袋,望著晴朗的天空,微微踮了踮腳,轉頭望著咖啡館的窗子,目光正巧逗留在許若凌淺笑著的側臉之上,米色的陽光透過青翠的藤蔓,柔和地拂在她的臉上,無限柔情,一瞬間的功夫,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同樣側過臉來。
目光交匯,柔情與溫熱交織著,在這蔚藍的天空下,升華。
咖啡館另一側的小巷,顏菲背倚在牆上,淚水,從嬌美的面龐上滾落,平息良久,她決然地拉起行李箱的杆子,閉著眼轉身,將這一份留戀永存心底。
而此刻,正在非洲肯亞的一處野外叢林中,一身探險者迷彩服的方司珏和晨依嵐正專心致志地伏在一根看似結實的樹榦上,遠眺著極度吸引她們目光的愛物們——角馬。
咯吱,咯吱。
「嘖!動什麼動,好好獃著。」晨依嵐不滿地拍了方司珏一下。
而方司珏則是一臉無辜地攤手,怪我咯。
晨女王沒有閑心教訓她,繼續投入無限熱情到望遠鏡里,想要看清角馬喝水的樣子。
視線慢慢地,似乎有些斜了。
晨女王調整了一下姿勢。
不對,好像更斜了。
嘎嘣!
身下一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晨女王連帶著方司珏齊齊從近兩米高的樹榦上跌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一堆樹葉里,揚起漫天的灰塵。
「呸呸呸……」晨女王仰天長吐,將嘴裡的塵土通通逼了出來,一手將樹葉刨開,逐漸刨出了墊在身下充當肉墊的方司珏,拍拍她的臉讓她清醒些。
「哞兒?」
一聲怪異的叫聲在她們身邊響起,當晨女王和方司珏齊齊回頭,簡直想死的心都有。
兩頭角馬,一公一母,一上一下,本該溫柔纏綿,此刻卻齊齊斜眼盯著她們,眸中帶著怒火。
方司珏拉著晨女王起身,兩人在角馬夫婦的注視下,一點一點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後退,後退了幾步,方司珏沖著晨女王使了眼色,兩人沉了沉氣,氣沉丹田,終於,拔腿就跑。
角馬夫婦看著倉皇而逃的兩人,怒火中燒,窮追不捨。
「方司珏你要死啊,好惹不惹惹這玩意兒!」
晨女王一面跑一面不忘數落方司珏的行為。
「怪我咯?」方司珏一臉無辜,照舊攤攤手準備賴賬,然而屁股上一陣劇痛,使得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誒呀我去,角頂著我屁屁了!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老婆,咱還是快跑吧!!!」
「誰是你老婆!」晨女王氣喘吁吁,還不忘與她頂嘴。
「喂喂你怎麼翻臉不認人啊,昨晚在帳篷里那啥的時候是誰一直……」
「你再說!打死你!」晨女王一面跑一面揀起腳下的石頭向她砸去。
「我要死了你就要守寡嘍~」
「不許跑!」
「啊哈哈哈哈,來追我啊,喂喂喂內只角馬我不是在說你啊啊喂喂……」
歡騰著在草原上奔跑,微微泛金的草地在風的卷拂下形成了道道波浪,想著日出的方向,滔滔不息。
這樣的日子,就是平常,隨著日出日落,每天,都在不斷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