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何莎莎坐在蓮花池邊的墨綠色長靠背鐵椅子上,打了個哈欠,抬手拍了拍嘴,含含糊糊地問在前面站著的春香:「你不累嗎,花了半小時爬上來,就為了吹風啊?這裡有什麼好看的,我們回去洗洗睡吧,好累了。」
春香倚靠在山邊串了防止遊客掉下去的鐵鏈子的水泥樁上,張開雙臂,任由夜風吹起她的小碎花裙擺,陶醉般看著月色下空濛一片的夜空,呢喃道:「這裡要是有jack就好了……」
「jack?」何莎莎重複道,想了想,突然噗嗤一下子笑出聲來,「春香,你是怕我太累,所以故意說個冷笑話讓我放鬆對嗎?」
春香呵呵笑出聲,優雅轉過身,灼灼望著何莎莎,戲謔邀請:「怎麼樣,老闆,我們來玩個遊戲,你來做一下jack,我們也擺個泰坦尼克號裡面的經典pose如何?」
何莎莎嫌棄地擺擺手:「才不呢!總覺得那個好搞笑。」
「來嘛,我們玩一下,今夜如此美好,不玩可惜了。」春香撒嬌再次邀請。
「不,那部電影我從來不喜歡。」
「為什麼,那一部不是影史經典嗎?」
「jack死了啊,死了再去回想那個經典的場面,就會覺得特別傷心。我不喜歡過程美好的愛情,最後卻難以修成正果。像我們這樣的平凡人,最好是遇到另一個平凡人,然後在一起每一天都過得都很實在。養孩子,孝敬老人,讓自己的另一半無論從心還是生活,都覺得踏實,我喜歡這種……」
春香本來是笑著的,但聽著聽著唇角也漸漸平復下來。星光下,她覺得對面不遠處站著的小老闆表情很認真,但似乎也很夢幻,她在認真描述她理想中的愛人和生活,描述的時候讓人可以看到她澄澈眼中的希冀。
這樣的人和這樣的生活不是觸手可得嗎?她不理解小老闆為什麼還帶著那樣夢幻的表情。
「老闆,你今年多大?」
「二十二啊,怎麼?」
「我怎麼覺得你的心態像是飽經滄桑,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呢?不應該啊,你還這麼年輕。」
「那是誰說的,幸福的家庭都一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語氣里都是譏諷和玩世不恭,接著站起來,一甩馬尾辮,回身就走。
這就是答案?
春香怔怔地想,她想到了何阿姨曾經說過的還在小老闆年紀很小的時候,何阿姨就跟小老闆的爸爸離婚了。這麼多年來,何阿姨吃了很多苦,才把小老闆帶大。也許正因為在殘缺的家庭長大,所以小老闆才閱盡滄桑,年紀輕輕地卻是這種老氣橫秋的心態?
——
何莎莎邁著兩條白白的長腿,雙手插在牛仔短褲前面的兜里,往山下走。剛才跟春香的瞎掰扯,讓她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中斷了和春香的談話,扔下春香,迎著夜風,轉身回家。
走到半山腰,她鬱悶的心情疏散了些,這才留意到春香沒有跟上來。
難道那丫頭還在那桃花山頂的平台上體驗所謂的泰坦尼克經典場面上癮了?難道她大晚上的拉自己上桃花山,就是為了來這一出?
不過,春香幸好沒有纏著何莎莎非要讓她做jack,而她做rose,非要讓jack抱著rose來那麼讓人惡寒的一出,不然,何莎莎不能肯定自己會不會把春香推下山去。
何莎莎不無惡意地想著,往山上看,山頂上只有一盞路燈,隔得太遠,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點光暈,只比天幕上那不明亮的星稍微亮那麼一點兒。
一切都籠罩在暗夜裡,夜風吹得路兩邊的桃林的桃葉互相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輕響。
她留神細聽,岑寂的山間只能聽到風吹桃林,樹葉發出的黯啞耳語。
沒有聽到春香的高跟涼鞋在水泥地上踏出的篤篤的聲音,這聲音在寂靜的野外應該很容易聽得到,但是她卻沒有聽到哪怕一聲。
這讓她肯定,春香還在山頂惡搞泰坦尼克號的船頭男女主角抱著吹風那一幕。
她就那麼喜歡那惡俗的場面?
何莎莎搖搖頭,決定讓春香一個人在上面體驗個夠。反正兩人的協議是她陪著她爬山,可沒有說還要陪著她下山。
這麼想著,何莎莎轉回頭來,繼續往山下走。
又走了一會兒,她隱約聽到從風中傳來的一聲「救命」,聽起來,像是一個女孩子,而且是從桃花山的山頂方向傳來的……
她立即停住,留神細聽,可是除了風聲和桃林樹葉的摩擦聲,再也聽不到一丁點兒聲音。就好象剛才的聲音只不過是一種幻聽而已。
何莎莎皺了皺眉頭,聳聳肩,轉身又繼續走。
不過,走了兩步,她突然停住,心中不安起來。她想起剛才似乎是幻聽的那聲音,嬌嬌怯怯的,跟春香的聲音差不多。
對了!那臭丫頭還在山頂,剛才在山頂上就只有她和春香兩個人,如果說剛才聽到什麼女人發出「救命」的呼叫除了留在山頂的春香不可能有別人。因為她已經下山了,只留了春香一個人在山上。
她又想到怪不得她那麼久都沒下來……
該不會是遇到什麼事了吧?會是什麼事呢?
鬼?不可能,唯物主義者何莎莎立即就給否定了!
色鬼?這個……倒是很有可能。啊!這……
何莎莎被自己想到的事情嚇了一大跳,難道春香真得是在自己走後遇到色狼了?桃林村雖然到目前為止很少發生什麼大案要案,但是隨著這裡的旅遊經濟越來越好,來這裡的外人越來越多,相對的治安案件也是逐漸多了起來。前幾天春花她媽來串門兒的時候還在說,村委會讓村民們去開集體大會,說要建立一個保安隊什麼的,平時負責擔起桃花村的治安,叫村民們報名踴躍參加呢。
月黑風高的,春香又漂亮,招人惦記,十有八|九,還真是碰上什麼對春香打起了主意的色狼。
救?還是不救她?
何莎莎在心裡快速地權衡。
要說,春香要是真遇到了那種人,她一個年輕女孩兒去了也管不了什麼用。特別是對春香不軌的色狼要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伙人的話,她去了還成了羊入虎口,別春香沒救出來,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況且春香這個失去記憶了的「傻子」還曾經欺負過她,她不去救春香,讓別人也欺負欺負春香,還能出口心頭的氣呢。
不過,她這些不救春香的理由足足的,也無法打消她心中的不安。
她想起春香來到秀紅農家樂的這兩個多月,任勞任怨,在她指揮下笨笨的幹活的情景。想起她傻傻的笑,想起她和老媽嘻嘻啊哈哈開玩笑,甚至想起了她醉著說的那些讓她心跳的話,還有她嫵媚的風情,還有她對她放電……
不能讓她被人「欺負」啊,要欺負也只能自己欺負她。
今天晚上是春香要她陪著一起爬山的不假,但是兩個人一起出來,不是該兩個人一起回去嗎?就這麼把人給撇下,忒不仗義了,回去也會讓她無法過自己心裡那一關。
咬咬唇,她決定還是悍不畏死一回,返回去救春香。
於是她趕忙到路旁去找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拿到手上,另外還去尋找了一根手臂粗的樹棍握在手裡,有了這兩樣東西防身,她膽子大了點兒。
鼓足勇氣,她往山上跑!
不過十來分鐘的路,她只花了不到五分鐘就跑到了山頂位置,氣喘吁吁地正要登上山頂,一仰頭,她看見了平台上站著兩個人,一個短髮,一個長發。
短髮的她不認識,而那個長發的她一眼就認出了正是春香。那個短頭髮的人似乎正在推搡春香往後……
她大著膽子,大喊一聲:「流氓,快點兒放開那姑娘!」
那個被何莎莎喊成流氓的人聞言嚇了一大跳,趕忙放開春香回頭來看她。
何莎莎手裡的石頭朝那人一伸手砸去,嚇得那個人跳到一邊,何莎莎又舉起了手裡的那根粗樹棍。
「喂!美女!住手!住手啊!」那個人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投降,緊張地開口。
一聽這聲音,何莎莎愣住了,因為這聲音很明顯是女聲。
女流氓?意圖對春香不軌的是女流氓?這還真是……
何莎莎無語了,不過這女流氓也是有色心無色膽,自己隨便嚇唬她一下,她就投降了。
「春香,你快過來!」何莎莎害怕那女流氓萬一是使詐投降呢,等著自己去接近春香,她就突然出手襲擊,那她只有切菜的功夫,可沒有別的功夫,可以保護自己和春香。
所以,她舉著木棒,招呼春香到自己身邊來。
沒想到春香卻沒有動彈,反而是看著她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何莎莎莫名其妙。
笑了好一會兒,只聽春香對那短髮女流氓說:「這是我們農家樂的小老闆,抱歉,她把你當流氓了,你看她的陣勢,哈哈哈哈!」
「哦,這樣啊,呵呵,美女,這是一場美麗的誤會哈。」短髮女流氓隨即放下了舉起的雙手,向著何莎莎笑道。
「你們……」何莎莎糊塗了。
「汪汪汪!汪汪汪!」突然幾聲狗叫聲吸引了何莎莎的注意,她走兩步,上到平台上,在山頂平台路燈的燈光照射下,發現在離春香五六米的地方,有三四隻土狗正在朝著春香吠叫,在地上,還有一架看起來象是數碼相機的東西。
...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