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衣女子
在黑衣人還未緩過神色之時,宇文凌曦手中長劍臨空一劃,快如閃電的刺向另一個人胸口。
黑衣人見狀立刻收緊神色,雙眉緊蹙,眼睛緊緊的盯著被包圍的人,但對突然出現的白衣女子也不敢掉以輕心。
白衣女子飛身而起,迅速向黑衣人襲來,手臂突然向前,快速發力,袖中飛出數十米長的白綢,白綢一端纏在宇文凌曦未握劍的手腕上,女子瞬間拉緊白綢,回手揚臂,宇文凌曦藉機腳下重重一踏,身形飄飛而起,借力向白衣女子方向而去。
幾名黑衣人身影交叉晃動,腳下迅速點地,追擊宇文凌曦,劍影如耀,其中一人正欲抬劍刺入她身側要穴。
忽然白衣女子身影驟退,但手上收緊白綢的速度卻更快了一份,儘力牽動宇文凌曦至身側。
為首的黑衣人見白衣女子忽來忽往,瞬息之間進退數次,心下暗暗驚佩。當下奮力舞動手中利劍,頓時劍光四散,濃濃殺氣逼向白衣女子,欲將她逼至丈余之外。
而此時,白衣女子忽然揚起另一手上的白玉蕭,置於唇邊,蕭聲蒼涼激越,帶動凜冽的風雪,隱隱有肅殺之意。
而黑衣人手中的劍徒然震裂,碎成數段,落在早已是血色斑斑的雪地之上。
「音攻,是音攻。」
其餘黑衣人見此情景皆是大驚失色,以樂器之音於數余丈之外震裂兵器,如此詭異的手法,竟然是——音攻。
黑衣人都不由駭然,宇文凌曦本就難解決,再加上一個身懷奇門絕學的神秘女子,這次任務,顯然已無法用困難與否來判定,而是這次任務他們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無數的風刃,伴隨簫聲飛射而出,向著四面八方的攻擊而去,那無形的力量,夾雜著呼嘯的風,冰涼的雪,在夜空下響起,驚擾了一地的碎月。
那本來還氣勢洶洶,成包圍狀態圍住宇文凌曦的黑衣人,此時面上齊齊閃過一絲謹慎而犀利之色,手中的刀劍迅速在身體周圍迴旋,抵抗起那看不見的風刃和詭異的力量。
音色飄渺,簫聲曲悠長音厚重,十面埋伏乃是古曲,肅殺之意本重,此時白衣女子奏出來,幾乎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帶著渾厚的節點之音,帶著猙獰的殺伐之意,完美的演繹技巧,或者說是完美的殺人之術。
風刃夾雜冰雪暴虐襲來,一刀一刀割裂黑衣人的皮肉,一道一道的鮮紅的傷口暴露於空氣之中,黑衣人各個都是北齊頂尖殺手,但此時都在為了活命儘力抵抗,。
簫聲音色加重了一分,聲聲點在「角」音之上,決絕之意,絕殺之音,白衣女子似乎要加快解決黑衣人的速度。
漸漸的黑衣人抵抗不住,一個個在白衣女子的殺伐簫聲中敗下陣來,跌倒在馬車前面的雪地上,渾身不停顫抖,雙眸中滿是恐懼憤恨之意,身下的血已經染紅了整片的雪地,這裡已然成為完全呈現妖冶姿態的血色雪地。伴隨著殺伐的十面埋伏曲調,音刃在他們身上一片片的刮過,血肉被分割無幾,已快無人形。
女子身形微動朝前走去,風起雲揚,飛雪似乎更猛烈了一些,簫聲,肆意揮灑,但一改先前殺伐果斷之意,漸漸的倦意清揚,女子似乎並沒有置他們於死地的意思。
「我要帶走宇文凌曦,你們不再阻攔,我就留你們性命。」白衣女子停止奏笛,櫻唇微啟,似是提出條件,但卻是一種讓人不得不服從的氣勢。
白衣女子說完話便不再管地上的黑衣人,轉頭面向宇文凌曦只說了「上車。」就徑直飛身回到馬車內,只見她身形迅速一閃,如她悄無聲息到來一般,身影如魅。
車夫早已在馬蹄上纏上粗布,在宇文凌曦進入馬車后,迅速駕車進入千里渡口,雪不知何時開始下的更大了,千里渡口層層霧氣,在白茫茫的飛雪包裹下,馬車迅速消失,彷彿一切從未發生般,周遭迅速恢復平靜,只有方圓百里內遍布的觸目驚心的殘肢斷臂,和熠熠耀目的遍地血紅,在雪夜裡妖冶異常散發寒氣,證明著惡戰的壯烈慘絕。
馬車內,螭瑞獸金爐散發著陣陣神秘的幽香,青煙裊裊在馬車內升騰。
宇文凌曦隨手從衣服上扯下布條包紮傷口,不經意用眼角掃過烏木椅榻上的白衣女子以及她懷中的男子,那男子安靜的躺在女子彎臂之間,修眉如劍,鼻樑英挺,狹長的雙目緊閉,長睫濃密如扇,但雙唇蒼白無一點血色,透著一種極致純美的誘惑。
她認得那男子,是北齊襄帝高澄身邊最得力的臣子,常勝將軍墨無疆,本來是南方蜀地墨門的三少爺,墨門是大陸之上最為神秘的氏族門派,地處崇山峻岭極為險峻之地,無人知曉從何而入,而誤闖之人也無一生還,江湖人只知道墨門以兵器鍛造和機關陣法世代相傳,相傳墨門機關冢藏有先秦皇室的寶藏,但因其機關重重,蹤跡難尋,那些對墨門打主意的人也不得不放棄。
而真正讓墨門名聲大振的是,六年前墨無疆手執一柄「寒魄血劍」十五歲大破崆峒,少林,全真,江湖三大陣法大派的鎮派陣法,十六歲挑戰三山五嶽的江湖八大門派,皆是大勝,十八歲時受當時還是太子的高澄重用,以四萬人馬,大破魏國十萬人馬,揮軍直入魏國腹地,連奪七座城池,創下齊國以少勝多之最,同時也助齊國覆滅魏國,齊國襄帝高澄繼位后被封為鎮國上將軍,當時他的威名已經震懾大陸四方。
兩年前,四國之戰時,身為周國衛國將軍的宇文凌曦在戰場上與墨無疆也是棋逢對手,兩軍對壘劍拔弩張的作戰。
而最後一次見他是在一個月前,婁氏叛亂,叛軍攻入皇城內,本已攜家眷歸隱的墨無疆,接到高澄命令,務必要護送自己回到周國。
那個夜晚,無數宮娥太監奔走呼喊的夜晚,無盡大火焚燒含光殿的夜晚,那個她只給予冷眼的男子——高澄,於大火之中拚命救出已陷入昏迷的她,將她交給墨無疆,單膝跪地「我求你,帶她走,將她安全送回周國。」墨無疆扶著她,顯然因高澄的動作驚訝,身體一顫,另一隻手快速扶起高澄。
那個高高在上受盡子民崇拜愛戴的君王,為了她,竟然單膝跪在墨無疆面前,那一刻她才明白那個雖然只陪伴在她身邊一年的夫君,心中是有多愛她,被濃煙幾乎嗆暈的她,眼角流下一滴淚,從小接受嚴苛軍事訓練的她,自第一次握劍殺人之後,便不允許自己再哭泣,而此時她再也沒有強大的剋制力。
她記得高澄深深望了她一眼,便轉身奔向大殿,叛軍攻擊聚集之地,最後一眼,一眼深情,只恨自己沒有過早珍惜。
通過千里渡,到達周國邊境之後,轉過連綿的橫貫山脈,宇文凌曦眼前一亮,以黑色為底色的周國都長安,展現在她眼前,從高高的山頭上向下看去,蜿蜒不絕一眼幾乎看不見邊,擁有一種驚心震撼之美。
宇文凌曦見此不禁握緊拳頭,周國,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