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這個姑娘沒腦子【二更】
一聽是來選婿的,林靖易面色怪異的看著他,道:「既然是來選婿的,讓你去幹什麼?」
李驥聽她那語氣不對,低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道:「異姓王算是我的老師,我與他們兄妹小時候有點交情,皇兄是念著這個才讓我去接他們的。」
林靖易道:「他就不怕你去了,那君亦玉看不上別的男人,一輩子嫁不出去?」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李驥笑著攬著她的腰,道:「原來在我的靖兒心中,為夫這麼優秀啊!」
林靖易雙手環著他的腰,得意又驕傲的道:「那是自然,我林靖易的夫君,自然是這全天下最優秀的男人!」
她揚起下巴,表情高傲,戳著他的胸口道:「你不許跟她太親近,不許讓她碰你,不要把你勾引小姑娘的冷臉擺出來,也不準對她笑的太燦爛!」
李驥苦笑著拉住她在自己胸口作亂的小手,道:「這不許不笑,也不許笑,靖兒你這要求有些略高啊!」
林靖易抽回手指,傲嬌的仰頭道:「我不管,不然被我發現了的話,我就要親自出手了啊!到時候千萬別心疼你的亦玉妹妹!」最後的亦玉妹妹四個字被她拖得聲音老長。
李驥親了親她紅唇,伸手揉亂了她的頭髮,道:「不會。血兒的滿月宴可以辦了,你看一下想請什麼人,我讓人準備請柬。」
林靖易瞬間就被滿月宴的事情轉移了注意力,推開他,掰著手指數要請誰:「外公哥哥是肯定要請的,姨母,表哥,大哥,周兄……哎呀,人太多了。」她徑直走開去找紙記下來。
李驥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頭,看來在她心裡,最重要的還是血兒啊!
盛京街道上。
一輛華麗的馬車駛來,一隻纖細秀雅的手掀開帷幔,許多青年就緊緊的盯著看,想看擁有這樣一隻手的女子該是什麼模樣。
芙蓉如面柳如眉。
馬車后的女子畢竟沒有讓人失望,她長得極為秀雅,眼睛清澈,極有靈氣,眼角卻是上挑的,薄薄的唇,眉宇間有些傲氣,看的端莊,實際上卻是一副不好相與的。
見女子身邊只有幾人照看,有心動的兒郎便上前搭訕。
一個清俊的青年走上前,拱手做禮道:「請問小姐芳名……」這還沒說完呢,就見原本還秀雅端莊的女子忽然就倒豎了柳眉,喝道:「登徒子,竟然敢上來就問我的名字!」說完,也不聽別人解釋,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條火紅的長鞭,朝著青年的面前抽來。
圍觀者嘩然,這是哪裡來的刁蠻女子,不過是問個名字,竟然就出手傷人,真是白瞎了那一副秀雅的面貌。
眼看著鞭子就要抽到青年的臉上,忽然有一人長劍出鞘,輕輕一挑,長鞭便纏在劍上,那女子猝不及防,見有人竟然敢阻攔她,杏眼一瞪,手腕用力,想要抽回鞭子,卻見那白衣男子收手,倒是讓她一下子栽倒回車裡去了。
白衣男子正是隴憑闌,他估摸著血兒的百日宴要到了,在街上是想給她挑一些好玩有趣的玩具,結果就碰上這麼一處,刁蠻女子欺辱青年書生的事情,這女子出手狠辣,上來就想要毀人相貌,實在是過分,這才出手相攔。
那被女子蠻橫的行為嚇住的青年回過神來,趕忙道謝,隴憑闌擺了擺手,抬腳就要離開,在他看來,他又沒有傷到那女子,哪裡會有什麼事情。
只是,若是就這麼算了,哪裡稱得上是刁蠻。
女子氣急敗壞的從馬車裡站出來,衣服上有些褶皺,應該是方才摔回馬車造成的,她手持長鞭,橫眉怒目的對隴憑闌道:「你給本……本小姐站住!」
隴憑闌充耳不聞,這女子一聽就是刁蠻至極的模樣,他一個男子跟一個女子在街上糾纏,傳出去像什麼樣子,於是根本不想理會她。
女子何曾被人這樣無視過,登時氣得臉色漲紅,跳下馬車,手中的鞭子就又對著隴憑闌抽過去,同時嬌喝道:「本小姐讓你站住,你耳朵聾了嗎!」
隴憑闌背對著她,但是好似背上長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鞭子,皺著眉頭看她。
女子沒有想到隴憑闌竟然生的如此儀錶堂堂,便稍微有些失神,畢竟,人都有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和寬容心,女子的口氣就軟下來,道:「你為什麼要幫著那個人!」
隴憑闌十分不喜斤斤計較的女子,對她這麼胡攪蠻纏的行為極為厭惡,皺著眉,他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好的道:「那男子離姑娘那般遠,所以應該不曾冒犯姑娘,你竟然要毀了他的相貌,這未免過分了些。」
女子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非要他碰了我才算冒犯?他竟然敢對我言語不敬,我為何不能教訓他!不過是臉上添了道疤,也是讓他長長記性,女子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那青年漲紅了臉,大聲道:「在下也只是問一下小姐的名字,若不願告知,拒絕即可,為何要出手如此歹毒!」
隴憑闌沒有想到,她竟然把毀人相貌說的如此輕描淡寫,這心性何其狠毒。
在大唐,身有殘疾者是不能入朝為官的,而這臉上多了傷口,便是破相了,也算是身體有缺,她這一鞭子要是打實了,意味著完全斷了那個男子的未來,這樣嚴重,她竟然如此不在乎。
這般狠毒的心性讓隴憑闌徹底沉了臉,抓著她鞭子的手用力女子下意識的便往回拉,然後猝不及防之下,他有猛然鬆了鞭子,女子便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這樣丟臉,女子氣得臉頰漲紅,原本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瞬間便煙消雲散了,她狠狠的瞪著他,隴憑闌的目光卻比她更冷,道:「在下不知道,姑娘竟尊貴成了這個樣子,問一下名字都是冒犯!」
其實這話有些誅心了,雖然大人物的名字稱呼的時候,眾人多少都會避諱著些,但這當今世上,唯一一個必須全天下人都需要避諱名諱的,就只有一個皇帝,隴憑闌說她名字問不得,就是說她把自己與皇帝相提並論,眾人哪裡能不震驚。
這頂帽子扣的可真大。
偏偏,這姑娘不知道是真沒腦子,還是膽大包天到如此肆無忌憚,她理直氣壯的朝著隴憑闌的背影喊:「本姑娘就是這麼尊貴,你個混蛋給我站住,誰准你走的!」
眾人被她理所當然的話驚的目瞪口呆。
隴憑闌臉上恢復了平靜,畢竟,跟一個沒腦子的人講道理,實在是講不出什麼來。
有些人正在奇怪少女身邊的那些侍衛怎麼不上前幫忙,就看到侍衛長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小姐,要不要我出手攔下他?」
少女仰頭,不屑的道:「本小姐是誰,用得著你出手,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那個侍衛長打了個哆嗦,看到周圍這麼多人,臉上露出丟人的神色來,可見是那少女長期的積威所致。
望著快要消失的白色身影,少女喃喃的道:「本小姐要在盛京待很長一段時間,這場子,遲早會找回來!」
然後她轉身上了馬車,道:「快走吧,師兄肯定在等著我們呢!」
華麗的馬車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緩緩離開,等到馬車遠到完全聽不見議論聲的時候,眾人便竊竊私語起來。
「這姑娘是哪裡來的,在家裡是當公主養的嗎?怎麼霸道至此!」
「原本看著還是一副溫良淑雅好樣貌,誰知道竟然如此歹毒,壞人一生竟然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那白衣男子是不是興武侯的隴世子啊,越發的玉樹臨風了。」
……
當然,這些議論聲,女子是聽不到的,想到很久沒有見過的師兄,她的眼眸便十分的明亮,哥哥回去之後根本就不跟她說師兄的情況,每每要提起,都要被他打斷,在那崤山,哪個人不寵著她讓著她,偏偏就她親哥哥最不買她的帳,最喜歡欺負她!
想到自己的哥哥,女子撅起來嘴,不過後來秀美一擰,哥哥回去之後變得沉穩了很多,父王一直稱讚他說長進了,難道這盛京真的是什麼風水寶地不成。
她還曾經隱隱約約的聽到哥哥提及一個女子的名字,語氣異樣,她眉眼彎彎,她後來追問哥哥,他竟然不承認,這次她一定要見見那個哥哥倍加推崇,別樣對待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林靖易。
李驥等在京兆尹門口,皺著眉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李凌亦道:「已經是午時了。」
怎麼還不來,李驥心裡想著,莫不是又闖禍去了。
好歹沒有超時太久,不然他就得讓人滿城的找了,京兆尹外面有馬蹄聲傳來,然後,一個嬌俏的聲音大喊:「師兄,師兄,我來了,你快點出來見我啊!」
李驥聽到熟悉的聲音,眉宇間劃過的不是喜色,卻是頭疼,這丫頭被寵壞了,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雖然大唐的女子並沒有太大的約束,但盛京中的女子總以端莊從容為美,像她這般大呼小叫的,那是極為失禮的。
京兆尹也不是只有李驥的人,即便是只有李驥的人,他們也無一例外的對這不端莊的女子投以奇異的目光,這般不矜持的女子,可謂是平生僅見,就算是市井村婦,待字閨中時也是極為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的,哪裡像這個女子。
簡直是驚世駭俗。
女子從車上下來,興沖沖的就往下跳,那侍衛長看她的模樣,想著要提醒,又怕郡主發怒,只能委婉的上前伸出手臂來,意在提醒女子記住來時王爺特意吩咐的注意行為舉止。
但是,女子顯然是忘了當初父王的叮囑,不高興的把人往旁邊一推,道:「走開,別擋我路。」
除了李驥帶來的兵,其他京兆尹的人都看呆了。
這女子,正是異姓王唯一的嫡女,君陌玉的嫡親妹妹,長陵郡主君亦玉。
她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李驥的身影,便皺了眉,不高興的對身邊的侍衛長道:「你不是說師兄會在這裡接我的嗎,為什麼沒有人!」
那侍衛長苦笑著道:「小姐,雍王殿下傳來的消息確實是這麼說的,至於為什麼殿下沒有在,屬下也不知道啊……」
侍衛長的回答讓她很不滿意,想要發脾氣,卻想到哥哥的威脅,硬生生的把抬起的手放下,看到有些人還用不可思議的母港看著她,不由得暴躁道:「看什麼看,誰允許你們盯著本小姐看的,盛京的人都是這麼放肆的嗎!」
這番話說出口,眾人都用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著她,這個女人是不是把自己當公主養,便是臨川公主也沒有她這麼張狂,連看都不讓看。
李驥覺得自己很失算,他就應該讓她直接到皇宮,或者是在城門口就直接接她,他這才晚出來多久啊,這姑娘就把自己的智商抖的底朝天,周圍的人看她的樣子差點就要寫上「神經病」三個字了。
這麼多年了,這姑娘怎麼光長個不長腦子呢!
看到李驥出來,還不等她喜笑顏開的撲上去,就聽到李驥喝道:「你給我閉嘴!這麼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看你一眼怎麼了,你是瓷做的看一眼就碎了!」
君亦玉這一輩子,最怕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最喜歡坑妹妹的君陌玉,一個就是不苟言笑的師兄李驥。
君陌玉她純粹是被他坑怕了,而對李驥,那就是從心裡實打實的害怕,所以,面對李驥的訓斥,方才張揚的好似「老子天下第一」一樣的女子乖的像只貓咪,低下頭一句話也不反駁,乖巧的點頭答應。
她抬起頭對李驥討好的笑,道:「師兄,我們這麼久沒見了,咱們能不能不要一上來就教訓人,我都這麼大了,多丟人呢!」
李驥冷著臉不為所動,道:「你還知道丟人,你知道丟人怎麼還說出這麼沒腦子的話來!就是你崤山也沒有不能看一說,到你這裡可好,你君亦玉的架子大啊!」
君亦玉又被訓的低下了頭,小聲的嘀咕道:「反正早就已經丟人到大街上了,現在說這些不晚了。」
李驥皺著眉,垂下眼皮斜著看她,聲音冷冰冰的道:「你在哪裡嘀咕什麼?」
君亦玉臉色瞬間變得委屈,道:「師兄,哥哥又坑我,他告訴我說盛京的女子都很嬌貴的,盛京規矩又大,未婚的男子是不能盯著女子看,更不能問姓名什麼的,害我丟這麼大的人,他總是這樣,我到底是不是他妹妹!」
越說越氣,連帶著以前被哥哥坑的委屈,君亦玉都要哭了,覺得自己悲劇極了。
李驥也是無奈。
要說異姓王這一家子,真是一堆奇葩湊到了一起,異姓王拿兒子不當人的訓,訓的兒子叛逆期沒過好,長的雖然不歪,但也不怎麼直,弔兒郎當,邪氣的很,雖然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但他這個老子的話他是一句都不聽。
對女兒呢,那真的是寵到了天上,要星星不給月亮,最離譜的一次是,李驥竟然看到異姓王笑得溫柔,站在一旁,任他女兒打他的頭,他瞬間就覺得無法評價了。
那可是異姓王,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沒有打自己爹爹腦袋的,這女兒真的被他寵的不成樣子,驕傲蠻橫,自然老子天下第一,開始的時候就君陌玉製得住她,怎麼坑她怎麼來,偏偏這姑娘不愛動腦子,每次都被坑,但每次都上當,這智商也真是醉了。
而李驥去早異姓王學習兵法,則是君亦玉人生最黑暗的時候,比被自己哥哥坑還要凄慘。
被哥哥坑,她好歹還能去大鬧一番,但被李驥指著鼻子罵,她也不敢吭一聲,他一個眼神看過來能讓她心虛的手心都是汗,更主要的是,李驥從來沒有真的讓她栽什麼跟頭,她偏偏就是怕李驥怕的出奇,所謂一物降一物也就是這個道理。
對於君亦玉這次來盛京找他,李驥私以為是師父終於良心發現,不忍心再折騰崤山的年輕俊傑,所以把人送到盛京來,禍害盛京的年輕俊傑們。
當然,李驥不知道的是,還沒等這小魔王折騰年輕俊傑,反而被年輕俊傑給折騰了。
看著君亦玉嚶嚶嚶的假哭,李驥真的想把人丟下直接走掉,怎麼看怎麼覺得,同樣是女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他呵斥一聲:「閉嘴!你現在千萬別說自己的名字,不然不僅丟你的人,你爹赫赫威名也要被你糟蹋了!」
君亦玉馬上不吭聲了。
李驥也不管她,直接往前走,道:「現在跟我進宮去見皇兄,然後你想幹嘛,就跟皇兄說,說話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稍微用點腦子,不要把皇兄得罪了,不然你會覺得你哥哥其實是很愛護你的。」
君亦玉沒怎麼聽懂他的意思,但是一想到得罪了皇帝,連哥哥那麼坑她都算是愛護,條件反射的身上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忙不迭的點頭,道:「師兄你放心,我在家裡學了很多,不會失禮的!」
李驥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最好是這樣。」
入宮的路上,她沒有說話,習慣的微抬下巴,相貌秀雅,有著尊貴身份特有的雍容之感,乍一看,還真有那麼點郡主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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