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解藥在我這裡

第99章 解藥在我這裡

「他還能堅持多久?」

「至多……半個時辰。」

衛冉上前將秦秦小心地抱在懷裡,感知到他身體漸漸冰涼,她卻什麼都挽留不住。

半個時辰,追不上二狗,也回不了帝都。

「那是明長宗留下的毒。沒有人能夠配出解藥的。」有些虛弱的女聲,說出的話清晰地入了眾人的耳。

「水姑娘?」

衛冉回眸,只見溫遲扶著虛弱的水魚兒,踏入殿中,一步步走近。

沒死,真是讓人意外。

「除了你,是么?」衛冉望著她問道。

「解藥在我這裡。」水魚兒語出驚人,「你知道我要什麼。不要妄想直接從我手中搶,魚死網破,我也敢拼的。」

衛冉知道她要什麼,不是這眾人誇讚的俠名。不是秦秦的命,她眼底透著掩飾不了的熱切,她要她死即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衛冉站起身來。轉身面對著水魚兒,她沒有如水魚兒預想般的掙扎、遲疑,她動作流暢又漫不經心的從腰間拔出那把錚亮的匕首,輕輕握著手柄,向著自己的心口比劃,笑容清冽並且嘲諷:「如果我將它從這裡插進去,你就會把解藥交出來?」

「是。」水魚兒極其認真地點頭,看也不看那些驚詫的目光一眼,她不是江湖人,她是丞相府的庶女,從懂事開始就明白想要的只能自己算計的道理,她沒有資格沒有能力像這些江湖人一樣犧牲自己救助別人。

人人都望著衛冉,衛冉以匕首尖端輕輕點著自己的心口,她看見水魚兒目光隨著她匕首不停移動,失望、渴望、失望、渴望,周而復始。她終究沒有將匕首扎進去,溫遇就在旁邊,陳淮也早已警覺起來,就算她傻到要如了水魚兒的意,他們也不會答應。

「鏘!」

匕首重新回鞘,衛冉轉身。俯身將少年瘦弱的身體橫抱起來,「陳淮,護我回帝都。」語氣那樣堅決。

她是衛冉,不該受人脅迫,水魚兒要失望了。

溫遇一把拉住她衣袖,伸手將秦秦接過來,道:「我陪你一起。」

「好。」遲疑須臾,衛冉終究還是點頭。但溫遇眼底一閃而逝的不明神色,她未曾忽略。好像,不與她一起回去,就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不畏外頭已是黑夜,衛冉的腳步一刻也不曾停留。

「等等!」還未踏出殿門,水魚兒急切的聲音如期響起,衛冉不回頭,也能想到她臉色是何等難看。

「解藥……給你!」

衛冉回身,毫不驚訝,她伸出手,水魚兒看見她淡然的神色,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耍了!卻不得不咬牙將解藥拋出去!

這個時候拿出來的,定然不會是假的吧?

「請顏伯伯驗一驗罷。」溫遇卻道。

衛冉怔了一下,沒有出言反對,於是兩次都只能驗葯的顏老頭兒苦悶著臉跑過來,將那藥丸接過去聞了半晌,最後下了結論:「不是毒藥。」

衛冉將藥丸小心的給秦秦服下,在水魚兒隱忍的神色之中,對陳淮揮了揮手,道:「走罷,回帝都。」

水魚兒氣急敗壞,甚至聲音都有些嘶啞:「衛冉!」

衛冉駐足,回身,卻是躬身對溫臣行了一禮,只為謝他方才出口相助。水魚兒擔心什麼,她自然知道,她怕她回去對衛越說些什麼,讓她這一段時間來忍辱負重所求的未來全然成了泡影。

這個女子,不過遠遠見過衛越一面,竟然就為那虛無的后位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可是哪有這樣簡單呢?即使她什麼也不說。

她一刻也不願多留,望著秦秦沉睡的臉龐,她只想,快些帶他回去。

帝都是家,那裡有她牽挂的人,唯一一個讓她毫無防備也不需要防備的人。無需防備、不需防備,衛冉一直是這樣想的,直到她將沉睡的少年交到那個人懷中,他心疼地撫過她疲憊的眉,責備她不需要這樣急,而後任由她墮入無邊黑暗。

衛冉醒來的時候,入眼的是珠玉溫潤明亮的光,宮室不大,卻也不小,四面皆是牆壁,除了嵌在牆壁里用以照明的各類珍貴珠寶,這裡面沒有一樣多餘的東西。衛冉無暇欣賞琳琅的珍寶打造的奢華宮室,她躺在微涼的玉床上,手腳被鎖鏈緊緊束縛,掙脫不開。

「衛越!」她聲音嘶啞,怒火自眼底慢慢燃起,那樣冷冽的神色,本不該在這個人面前出現。低坑向巴。

坐在一旁的人,聞言抬起頭來,望著她,嘴角漾開笑容,「阿冉,我若不鎖著你,你會殺了我的。」

「秦秦呢?」衛冉握緊了拳,臉龐綳得死緊。他說得對,她是能夠狠下心的人,並且也有衝動的時候,即使知道某些事會後悔不該做。

「他好得很,昨夜便已經醒過來了。」

「這裡是哪裡?溫遇又在哪裡?」獨獨不問,她為何會在這裡。

衛越垂眸望著白玉砌成的地板,避開衛冉凜然的目光,他沉默了許久,才道:「阿冉,我未曾打算要將你嫁給他,他也知道的,但他沒告訴你,是么?」

潛台詞就是「他欺你騙你居心不良,還從來沒打算要娶你」!

年輕的皇帝神色譏誚,他沒有期待會得到回應,繼續道:「你對他何曾有過什麼至死不渝的感情?你只是想找一個理由離開這裡,離開我,是么?我不敢逼你,只能騙你,讓你隨他出去散散心。這不過一個交易罷了,他幫我一個小忙,我助他們滅長明宗,否則你以為長明宗為何那樣容易就覆滅?」

「長明宗內衛子光舊部何其多,人人想著殺你謀反,就算泗水庄能忍,你能坐視不理嗎?」

衛冉偏頭看著形色寂寥的衛越,就見他啟唇一笑,「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啊。」所以至今還對朝廷、對他這個肯出手相助的皇帝感恩戴德。

「阿冉啊,」衛越直視衛冉已經沉靜下來的無悲無喜不驚不怒的雙眼,神色漸漸變得落寞,「以前是為了報仇,所以什麼苦難我都能忍,遇見什麼都不止步,想方設法衝進這帝都,可是如今那些人都死了,曾經不屑我們的人,也已經跪在腳下,我還坐在那椅子上,又是為了什麼?日日提防朝堂上那些居心叵測的臣子,天天防範後宮這些滿懷心計的女人,自你離宮,我竟找不到一個人陪,這宮裡這麼冷……」

「聽說淮南最近不太平?」衛冉彷彿沒有聽見這個苦悶的皇帝的訴苦,神色淡淡地提醒他。

不太平?何止是不太平,只這一個月,那地方已經發生了兩次暴動,衛越這皇帝,當得不甚安穩。

衛越卻抿了抿唇,道:「你知道,我要的是那把龍椅,不是這江山。」

衛冉的心慢慢沉下來,他的意思是,他要的不是江山,這麼多年的努力,只為了報仇,所以那些百姓過得好不好,與他何干?

「是么?」衛冉閉上雙眼,輕聲反問,恍如呢喃。

「你打算將我鎖到什麼時候?」她嘆了一口氣,極力隱藏著其中無奈。

衛越輕輕挑眉,站起身來,道:「至少要等你冷靜下來。」

「我現在不冷靜嗎?」

「但是現在放開你說不定會提劍殺我。」衛越繞過玉床,將早已備好的被子掀開,仔仔細細蓋在衛冉身上,「這玉床是暖的,不冷。」語氣像是哄孩子一樣。

衛冉懶得說話,依舊不睜眼,身旁的人站了許久,沉默了許久,她終於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

「阿冉啊,你怎麼就忍心將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呢?」

不大的宮室里重新恢復一片寂靜,衛冉腦袋空空的,現在已經是冬天了,這宮室里卻一點也不冷,又實在太安靜,躺在這玉床上就忍不住想要睡覺。

輕微的爭吵聲從左側五步外的牆內傳來,將衛冉從迷濛之中驚醒,是兩個女子的聲音,衛冉聽她們在那後頭鬧了許久,卻依舊沒有任何進展,不由打了個呵欠,揚聲道:「在與額頭相齊的地方。」真是笨死了。

牆后的聲音有一瞬間的沉寂,接著只聽轟隆聲響震痛耳膜,左側的牆壁一分為二,各自向兩邊移開。

紅蔻先撲了過來,將衛冉緊緊壓在身下,悲慟的嚎了半晌,卻不見一滴眼淚。

接著走出來的,是依舊神色囂張像只公雞似的臨妃,以及看見她的瞬間悄然鬆了口氣的溫遇。

「這是什麼地方?」臨妃單手插腰,甩著手中綉帕扇著風,正四處打量。

「傳說中的地下室啊你個笨蛋!」紅蔻爬起來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你你你」臨妃氣得發抖,紅蔻膽子太大,竟然敢罵她。

這兩個人……衛冉若是沒被鎖住,此刻定然忍不住要揉揉眉心。這的確是一個地下室,就在金鳶宮底下,當初也是紅蔻扛著鏟子刨土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端倪,衛越定然還不曉得她們已經知道了這個地下室的存在畢竟除了紅蔻還沒有人有這個膽子敢在皇宮裡四處挖。

「別吵了,你們兩個先出去,莫讓人發現你們不見了。」

「用完就扔?要不是我時刻警惕著,他們此刻怕是屍首都喂狗了,還能找到這裡來?」臨妃不滿地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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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娘子出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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