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決定放手

陸亦丞手一伸，將她的腿牢牢地攥在了手裡，然後拉著她往自己的這邊。

幾乎是一瞬間，葉初夏便又回到了他的懷裡。

「陸亦丞，你這個無賴，流氓。快放開我！」

葉初夏急的，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罵人的話都說了出來。

陸亦丞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眼裡笑意滿滿的，幾乎溢出來，手指則不緊不慢的脫衣服。

脫完了自己的，又伸手去脫然的。

葉初夏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縱然拚死抵抗，沒到兩秒還是像只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陸亦丞看著她，眼底的的兩團火越來越深。

正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急促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接電話！快去接電話！」

葉初夏腳抵在他的胸膛口，踹了兩下。

陸亦丞俯首。看著眼下的春色，眉頭皺的緊緊地，不管不顧的要再次開始，可那電話鈴聲像是催命似的，不斷的響起。

最後，不得不起來。

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陸亦丞太陽穴一跳跳的，接通后沒等那邊開口，便說：「耿子清，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說，否則我饒不了你！」

電話那邊，耿子清愣了一下。然後聲音顫抖的說：「亦丞哥，我失手把葉楓晚推倒了，她流血了……」

他話還沒說完，陸亦丞面色一凜，「她不是懷孕了嗎？你下手怎麼那麼沒輕沒重的？」

「我也不知道，看到她去找秋小暖，我以為她又去挑事，所以下意識的拉了她一把。沒想到她會站不住。」

耿子清聲音越發低。

「好了，別說了，現在人送醫院了嗎？」陸亦丞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說。

「已經在醫院進行搶救了。」

耿子清說。

「在哪裡？我和初夏這就過去。」

耿子清報上了醫院的地址，陸亦丞掛斷了電話，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趁著這空檔，葉初夏已經起來了。也把自己的睡衣穿上，問：「怎麼回事？什麼懷孕了？沒輕沒重的？誰打葉楓晚了嗎？」

「葉楓晚去找秋小暖，被子清看到，誤會了她，他不小心把她推倒了，現在人在醫院裡搶救，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陸亦丞走到衣櫃前，把衣服拿出來，然後換上。

葉初夏聞言，愣了一下，「就算再怎麼誤會。他也不應該推一個孕婦啊！」

孕婦碰著、摔著都有可能流產，更何況葉楓晚身體那麼差，耿子清竟然還去推她！

葉初夏想抽耿子清的心都有了。

「他當時也不是故意推的，就是拉了她一下，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慕洛琛說道。

葉初夏沉默著，拿著衣服走進浴室。

穿戴洗漱完，兩人趕去了醫院。

*

手術還在進行，耿子清一臉凄惶的坐在長廊上，旁邊還坐著秋小暖，她臉上雖然沒有別的表情，可看的出來，她心裡不是不內疚，或許在孤兒院長大，見慣了這些吧，才會表現的那麼鎮定。

葉初夏看到秋小暖，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這個秋小暖，她好像在孤兒院見過，那個時候，院長說她給了西西兩百萬吧？不是說她很貧窮嗎？怎麼會出手兩百萬？

心裡有疑惑，但轉瞬即逝。

葉初夏很快明白了秋小暖的兩百萬哪裡來的了，從葉家來的。

一出手就兩百萬，還真是闊綽。

斂了思緒，葉初夏看向耿子清，陸亦丞在低聲跟他說著話，她也插不上嘴。

沉默了片刻，葉初夏開口對秋小暖說：「能談談嗎？」

秋小暖猶豫了幾秒，點了點頭，「可以。」

葉初夏做了個請的姿勢，兩人走到一處櫥窗口，外面兩棵蒼翠欲滴的松樹並肩而立。

「小暖，你是因為西西那筆醫藥費，才會接近子清的嗎？」

葉初夏的目光落在松樹上，不緊不慢的開口。

秋小暖略微驚愕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西西？你派人調查我？」

「那天，我們在福利院見過，原本我想給西西捐錢的，可院長說，你已經給了她兩百萬，足以支撐西西所有的醫藥費了。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你。」

秋小暖聽她說完，心底的戒備緩緩地放了下來，「是，那又怎樣？你要罵我不知廉恥，還是罵我見錢眼開？」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如果我能早點見到西西，你也不會那麼辛苦。」葉初夏抬手，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我以前總覺得，自己十七歲的時候，過的很辛苦，可現在我知道自己很幸福。」

雖然她被父親拋棄了，但好得還有母親。

西西卻什麼都沒有，靠著自己打拚，給西西賺錢。

耿子清單純，想不到這些，可越是純粹的人，騙起他來，也就越痛苦。

秋小暖緩緩地低下了腦袋，悶著不吭聲。

「小暖，可以告訴我，那天你和子清到底有沒有發生關係嗎？」葉初夏頓了幾秒又問。

心底隱隱的已經有了答案，可葉初夏還是忍不住去問。

空氣靜默了下來。

秋小暖一動也不動。

就在葉初夏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秋小暖搖了搖頭，嘴裡吐出兩個清晰的字，「沒有。」

葉初夏眼底露出瞭然，「是因為西西的緣故？」

「嗯。」秋小暖輕輕的點了點頭，說：「西西的病已經拖了兩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腎源，若是錯過這次治療，她就再也沒有活著的機會了。她還那麼小，什麼都沒有做……所以我就……可我沒想到葉會懷孕……也沒想到會害了她的孩子……」

話沒說完，秋小暖的眼淚簌簌地落下。

葉初夏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和她猜的差不多，「別哭了，這件事情，不全是你的錯。」

若是這樣都有錯，那麼她勸葉楓晚去找秋小暖也是錯。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秋小暖抬眸，眼底還帶著濕潤，「我本來打算，拿了這筆錢給西西之後就離開的，可沒想到子清又找到了我，對不起。」

「你對他，沒一絲真心？」葉初夏問。

秋小暖是沉默了幾秒說，「我配不上他。」

簡單的五個字，道盡了所有的卑微和心酸。

葉初夏心頭一疼，伸手把秋小暖摟到懷裡，「沒有配不配得上的，子清若是真覺得你配不上他，就不會糾纏那麼久了，他大可以一開始就不去找你，後面也可以把你丟了，可他沒這麼做，說明，在他心裡，你足以和他匹配。」

「小暖，子澈沒選你，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楓晚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他第一個孩子，而他曾經跟我說過，他這輩子只會對一個人好，所以當你和楓晚出現的時候，他真的做了很艱難的決定。」

「三個人，註定有兩個人受傷，他選擇了楓晚，所以這輩子都會對你心存愧疚，小暖，你去跟他說清楚吧，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清楚，作為朋友，我不想子清一輩子都這麼痛苦下去，你也不想背負著這個包裹一輩子是不是？」

秋小暖眼底閃過慌亂，沒立刻回答。

葉初夏耐心的等著她的答案。

過了一會兒，秋小暖說：「讓我想想。」

「好，你不用著急，我也會替你保守秘密，小暖，我只想你記住一句話，子清是真的很在乎你這個朋友。」

葉初夏一字一句的說的清清楚楚。

「我明白。」秋小暖輕聲說。

正因為耿子清真的對她，她才更加不捨得說出這些，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除了院長和西西那裡，她幾乎沒受到過關心，和耿子清接觸越久，她就越捨不得。

當初不辭而別的同時，她又何嘗沒想過，就這麼消失，給耿子清和葉楓晚安靜，然後也讓自己在他心裡留下好印象呢？

可天意弄人，兜兜轉轉的，還是回到了原點。

*

中午十二點多，葉楓晚被推出了急救室。

耿子清霍地從長椅上站起來，抓住醫生的手問，「怎麼樣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雖然保住了孩子，但孩子還是遭到了傷害，即便孩子能生下來，也會有先天性的疾病，比如無法說話……」

醫生機械而冰冷的說著。

耿子清抓住醫生的手，打斷他的話，激動的說：「我不要聽這些，有沒有辦法治好？不管多少錢，我都可以出，還有專家，對了，還有專家，哪個專家可以做這方面的治療？我立刻請過來。」

醫生面露難色。

「子清，你冷靜一些。」

陸亦丞上前，拉住耿子清的手說。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亦丞哥，都是我，是我混賬，是我糊塗！」耿子清說著，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自己的臉上，眼睛漲的通紅。

「你現在，就是把你自己打死，也沒有用了，不如再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可彌補的。」

陸亦丞抓住他的手冷聲說。

耿子輕痛苦的將手攥成了拳頭，過了一會兒，說：「我去看看她。」

兩人一前一後的跟著醫生和護士走。

葉初夏也跟了兩步，但又停了下來，看著站在原地的秋小暖，「小暖，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秋小暖沒任何反應。

葉初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上了陸亦丞的腳步。

*

病房裡，三個人靜默無聲。

耿子清從得知孩子生下來會天生帶殘疾后，就一直愣愣的，像一座沒有生病的雕像。

葉初夏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的葉楓晚猛地動了一下，像是夢魘了一樣。

葉初夏連忙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而另一邊耿子清幾乎是同時，也握住了她的手。

葉楓晚掙了幾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醒來第一句話，問：「孩子怎麼樣了？」

耿子清眼淚啪嗒一下落了下來，「對不起。」

葉楓晚有些失神，蒼白的唇緩緩地勾起一抹涼笑，然後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轉身側向葉初夏的方向。

「楓晚……」

耿子清聲音顫抖著叫了她一聲。

葉楓晚緊緊地抓住葉初夏的手，力道大的使得葉初夏的皮膚泛白，「耿子清，你走吧，我葉楓晚高攀不上你，現在不求你對我負責了。」

耿子清臉色上的血色刷的褪的乾乾淨淨，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什麼，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葉初夏想要說話，可沒張口，葉楓晚忽然爆發了一聲，「滾！」

葉初夏被嚇了一跳，緩過神來，感覺到掌心有淚水，才知道葉楓晚哭了，可她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只是無聲的哭。

「亦丞，你先帶他走吧。」

葉初夏替耿子清解釋得話，再也說出來。

陸亦丞微微的點頭，上前一步，扣住耿子清的肩膀，說：「醫生說，她不能受刺激，我們先出去。」

說著，將耿子清強行拉起來。

耿子清渾身僵硬，像是連陸都不會走了，目光一直看著葉楓晚。

房間的門咔嗒一聲響起。

只剩下兩個人，葉楓晚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起來，壓抑的哭聲也隨之流泄了出來。

「初夏，你說這是不是報應？上天註定，我算計來的孩子最終還是保不住？」葉楓晚哭著說。

葉初夏愣了一下，想要說，孩子還能保得住。

可葉楓晚沒給她機會，繼續說道，「可我是真的喜歡他，真的想留住這個孩子，我承認自己一開始，是存了算計的心，但生在那樣的家庭，我有什麼辦法呢？從小大大，我都告訴自己，再努力一些，再堅持一些，什麼都不要去想，乖乖的聽話就好，可我的心又有誰在意呢？」

「我只想要這個孩子，哪怕他不喜歡我也好，可到頭來，我連這個孩子都保不住……」

葉楓晚抱住她，哭的撕心裂肺。

葉初夏抱住她，無奈的說：「楓晚你聽我說，孩子還在，只是醫生說，孩子生下來可能……會有一些缺陷。」

葉楓晚的哭聲一頓，然後淚眼迷濛的看著她，「孩子還在？」

葉初夏用力的點了點頭，「是，還在。」

葉楓晚擦了把眼淚，狠狠地捶了她一下，「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你也得有機會讓我說話。」葉初夏被她捶的，直咧嘴。

葉楓晚緩了幾秒，說：「有什麼缺陷？」

「現在還不確定，可能要長大一些，才能確診。」

葉楓晚眼角還掛著淚水，可已經沒了那種全世界都坍塌的樣子，「那就是，有可能還是個健康的寶寶。」

「嗯，是。」

「那樣就好。」葉楓晚寶貝的捂著自己的肚子，輕聲的說，「寶貝，從今天開始，媽媽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宏他土亡。

葉初夏看她這樣，忍不住打趣，「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現在怎麼就那麼快復原了？」

「這才叫當媽的，你一個沒生過孩子的懂什麼？」葉楓晚白了她一眼。

葉初夏怒了努嘴，「耿子清快被你嚇死了，剛才你轟他出去的時候，我感覺他就像是被主人拋棄的狗狗，你準備和他怎麼辦？」

葉楓晚剛起來的神色，瞬間又沉了下去，垂著眼帘說，「能怎麼辦？他滿心都是秋小暖，甚至為了她差點害了自己的孩子，我難不成還眼巴巴的貼上去，繼續做他們的第三者嗎？」

「我現在想通了，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就像我和陸亦丞，在一起那麼久了，關係還不如陌生人。強行和耿子清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呢？就算孩子能留得住他一時，也留不住他一世，所以，算了吧。他若是想對這個孩子負責，只要定期給撫養費就好，不給，我就自己賺錢養他。」

「你真的這麼決定了？」

葉初夏幾乎不相信眼前的葉楓晚，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葉楓晚了。

簡直從裡子都變了。

「嗯，決定了。」葉楓晚側首看著她，說：「到時候，還要麻煩你，把我介紹到陸氏集團，哪怕是打雜的，我也會做。」

葉初夏：「……」

曾經未來的老闆娘回去打雜，這個消息要是被媒體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個勁爆的新聞。

不過現在葉楓晚還在氣頭上，也不好打擊她的自尊心。

葉初夏說：「到時候再說吧，你現在先好好的養身體。」

「嗯。」

葉楓晚點了點頭，好好的躺在了床上。

葉初夏坐在床邊，看著她，忽然有些感慨，世事真是無常，換做以前她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會和葉楓晚這麼平靜的坐在一起，更別說開導她了。

*

哄了葉楓晚睡著，葉初夏輕手輕腳的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耿子清已經沮喪自責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見到她出來，上前抓住她的手，說：「怎麼樣了？」

「情緒剛剛穩定下來了。」葉初夏想到葉楓晚肚子里的孩子，覺得不能這麼就讓耿子清放心，哪怕是無意的，那也對孩子造成了傷害，所以決定嚇唬嚇唬他，「子清，楓晚已經對你心灰意冷了，她決定帶著這個孩子離開你，說讓你以後，都別打擾她了。」

耿子清聞言，手緩緩地垂了下去，苦笑著說，「我知道她會這樣。」

葉初夏見他這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保重。」

然後抬眸看著陸亦丞，說：「我們先走吧，給他們留一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