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最終決定，不能辜負他

晚上。

葉初夏醒來的時候，眼睛上的紅腫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是感覺頭痛的厲害，走出卧室，客廳里一片黑暗，伸手打開燈。房間里啪的一聲亮起來，她才看到了坐在沙發上陸亦丞。

他手裡捏著一支煙，不過沒有點燃，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因為她打開燈，而側眸向她看了過來。

「醒了？」

「嗯。」

「我叫了外賣，等下就到。」陸亦丞將煙放在了桌子上說。

葉初夏走到沙發跟前，坐在他身邊，柔軟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散落下來，眼睛看著陸亦丞，視線描摹著他的每一寸每一分皮膚。心裡生出更多的酸澀，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呢？

她好像有些不記得了，只是驀然回首，才發現兩個人之間多了那麼多的點點滴滴，每一個場景，都深深的烙在了心上。揮之不去。

短短的幾個月，卻比幾年的時間還要久。

想到可能要捨棄他，心頭像是被千絲萬縷的拉扯出神經，疼痛得感覺用語言無法表達分毫。

「怎麼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陸亦丞笑著，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和他漆黑的眸子對上，葉初夏心底狠狠地動了一下，害怕被他看出破綻，連忙垂下了視線，勉強說：「我在想，你穿上結婚禮服，會是什麼模樣。」

陸亦丞沉眸凝視著她安靜的面龐，頓了兩秒鐘說：「明天就可以看到了。」

「是我忘了，你說得對。明天就可以看到了。」葉初夏無意識的重複了一句，微微的鬆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復下來。

可氣息還沒完全平復下來，便聽到了陸亦丞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總覺得你心事不寧的？」

被他盯著，葉初夏心裡更加的忐忑不安，「我沒事，可能沒睡好吧，總覺得腦子懵懵的，反應有些遲鈍。」解釋完，她看向門口，轉移話題。「外賣怎麼還沒到，我快要餓死了。」

「應該快了。」陸亦丞面色平靜，可眼底隱藏的情緒浮浮沉沉的，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安靜。

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門口響起了鈴聲。

葉初夏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去開門，避開了他探索的目光。

外賣員走了進來，訓練有素的把飯菜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拿出菜單給她簽名，待她簽完名之後，退出了房間。

葉初夏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扭頭對陸亦丞說，「吃飯了。」

陸亦丞淡應了一聲，起身走到餐桌前。

一頓飯吃的沉悶無比，不知道是不是她心裡藏著心事。還是別的，葉初夏隱隱的感覺這，陸亦丞問的每一句話，或是每一個動作，都別有深意。

好不容易把晚餐吃完，葉初夏回到卧室，洗了澡躺在床上。

陸亦丞緊跟著上了床。

並排躺在床上，心底卻沒了那種即將訂婚的甜蜜感，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玻璃牆，將她和陸亦丞隔開。

陸亦丞盯著那道只和自己隔著半壁距離的身影，眉心皺的緊緊地，今晚她在不安，他能感覺的到，原本今天從公司里回來，他就想和她開誠布公的談一下她和梁洛生見面的事情。

可在對上她眼睛的那一刻，自己猶豫了。

他忽然很想知道，在自己和蘇慎行之間，她是如何選擇的。

是選擇蘇慎行，還是選擇他？

雖然心裡明白，她選擇蘇慎行的機會大很多，可還是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萬一她在意他，會為了他留下來呢？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無異於賭博，可他願意堵自己在她心裡的那點分量，哪怕一敗塗地。

房間里很安靜，安靜的讓人的心都沉靜了下來。

陸亦丞伸手，像往常一樣，把她摟在懷裡。

葉初夏的身體有剎那的僵硬，但很快柔軟了下來，縮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的顫抖。

「可以嗎？」

陸亦丞低聲問。

這是他的暗號，每次他想親密的時候，便會問她，雖然她每次不同意的時候，他都會誘惑她，直到她同意為止。

葉初夏沉默了一會兒，翻了身體，正對著他，沒有說話，直接吻上了他的唇瓣。

唇瓣碰觸的剎那，她心底壓抑了一天的不安如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從胸腔里流泄了出來，在身體里橫衝直撞的，幾乎要把她沖毀，她很想尖叫，很想逃避這樣的選擇，可最後也只能默默地忍著。

眼角不知不覺有些濕潤，葉初夏閉上了眼睛，不想讓陸亦丞看到她的異常。

陸亦丞看著這樣的她，心頭的煩躁越發的濃重，簡直要把他逼瘋。

重重的吻在她的唇上，像是要把她整個人吸入到自己的身體里，似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感覺她是屬於自己的。

衣衫剝落，他沒有做任何措施，就切入了主題。

葉初夏雙臂摟著他的脖頸，有剎那，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好久，一切結束。

陸亦丞粗喘著氣息，不肯放開她，唇瓣親吻著她的眼角，她的臉頰。

葉初夏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身體很粘膩，可她不想起來，甚至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近乎貪戀的，聞著他身體得到氣息。

吻了很久，陸亦丞俯首，在她耳邊說，「初夏，那天在娘娘廟裡，我許下的心愿，是讓娘娘保佑我能和你廝守一生。初夏，等我們結婚了，我就去娘娘廟還願，為她重塑金身。」

葉初夏聽著他的話，眼眼底剛乾凈的眼淚，剎那又涌了出來。

「嗯，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葉初夏低聲喃喃。

陸亦丞嘴角一完，更緊的抱住了她。

*

第二天早上，顧璋茹一早打電話過來，問兩個人昨天怎麼沒有去試婚紗。

葉初夏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就沒去。

顧璋茹問她嚴不嚴重，會不會耽誤了訂婚。

葉初夏沒事，今天會繼續和陸亦丞去十的，顧璋茹這才放了心。

掛斷了電話，葉初夏的手指，無意識的在聯繫人的一欄，來回的滾動，看著上面梁洛生的名字，腦子裡亂糟糟的。

還有四天時間了……

她知道自己這樣左右搖擺不定，很不應該，可心卻無法控制住。

放棄陸亦丞嗎？還有四天就要訂婚了，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才和她走在一起，她不是木頭疙瘩沒有感覺，她能清楚的記得，陸亦丞為自己做的點點滴滴，甚至昨天晚上他摟著自己，說出在娘娘廟的許諾，現在還在耳邊回蕩。

放棄他，她捨不得。

甚至連對他說出這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可不放棄陸亦丞，就意味著要放棄慎行哥，那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慎行個，她又怎麼捨得傷害到他。

蔣寧只剩下一個月的壽命，一個月過去……慎行哥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和他相處過的人，都了解他的性子，長情重義，只怕蔣寧走了，他這輩子再動心的幾率，幾乎沒有。

要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孤獨餘生嗎？

她也捨不得。

葉初夏恨不的的把自己劈成兩個人，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

葉初夏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她看著『梁洛生』三個字再屏幕上閃爍，猶豫了下掛斷了電話。

而就在她掛斷的下一刻，梁洛生又再次打了過來。

葉初夏眉心皺的緊緊地，看著震動不停的手機，良久，電話自動掛斷。

望著漆黑一片的屏幕，葉初夏捂住了臉。

將自己深深的埋在了沙發里。

*

試過婚紗，設計師開始做最後的小修改。

訂婚的日程，在顧璋茹的安排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臨訂婚典禮的第二天，顧璋茹把傅茵和常青接了過來，按照陸亦丞的安排，他們住進了公寓里。

公寓里很大，足以住下四個人。

兩人住進來的當晚，葉初夏和陸亦丞就分開睡了。

晚飯的時候，傅茵說：「初夏，晚上跟媽媽一起睡，可以嗎？」

葉初夏愣了一下，從她十六歲那年，就再也不跟母親一個房間睡了，點了點頭說，「好。」

吃過晚飯，葉初夏和母親睡在一張床上。

傅茵從被子里，握住她的手，說：「初夏，你是不是不願意這門婚事？」

「沒有。」

「那你怎麼悶悶不樂的？」

「有嗎？」葉初夏微微的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傅茵抬手，撫平她眉心的褶皺，「當然有，不止我能看出來，你常叔也看出來了，想必亦丞也看出來了。」

聞言，葉初夏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連常叔都看出來了，陸亦丞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可他一個字都沒說，是不是他已經知道了，就在等著她開口向他說明一切？

想到這個可能，葉初夏所有的血都湧上了心頭。

傅茵看著她沉默，抬手，隔著被子，按在她的肩膀上，緩聲說道，「初夏，媽知道，你多少還有些忘不了慎行，這樁婚事來的突然，你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可亦丞這孩子不錯，哪怕我只見過他幾面，也能感覺到他對你的真心，那天，馮玉鳳說出那些事情，他怕我因為他和葉楓晚訂過親的事情，不同意讓你們在一起，甚至簽下了一份協議，承諾無論你們兩個誰提出離婚，他都會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贈給你。」

「我跟你說這個，不是在乎他那些家產，而是能有幾個男人肯為了自己的女人做到這一步呢？初夏，人這一輩子，難得能碰到幾個真心對自己的，我作為你媽，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迷惑，就錯過了對的人，你明白嗎？」

葉初夏在聽到那份協議的時候，腦子嗡的一聲就懵了。

她曾經問過陸亦丞，那天跟他母親說了什麼。

可那個時候，陸亦丞說，他跟她母親保證，會和葉勝天一家斷絕往來，絕不和葉楓晚有半點瓜葛。

雖然知道他沒跟自己說真話，但她沒想到，他實際上做的卻是簽了一份協議。

葉初夏想到這幾天陸亦丞的沉默，又想到母親說的話，眼淚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她緊緊地抱住自己的母親，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傅茵垂下眉眼，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說：「初夏，有些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再也無法挽回了，你需要做的是珍惜眼前的人，別讓自己再錯一次了。」

葉初夏趴在母親的懷裡，模糊的應了一聲。

*

翌日起來，葉初夏雙眼紅腫，看著鏡子里丑兮兮的自己，抬手扯了扯臉頰，做出一個難看的鬼臉。

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自己，會讓蘇慎行和陸亦丞同時喜歡，以前，她總覺得自己很普通，普通到甚至不能和蘇慎行匹配。

當初若不是他在機場離別時，跟她說出小初夏，快點長大，做我的新娘。

大概她這輩子，都會把自己對他的那份喜歡深深的埋在心底。

時隔多年，她依舊喜歡他。上農廣亡。

他也依舊喜歡著他。

卻只能說一聲對不起。

葉初夏手指從鏡子上滑落，視線落在手邊的魚缸里，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一個朋友說過的話，她說，與之所以能那麼快樂，是因為它們的記憶只有七秒，而這七秒一過，無論再怎麼轟轟烈烈，也會被輪迴顛覆。

或許，她和蘇慎行的七秒到了……

有緣無份，大抵就是這樣吧。

葉初夏撥通了梁洛生的電話，這是她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給他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

「葉大小姐，難得你還記得我這麼個人，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記了。」梁洛生走到僻靜的地方，譏諷的開口說道。

葉初夏沒在意他話里濃濃的譏諷味，開口說道：「洛生，我已經決定了，不跟你回去了。」

電話那邊，梁洛生準備說出的話，既然而止。

過了許久，他才陰沉著聲音，說：「葉初夏，我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還是決定留下？你難道不知道，慎行為你做了多少嗎？陸亦丞又為了你做了什麼？那個花花公子，他不過是看著你有挑戰性……」

葉初夏深深的吸了口氣，打斷了他的話，說：「我種搭配慎行哥為我做了多少，可也像你說的，我去美國能怎樣呢？難道要我跟著慎行哥一起，等著蔣寧死去嗎？那樣對蔣寧太殘忍，對慎行哥也是一種一種煎熬，對不起，洛生，我做不到。」

「而陸亦丞，他為我做了多少，我也知道，每一點每一滴，我都記在心上，從來沒有忘記，我已經錯過了慎行哥，我不能再辜負他了，洛生，我知道你是為了慎行哥好，可我想，慎行哥不會喜歡這種好的。」

「以後我會和慎行哥，做一輩子的好兄妹的，所以，你回去吧，別再回來找我了。」

「葉初夏……」

梁洛生還想說什麼，葉初夏卻是直接掛斷了電話，緊緊地握住手機瞬間淚如雨下。

*

梁洛生聽著電話那邊的嘟嘟聲，愣了兩秒，再次撥了回去，可電話那邊依舊是無人接聽，甚至最後變成了關機。

梁洛生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驚愕，變為了陰沉。

抓住手機的大掌，用力到讓手機機殼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

「梁先生……」

有美女走過來，纏上他的肩膀，想要套近乎。

可在碰觸他的那一刻，被大力的甩開，「滾！」

一聲怒吼，夾雜著手機咚的摔在牆上的聲音，美女的臉色瞬間煞白的沒一點血色，待反應過來，立刻轉身離開。

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被梁洛怒火牽連到。

看著那個跌跌撞撞拋開的身影，梁洛生的怒火越來越旺盛，他以為自己說出了所有的，葉初夏就會跟自己一起離開，可為什麼她要選擇留下來？別告訴他，是什麼狗屁愛情。

短短數個月，怎麼能抵得上十多年的陪伴，八年的愛情？

一定是陸亦丞知道了，威脅逼迫她，她才會不跟自己走的！

梁洛生想來想去，腦子裡只有這麼一個說法可以解釋。

而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越來越強烈。

梁洛生抬步準備衝進陸亦丞的公寓，去直接找葉初夏，把她劫出來一起去美國的時候，拐角里偷偷地走出一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滾開！」

梁洛生漂亮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憤怒。

女人瑟縮了一下，卻是沒離開，看著梁洛生眼裡帶著明顯的不安，可還是咬牙說，「你是梁洛生嗎？你是不是想帶葉初夏離開？我有辦法，可以幫助你，讓你帶她離開。」

梁洛生腳下驀地一頓，「憑你？」

「是，就憑我。」聶倩倩握緊了拳頭，鼓足了所有的勇氣說，「我是聶倩倩，我們家和顧家是世交，而顧璋茹最喜歡的就是我，明天就是訂婚典禮，而就在今天，葉初夏和亦丞都會搬到陸家老宅去住，沒有人接應你，你是沒辦法，在陸家重重的保護下，把她帶走的。」

聶家，梁洛生自然知道。

可即便是聶倩倩，那又怎樣？他不相信這座城市裡的人任何一個人。

梁洛生目光犀利的盯著聶倩倩半晌，問：「什麼條件？」

「我只要你帶葉初夏走，讓她這輩子都別回來，別出現在亦丞哥的面前，這樣就足夠了。」聶倩倩一字一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