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精明商人
肖月潭呵呵笑道：「殿下好耳力，草民正是閩地泉州人士，在金陵開始做生意也就是這幾年的事。」
泉州！
李煜心中一動，笑道：「肖掌柜，泉州可是個好地方啊，我大唐南疆最大的海港便是泉州了，是我大唐的海外貿易的窗口。那南浦寶珠應便是從泉州購得的吧？」
肖月潭眼中露出一絲留戀神色，點頭說道：「殿下博聞強識，草民佩服，泉州自古便是天下有數的良港，南海以南，有訶陵（爪窪），真臘（柬埔寨），獅子國（斯里蘭卡）等國，他們從海路而來，多停泊於泉州與我大唐貿易，上次托袁老闆送給殿下的南浦珍珠便是草民從一個林邑（越南）商人那裡購得的。」
李煜呵呵一笑：「聽肖掌柜這麼一說，本王還真想有機會去見識一番了！這海外貿易可是一筆賺錢的生意，這些年來肖掌柜一定獲利頗豐吧？」
肖月潭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說道：「草民已經有些年頭沒有回泉州，更不要說海外貿易了。」
李煜略有些好奇地問道：「這是何故？」
肖月潭苦笑一聲答道，「月潭不才，得罪了泉州節度使留從效大人，這才舉家從泉州遷出來到金陵，至今已有三載了。」
李煜似乎有點明白了，問道：「肖老闆又是為何事得罪了留從效？」
肖月潭娓娓道來，原來肖家原是泉州較為大的世家，從唐末以來便開始從事海上商貿往來，幾十年的積累下來也積攢了不少錢。但到他這一代的時候，正好碰上閩國內亂，王延政兄弟為了王權爭奪不休，連日戰爭，弄得民不聊生，那些大戶也都遭了央，不時都會被朝廷盯上攤派捐錢，生意銳減，差點便要瀕臨破產。等到南唐大軍消滅閩國之後，肖家以為終於可以安安穩穩做生意了，卻沒想到，剛穩定了沒有一年，便碰上了泉州將領留從效驅逐南唐官員，自任節度使的事件。眼下留從效雖然表面上還是南唐的臣子，但實際上早就把泉州和漳州等地視成自己的後院，容不得他人染指了。
留從效自任節度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擴充軍隊，尤其是海軍，於是強征泉州等地的私人船隻改成他的戰艦，這樣一來自然會斷了很多從事海外貿易之人的活路。肖家作為海運世家，自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於是當代家主肖月潭一咬牙，將所有家當搬上十幾艘海船，向東而行，從長江口朔江而上，到達金陵重新開始生意，除了珠寶首飾之外，肖家也從事船運貿易，北至遼國，西至湘楚，都有跟他們做生意的。
李煜一邊判斷此事的真實性，一邊想著肖月潭的目的，看肖月潭的說話，應該是經過一番準備的，以這種低姿態先送禮后告知家族秘辛，投靠之意非常明顯。但李煜卻有些懷疑，以肖家的目前的生意，投靠誰都是一個相當大的助臂，但為什麼他會選自己呢？李煜自問在金陵還沒有表現出什麼過人的經世濟國的才能，除了文采之外也沒有表現出什麼過人的才能，這肖月潭的表現對他來說還真有點唐突。
李煜聽完肖月潭的故事，並沒有表現出招攬之意，抿了一口茶不置可否地說道：「留將軍處理此事的確有欠妥當。肖掌柜這幾年來辛苦了，不過話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肖掌柜這幾年的生意不是越做越大嗎？」就是大家都知道這個事實，但他自然不會將南唐已經管不住留從效這種丟臉事說出來。
肖月潭苦笑了一聲說道：「殿下說笑了，泰祥只不過是外來戶，能在金陵站穩腳跟就不錯了，又怎敢說越做越大？金鳳樓和永富齋兩座銀樓都是金陵的老字號了，身後又都有貴人相扶，泰祥近兩年來發展緩慢，早已經步履蹣跚了！」
李煜微微一笑，知道肖月潭終於首先忍不住出言試探了，他這兩天也搜集了金陵銀樓的資料，知道金鳳樓的後台是馮延巳，永富齋的後台是孫晟，也難怪以肖月潭的精明也只能苦苦支撐，到處尋找靠山呢！送上門來的生意，他雖然有些懷疑，但也總不能拒之門外吧！李煜避開肖月潭的話題，忽然問道：「聽說肖掌柜對湯山溫泉十分感興趣？」
肖月潭精神一振，知道終於到了正題，連忙說道：「殿下明鑒，草民以為袁掌柜的天香浴場尚有改進之處。」
「哦？願聞其詳！」李煜有了興趣，問道。
肖月潭吞了口口水，將自己對於溫泉浴場的看法說了出來，比如說設立專人用的長年使用的浴池，招收更多的女侍，提供類似青樓的服務，甚至開設賭場的建議都加了進來。李煜剛開始還聽得有點意思，在這個時代能有這等見地的生意人確實不多，肖月潭算是最為有生意頭腦的人之一了。但聽多了他就聽出了一點意思，肖月潭一邊肯定天香浴場吸引士子高官等高端客戶的做法，另一方面又在慫恿李煜將浴場向更加廣泛的範圍發展，言下之意無一不是在暗示李煜應該擴大浴場的規模。
李煜心下暗笑，說來說去其實是想獲得另兩處溫泉區的經營權罷了，這傢伙也真夠精明的！
李煜點頭道：「肖掌柜的想法的確不錯，只不知如果按照肖掌柜的想法來實施，需要多少銀錢？」
肖月潭壓抑住心中的興奮，連忙回答道：「稟殿下，草民估算了一下，如果要將整個湯山建立成金陵乃至整個大唐的貴人修養的首選之所，前期需要耗費大概30萬貫錢，後期可能還需要10萬貫。」
李煜皺了皺眉頭，40萬貫！這個數字何其巨大！如果靠他的那點俸祿，自己不吃不喝地話也需要好幾年才能攢地出來，而以眼下他對於資金的需求，根本不可能再投錢到湯山溫泉的！
李煜心中一轉，知道肖月潭的心思，他的目的還是一樣，想要獨佔剩餘2片溫泉區的開發權，眼下報出這麼高的價位只不過想要爭取更多的好處罷了，因為他八成也猜出李煜目前是不可能再投入這麼多的資金。
不過李煜同時也被肖月潭的財大氣粗給小小震撼了一下，40萬貫，聽肖月潭的口氣好像是能夠獨自拿出來的樣子，肖家積攢下來的家底是何其的豐厚！
進出口果然是暴力行業啊！李煜心下不由得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