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章
兩人坐大巴到了下榻的酒店,
前台徵詢地望向兩人,意味深長,「請問兩位需要幾間房,」
言若一本正經地看向瀝水,眼中卻帶了狡黠,「你說要不然我們省點錢……」
瀝水臉紅,裝作沒聽見,正義地把一捆錢拍在桌面上,「兩間,隔得越遠越好,」
各自領了房間的鑰匙,言若提著行李先去了瀝水的房間,
房間的布置是傳統的日本風格,光滑原生態的木質地板,米黃色的窗帘,彩電沙發一應俱全,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
瀝水滿意地打量著,言若把行李箱放到柜子里,拍拍手,走過去坐在床上,掂了掂,勉強滿意,「床挺軟的,」
瀝水聞言,沒多想,走過去也坐在床沿上,彈了彈,開心,「真的好軟,就像豌豆公主的床褥,」
門沒關,一個服務員想進來打掃,見狀,慌忙縮回去,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順便知錯能改地把門帶上,
房間裡面的光線一下子暗了許多,瀝水後知後覺,不自在地搓了搓手,起身,卻被言若長手一撈帶了回去,
「去哪兒,」他把頭貼近她的髮際,輕聲,壞笑,
瀝水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郝紅著臉,害羞地拉他的手想把他拉起來,「我們去汗蒸吧,剛才進酒店的時候看見有汗蒸室,」
言若懶懶散散地被她拉著走,好笑,看她像耕地的牛一般賣力地往前走,存了壞心思,手腕反手一拉,孩子就乖乖順順前功盡棄地又摔回了言若懷裡,言若把手抵在她的脖子上,「你這麼避嫌我會傷心的,」
兩人各自換了衣服,分別排在男女生的隊伍後面,
排在瀝水前面的女生有點胖,她左右晃晃,一臉欣喜,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瀝水,於是回首笑笑連連道歉,甚是可愛,
瀝水擺擺手表示沒事,
女生笑起來眼睛彎彎,有可愛的嬰兒肥,
「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不是,我男朋友跟我一起來,」
女生興奮,「我也是我男朋友陪我來的」,說著幸福嬌羞地掩了掩嘴,「那邊那個吃烤紅薯的就是我男朋友,」
她往後退了一步,附在瀝水耳邊,神秘兮兮,「你看見沒有,那邊有一個帥哥,」女生往男生休息區指了指,激動,瀝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言若穿著棉質汗蒸服,坐在木長椅上翻報紙,頭髮鬆鬆軟軟的,一派山明水靜的悠閑,
瀝水誠實,嘴角勾了笑,「是挺帥的,但是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
女生好奇,問為什麼,
瀝水淺笑,說如果不是被女朋友拉過來汗蒸,他應該更願意看看報紙,
快進汗蒸室的時候,言若記起來瀝水的出入卡還放在他那邊,於是走過來,
他身材欣長,手插在褲兜里閑閑,絲毫沒有注意到一眾女生有意無意暗送的秋波,
彼時瀝水正在整理後面的凸起帽子,手往後面伸,不夠長,有點吃力,言若嫌她笨,輕而易舉地把翻過來的帽子整好,居高臨下,一臉不放心,嚴肅,」一會兒也不要在裡面呆的太久「,瀝水一邊聽話地點頭一邊捋平帽子,
言若這才放心,挑了挑眉,把卡放到她的帽子裡面,走開,任由瀝水惱怒地艱難地重新去夠帽子,
前面的女生捂臉,星星眼,「好幸福啊好幸福,原來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瀝水嘿嘿,
汗蒸室的溫度一般維持在四十到五十度之間,一進去就像是在身上蓋了好幾層厚厚的棉被,燒著松木所產生的的蒸汽帶著特殊的香氣,沁人心脾,
瀝水第一次來,有點不適應,小心翼翼地縮在角落裡,毛細孔似乎都在深呼吸,於是整個人都變得前所未有的舒展,
一間汗蒸室裡面容納了六七個女生,聊了一會兒天,有一個女生提議打牌,
其他女生紛紛拍手響應,「賭什麼呢,」
領頭的女生想了想,「誰輸了就當眾和男朋友接吻,」
瀝水本來不想玩,但是一看眾人玩的是UNO便躍躍欲試,這種牌是高琪教她玩的,但是瀝水青出於藍,很快將高琪贏得一點家當都不剩,高琪甚是後悔,直感嘆收徒不慎,最後還是高琪道德綁架硬是強調瀝水應該尊重師長才勉強保住了那個月的伙食費,
瀝水手氣好,一路過關斬將,所向披靡,玩了好幾局都是她贏,於是高興地舉著牌手舞足蹈,小胖(前面提到的那個女生)本來也是躊躇滿志,但是幾輪下來輸的體無完膚,訕訕,直嘟囔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於是乎,整間汗蒸室和氣一團,氣氛融洽,
一個小時下來,女生玩出了感情,勾肩搭背,嘰嘰喳喳,說說笑笑走出來,相比之下,男生這邊倒是安靜很多,或者看手機,或者看報紙,各據一方,彼此只顧著等女友,
女生起鬨,要求小胖履行約定,小胖紅了臉從人群中走出來,走到一個微胖的男生面前,
男生都不明所以,皆站在一旁面面相覷,
瀝水混在人群中喊得格外賣力,因為出了汗,面色緋紅,神采奕奕,眼波流轉,加之興奮,顯得格外嬌俏,
言若把瀝水拉過來,拉下她揮舞的小手,淡淡,「幹嘛,」
瀝水眼睛炯炯地盯著小胖和他男朋友,不理他,繼續揮著手光明正大地起鬨,「Kiss,kiss,」
小胖男朋友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倒也不扭捏,憨態可掬,大大方方,俯身在小胖唇上印了一個吻,小胖的臉頰蹭地緋紅,煞是好玩,
然後一眾男朋友顛覆地看著自己的女朋友耍流氓起鬨得很歡,於是彼此尷尬地看了一眼,見笑了見笑了,言若聽瀝水講明事情,驚訝,「你的UNO打得這麼好」,他若有所思,「那改天約上塵決玩一次,他家裡的一台遊戲機我覬覦好久了,你幫我去贏回來,」
言若本來想在瀝水房間裡面逗留一會兒再去睡覺,瀝水死活不肯,紅著臉硬是把他推出去,
言若乞著門,委屈,「你好歹也讓我把新聞聯播看完,」
「不要,」
「那你讓我把那杯水喝完,」
「不要不要不要,」門啪地一聲關上,
小胖的男朋友正好經過,見此,一臉同情地搖了搖頭,
酒店位於富士山腳下,從窗戶可以遠遠地看見富士山的夜景,天色黛青,朦朦朧朧,隱約可以看見山的輪廓,山頭堆著積雪,巍峨華美,安靜如畫,聖潔如詩,
這樣陌生遙遠的地方,這樣靜謐悠遠的夜色,瀝水以前雖然幻想過無數次,但是在真正踏足這裡,又忽然覺得亦真亦幻,如履雲端,
瀝水一頭栽進被子中,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腦袋,使勁往被子深處鑽,打滾,咯吱咯吱傻笑了一會兒,又重新趴在窗台上,看著震撼如斯的景色,深吸了一口,「Fujiyama,Iamcoming.」
「你那邊怎麼樣了,」
「他還是什麼都不肯說,」那邊女聲溫婉,
言若沉默了半晌,來回走動,「好,我知道了,你費心了,」
一陣敲門聲,
言若拉開門,看見瀝水艱難地抱著一大床棉被一聲不吭就要往裡面走,言若手撐在牆壁上,好整以暇,報復地不讓她通過,「剛才還說不和我睡,」
瀝水臉頰緋紅,倔強,「誰說要和你睡,我的房間下水道漏了,不能用了,」
「可是只有一張床,」
瀝水怒,「我睡沙發,」
言若暗笑,大方地接過她手中的被子鋪在沙發上,左右打量了一下,鄭重其事,「沙發可能有點小,你將就一個晚上吧,」
瀝水瞪大眼睛,委屈,看他,
言若不管,穿著寬鬆的T恤悠悠地走進了洗手間,不一會兒裡面傳出嘩啦啦的水聲,暖色的燈光在磨砂的玻璃門上投影出一個矯健的身影,身材勻稱,線條健美,水花四濺,顯得撩人十足,
瀝水又惱又羞,坐了一會兒,賭氣地一骨碌鑽進沙發里,頭往被子裡面縮了縮,
不一會兒,洒水聲停止,洗手間的門嘎吱一聲開了,言若趿著拖鞋走出來,
瀝水閉眼,使勁閉眼,像烏龜一樣企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心跳驟然放大,撲通撲通,但還是忍不住支起耳朵仔細聽,
隱約可以聽見言若換衣服衣料擦過肌膚的聲音,來回走動的聲音,用玻璃杯咕嚕咕嚕喝水的聲音,然後是一片安靜,
瀝水聽了一會兒,沒動靜,於是試探地伸出腦袋,小心翼翼睜開眼睛,
言若坐在床沿,一邊擦頭髮,一邊看她,含了溫柔到極致的笑意,
瀝水愣了半晌,蹭地重新鑽回被窩,兩朵晚霞悠悠地飄過臉頰,
言若過來扯她的被子,「鬆手,」
瀝水負隅頑抗,咬牙,「你奸詐,不鬆開不鬆開,」
言若看著那團軟綿綿的生物,好笑,
一會兒燈滅了,屋內一片黑暗,與此同時,沙發突然軟軟地陷了一塊,言若笑,把瀝水連同被子一起端了往床上走,
「傻瓜,讓你睡沙發你還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