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的前夜
陸澤明對楚慕的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楚慕看起來不像是在敷衍他,他腆著老臉跑過去,挨著楚慕坐下來,一副抓耳撓腮的可憐樣兒,「你對原野真的……」
話堪堪說到一半,見到楚慕臉色不好,他不敢再問,只敢抓過楚慕的手摸了一把,又摸了一把,手感真好!
「慕慕,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我們以後不吵了,我全聽你的。」陸澤明率先低頭,說實話楚慕今晚的反應讓他很意外。因為楚慕的冷靜將他反襯成了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陸澤明也覺得自己說話有欠妥當,趕緊放下架子跟小孩道歉。歹話好話全讓他一個人說盡了。壞事好事他也全都幹了一遍。
楚慕看著他,如何也不忍心再推開他了。楚慕不禁回想起小時候路過玩具店時的場景,他那時只敢扒著櫥窗往裡看,因為他知道裡面的一切不是他應得的,所以他不敢奢望。後來陸澤明向他伸出了手,給他創造了一個類似天堂一樣的世界。他想要什麼,都可以垂手可得。所以不管陸澤明怎麼苛待他,讓他給景溪寫歌也好,讓他忍氣吞聲也罷。他所擁有的一切本來就是陸澤明給予他的。他愛得卑微而膽怯,他把自己定位成互惠互利的平等交易,這樣他就能夠坦然地跟在陸澤明身邊,坦然地愛下去。
一直以來最令他痛苦的不是抄襲和寫歌,而是景溪在陸澤明心目中所佔據的地位。他做得再好,再聽話乖順,也比不上景溪的一顰一笑。正如他無法將陸澤明從心底拔除一樣,他以為陸澤明也無法忘懷景溪。楚慕很怕悲劇再上演一次。兩個人的心裡都留著景溪的影子,對楚慕來說景溪是無法磨滅的陰影。
對陸澤明來說呢?
楚慕沒有問過陸澤明這個問題,他不想聽到答案。所以往事始終如鯁在喉,他跨不出新的一步。但他又無法輕易割捨掉陸澤明。
陸澤明的溫暖大手覆蓋著楚慕的,努力跟楚慕十指相扣。這是一年來楚慕第一次沒有甩開他的碰觸。陸澤明激動興奮得要飄起來了。
「慕慕。」他叫道,絞盡腦汁想要說些甜言蜜語來哄楚慕高興。
楚慕卻及時抽|身離開,拿著鈴聲大作的手機走遠了幾步。幸而有這一通電話,不然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陸澤明的親近。
電話是工作室的人打過來的,詢問楚慕有沒有時間,讓他趕過去一趟。話筒里傳過來的雜音很大,楚慕聽出對方挺著急的,而且事關他的錄音問題,他便答應會馬上趕過去一趟。
掛了電話后,陸澤明陪著楚慕一起往外走,邊走邊抱怨道,「深更半夜的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設備故障喊工作人員去修不就好了,喊你過去有什麼用。」難得小孩這次沒有拒絕他,肯跟他坐在一起好好說話,被打斷後,陸澤明滿心的不樂意。
楚慕坐進副駕駛,隨口解釋說,「今天錄音的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要去檢查一下錄好的備份。」
陸澤明主要是不想影響到楚慕的休息。不過工作室不算太遠,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夠抵達。
陸澤明開車不像楚慕那樣急躁,他一向是四平八穩的,可是到了最後一個分叉口,車子劇烈地振動了一下,車胎爆了。
而前方突然亮起數道強力燈光。陸澤明被迫熄了火,他第一時間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兒,他迅速鎖了車窗,掏出手機,剛要有下一步動作,車窗便被人用鋼管擊碎。
陸澤明下意識地將楚慕的腦袋按進懷裡,疾呼了一句,「小心!」
楚慕只聽到頭頂上響起一道刺耳的迸裂聲,有破碎的玻璃渣子飛濺過來,劃破了他的手背。他感到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疼。他到底不如陸澤明經事,在突如其來的事故中,他整個人變得六神無主起來,想要抬起頭去查看外面的突發情況,卻被陸澤明護在了身後。
陸澤明的反應最快,他一手護著楚慕,一手已經撥通了雷厲的電話。他之前跟蹤過楚慕不短的時間,自然知道雷厲暗地裡有安排保鏢保護楚慕。雷厲背後的家族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和,即便早在二十年前就洗白過一次,但始終不算是正經生意人。陸澤明將這群來歷不明的人歸結到雷家的死對頭身上。
接下來,車門被人強行破開。陸澤明借著燈光,得以看清外面黑壓壓的數人。他們應該是提前設計好的,行動看起來訓練有素。不等陸澤明有所反抗,一人一針鎮靜劑就戳進了他們的血管里。
整個劫持的過程不超過兩分鐘。昏迷過去之前,陸澤明迷迷糊糊地聽到他們在說,「這個人怎麼辦?他不撒手啊?」
「一起帶走!」冷冰冰的聲音傳進陸澤明的耳朵里。
陸澤明能做的就是死死地抱住懷裡的楚慕,他就是不放手,死也不放手。楚慕在哪兒,他就要在哪兒,他跟小孩十年前綁在了一起,要綁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