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死後才知道的事兒

一顆罪惡的子彈射進了小西的心臟，另一顆子彈也毫不猶豫的鑽進李勇的腦門裡。李勇的臭皮囊頃刻癱倒地上。

小西睜著美麗的雙眼，帶著一絲遺憾慢慢的後仰過去。

「小西……」刑警隊的同事們呼喊著跑過去，在小西倒地的一瞬間扶住了她……

幾個警察迅速包圍了李勇，踢開落地的獵槍，將手搭在李勇的脖子上，確定他確實沒有了呼吸。

眾人圍著小西，紛紛呼喊，「小西，你堅持住，救護車馬上就到……」

小西那雙美麗的大眼慢慢變得空洞，胸口慢慢湧出鮮血，那殷紅的血液像是一朵花，慢慢的在小西的胸口綻放。

在小西的瞳孔里滑過一顆流星，「哦，原來一顆流星的墜落必然伴隨著一條生命的結束……」小西努力的想張開嘴說出這句話，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力氣……

美麗的大眼閉上了，小西胸口的那朵鮮紅的花兒也越綻放越大……

「這是什麼地方……」小西睜開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咦，這裡是醫院嗎？好白啊。」

「隊長？」小西看到了站在她身邊的刑偵隊長，還有局長，副局長，政委，還有好多並肩作戰的同事們，他們都穿著制服，手託大蓋帽，立正姿勢圍站在小西身邊。

「太好了，我沒死，我的命真大。唉，我就是受了點傷，局領導們還都來看我，不過，他們的神情好凝重啊，還有悲傷。」

小西慢慢坐了起來，臉上掛著微笑，伸手調皮的打招呼，「嗨，你們怎麼都來了，局裡不忙嗎？看，我都好了，我可以回去工作了……」

話沒說完，小西愣住了，手也僵住了，「怎麼回事？怎麼沒人搭理我？看我醒過來怎麼都不高興呢，也不給我個擁抱，咦，他們在看什麼？」

小西走下床伸手拉扯隊長的胳膊，奇怪的事卻發生了，小西的手如同空氣般握不住任何的實體。

「這是，這是……」小西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我變成透明人了？這怎麼可能，我只不過是挨了一槍而已，不對……」

小西下意識的摸向胸口，「這是心臟的位置，那個罪犯打中的是我的心臟啊，我怎麼可能被救活，難道是有人給我捐了心臟，還是……」

小西不敢相信的閉上眼睛，慢慢轉過頭，緩緩的睜開眼睛望向她剛才躺過的病床來證實自己沒有說出的想法。

「啊……」小西捂住了嘴，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臉龐滑下來，只是這些眼淚未曾落到身上，地下，它們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小西看到了她自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臉色毫無血色，一條潔白的被單覆蓋著她冰冷的身軀。

「敬禮！」

「不不不，我還活著，我還能動，躺在那裡的不是我，你們看看我，我就站在你們面前，我不要你們向我敬禮……」

小西發瘋似的拉扯同事們敬禮的手，可是事實再一次證明她是握不住任何東西，就連擦拭他們臉上的淚水都做不到。一名女同事抽泣著將那條白被單緩緩的蓋在了小西的臉上……

「我已經死了……」小西喃喃自語，小西機械的跟著局領導還有同事們走出這間冰冷的房間。

「太平間……」小西無意看到房門上掛著的標牌，「沒想到我二十七歲就躺在了這個地方，死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事兒……」

「不對不對……」小西搖搖頭，目光極力在這群人中間搜素，「爸爸媽媽呢，還有哥哥呢？」

「張康」這是局長喊刑警隊長的聲音。

「是，局長。」張康低聲回答道。

「小西父母怎麼樣了？」

「他們已經數度昏厥，在病房裡打點滴，小西的哥哥嫂子還有我們幾個女警在照顧。」

「唉，白髮人送黑髮人，有哪個父母能經受這樣的打擊，走，我們去慰問一下吧。」

本來止住的淚水再一次如泉涌，「爸爸媽媽……」

跟著局長他們的腳步小西來到病房前，局長沉默了一會，輕輕推開房門。小西一眼看見病房兩張病床上躺著自己的爸媽，小西如輕煙般穿過同事們的身體，撲到病床前，一邊躺著媽媽一邊躺著爸爸，他們緊閉著雙眼，臉上還掛著淚痕。哥哥失魂落魄的坐在牆角，修長的手指死死的揪著頭髮，嫂子也抽動著肩膀站在窗邊悶聲哭泣……

局長含著淚水看了看昏厥的兩位烈士家屬，轉身走到小西哥哥的面前，彎下腰，伸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一鳴，逝者已逝，請節哀，兩位老人還需要你照顧，他們都六十多了，經不起這樣的打擊，所以你才要振作起來，替小西好好照顧他們，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很心痛，我這個局長沒有好好照顧她，請原諒……」

下面的話局長已經哽咽的說不出來了，扭過臉狠狠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

王一鳴慢慢抬起頭，原本英俊的臉上已經布滿悲傷，整張臉像是水洗了般，嘴邊泛滿鬍子茬。

「我妹妹才二十七歲，才二十七歲啊……」

小西飄到哥哥身邊，用力抱著哥哥顫抖的身體，雖然哥哥感覺不到這擁抱，可是小西也用力抱著，「哥哥，別這樣，我走了還有你照顧爸媽，你一定要把我那份愛給爸媽，讓他們感覺我還在，別整天忙工作，趕緊給我生個大胖侄子，長得一定要像我，這樣爸媽看到他就能像看到我一樣……」

王一鳴像是感覺到什麼，充滿淚水的雙眼看向小西，伸出雙手像是要摟抱小西一般，「小西，是你嗎？我感覺到你，你回來吧，別走，別走，哥哥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你老是忙，咱們說好的全家去旅遊還沒去呢，你說過等我有了孩子，你要陪他一起成長，你還說……」

整間病房悲痛的氣氛讓小西幾乎崩潰，忍不住鬆開抱著哥哥的雙手，穿過病房的門，小西蹲在病房門口放聲大哭。

門開了，局長，政委，隊長走了出來。局長輕聲向身邊的政委交代著，「老李，小西的火化，葬禮你要辦得妥妥的，家屬的安撫工作也不能有一絲懈怠，這是我們對烈士最後的致敬……」

「真好笑，我竟然參加自己的葬禮。」小西看著墓碑上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穿著板正的警服，面露微笑，英姿颯爽，充滿著青春活力，可如今，自己的身軀卻化成骨灰安放在這冰冷的地下。

生活中充滿了遺憾，沒有轟轟烈烈談一場戀愛，沒有好好陪伴父母，沒有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沒有痛痛快快醉一場，沒有……

小西有千萬個遺憾，這些遺憾終究沒法實現了。站在自己悲傷的沒有了力氣的父母身邊，深情的凝視著他們，好好看看生養自己的父母吧，也許說不定哪會自己就像電視劇里的狗血劇情一樣，被哪個二把刀的捉鬼法師給收了去……

墓碑前跪著讓小西犧牲生命救下的張慧，她就那樣跪著，哭著，一句一句的說這對不起。

「對不起？」小西笑了，「這有什麼可對不起的，救你是我們當警察的職責，用我的生命換下另一個鮮活的生命，應該說是值了，最起碼自己不是碌碌無為而死。」

小西依然深情的看著父母，「爸媽，別傷心了，你們應該為我驕傲。你們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活著，要長命百歲啊，別忘了照顧我的小烏龜，別忘了給我澆花……」

「我該去哪？哪才是我應該待的地方？」小西喃喃自語的四處張望，想尋一個她這個孤魂野鬼的安身之所，總不能天天這麼飄著吧。

突然，小西隱隱約約看到在不遠處一顆大樹下站著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在微笑的看著自己。

小西左右看了一下，證實一下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那個黑衣人是在看別人？可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沉浸在悲痛中，沒人跟黑衣人互動啊，似乎也都沒感覺到有黑衣人的存在。

是的，自己並沒看錯，黑衣人的確在看著自己，並抬起手臂向小西招手，示意小西過去。小西心頭一驚，「乖乖，他能看到我，難道他也不是人，也是魂，是鬼？」

「嗐，是鬼就是鬼吧，反正都是鬼，誰怕誰啊！」

小西打定主意，一陣輕煙般的飄到黑衣人身邊，「嗨，鬼哥們，你是在叫我嗎？」

「噗」黑衣人笑了出來，「你這個姑娘倒是很樂觀啊。」

「這有什麼悲觀樂觀的，反正自己已經死了，肉身都化成灰了，魂兒就算是哭死也還是個鬼。」

「好，接受，看透就行。」黑衣人點點頭。

「請問你是哪位？好鬼還是惡鬼，我跟你說，我是警察，就算死了，我的魂兒也是警察，有功夫的。」

「哈哈哈……」黑衣人笑了起來，「你這麼肯定我是鬼？」

「那當然，別人看不見我，聽不見我說話，你不但能看見我還能和我對話，不是鬼是什麼？」

黑衣人搖搖頭，「既然你說我是鬼，那我就是鬼吧，小西，你就打算這樣在人世間晃悠嗎？」

「咦，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噢噢，鬼都很神通的，也不對，我就不知道你的名字。算了，不糾結這個了，你說我不在人間晃悠我能去哪？」

「很簡單，投胎轉世。」

「哇，還真有投胎轉世，電視里的劇情都不是虛構的？唉，真是不死不知道，死了還真是大開眼界的，活著的時候看著電視里的神話故事啊，聊齋啊，都覺得那都是編造出來的，哪有什麼魂兒啊鬼啊。那，那，我會投胎到哪裡？是男生還是女生，我會又怎樣的生活，會不會又年紀輕輕的死去，這一輩子我還沒活夠就這麼死了，下一輩子我能活多久……」

一連串的問題從小西的口中說出來，瞪著大眼睛看著黑衣人，期待著他的回來。黑衣人似乎被小西的問題問住了，半晌不回答。

小西嗤笑一下，「切，還以為你多厲害呢，什麼都不會回答，問了白問，看來也是個遊盪的孤魂，不和你說了，既然能投胎，我還是自己找投胎的門路去吧，你要想跟著來就跟來吧，咱們還能做個伴，說說話。」

小西回頭看向自己墳墓的地方，卻發現自己的父母哥哥，還有同事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走了，小西急忙追了過去。

「小西，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