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九王爺
七月二十七，風和日麗這個詞用在這一天一點都不為過。湛藍的天空飄著幾片悠閑的白雲，偶爾一陣小風吹過有了秋日的涼颼颼，太陽照耀下還有點秋老虎的威嚴。
一大早，麥府上上下下的忙活起來，老管家站在院子里像是個老將軍，指揮著麥府的下人，掛燈籠的掛燈籠，掃庭院的掃庭院，擺鮮花的擺鮮花……
麥穗兒也沒閑著，正在廳里指揮兩名僕人掛壽字，「歪了，歪了，右邊往上抬一點，嗯，不錯，不錯……」
麥穗兒站在那個大大的壽字前，眯起眼睛打量著，滿意的點著頭。幹完這個活，麥穗兒甩著兩支胳膊，老想著再找點啥事兒干，一扭頭，正好看見娘親端著一碗長壽麵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這是個老習慣了，每當麥鴻儒生日，麥夫人都會親自下廚煮一碗長壽麵，這次也不例外。
麥穗兒躡手躡腳的跟在娘親後面，麥夫人推開書房門，麥穗兒就站在窗邊，透過縫隙偷瞄。
「老爺……」麥夫人走到麥鴻儒身邊，放下長壽麵，伸手將麥鴻儒手中的書拿開。
「噢，夫人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你啊，一看書就入迷，哪看得到我進來啊。好了，別看了，把這碗面吃了。一會親朋好友都來了，吃完就得去更衣了。」
「嗯嗯嗯，夫人親手下的面，老夫一定要吃，沒有誰的手藝比得過夫人。」麥鴻儒端起面，大口的吃了起來。
「你啊，就會哄我開心。」麥夫人拿出錦帕輕輕擦拭著麥鴻儒的嘴角上的湯漬，抬頭看見麥鴻儒鬢角些許的白髮，不由得嘆了口氣，「哎，老爺，你的白髮又多了些，都六十了，時間過得真快。」
麥鴻儒放下面，溫柔地看著麥夫人，「夫人，咱的穗兒都快成大姑娘了，咱們都老了。我就盼著能結結實實的活上十年二十年，看著咱穗兒長大成人，為人妻為人母，我就心滿意足了……」
「嗯嗯，咱們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將來好照看咱們的外孫……」
聽著父母的對話，麥穗兒的眼睛濕潤了，不由得想起了前生的爸媽，也不由得想起閻王爺的話：前生的記憶留著只是徒增傷悲。看著眼前的父母如此恩愛，對自己又疼愛有加，麥穗兒感覺上天還是對她很眷顧，再一次擁有如此好的父母，只祈求上蒼，讓這幸福感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麥穗兒擦了擦落下的淚水，堆滿笑臉，蹦跳的走進書房，撲通跪在麥鴻儒面前，「爹爹，女兒給您拜壽了，祝您福壽康健。」
「呵呵，我的乖女兒，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別冰著。」麥鴻儒扶起麥穗兒，伸出手說道：「乖女兒，給爹的壽禮呢？」
「嘿嘿，爹，你又和女兒開玩笑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兒的手笨得要命，什麼女紅都不會做，不過呢，我這幾天一直和麥爺爺伺弄你最喜歡的花花草草，就算是給您的壽禮了。爹，你可別小看這壽禮，您看看，我這幾天手都磨起泡，臉都晒黑了……」
「哈哈哈，好好好，有你的這份心，爹就心滿意足了。」
麥夫人拉過麥穗兒，疼惜的幫麥穗兒捋了下散落的頭髮，「穗兒，去玩吧，娘要和你爹去換衣服，一會兒客人就該來了。」
「嗯，那我出去了，反正給爹拜壽的人我大多都不認識，就不跟著你們了。」
「好，等用膳的時候我讓你麥爺爺去叫你，你可別跑遠了。」麥夫人不放心的囑咐道。
「知道了娘，我就在後花園，跑不遠的。」
麥府漸漸的熱鬧了起來，客人陸陸續續的接踵而來，門房扯著嗓門通報著，麥鴻儒及夫人盛裝站在廳前笑容可掬的迎接著一位又一位的客人。來拜壽的大多是自家親戚還有朝中比較知己的同僚。
還有一些就是聽說九王爺也來拜壽的人，這一撮人明來拜壽，實則是獻媚的，老百姓都知道，當今皇上有個最疼愛的弟弟，那就是九王爺，老百姓都知道，何況是朝中大臣了，巴結九王爺巴結好了，也就是巴結好了皇上，只要九王爺說上幾句好話，加官進爵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所以，好多懷揣著此目的的大臣表面上笑容滿面的和主家寒暄著，眼睛卻不停的往大門口瞟……
前院熱熱鬧鬧，後院的麥穗兒也沒閑著，換下羅裙的麥穗兒一身簡潔的白色衣褲，腳蹬白色快靴，簡單的束了一個髮髻，她在幹什麼？為什麼換上如此一身行頭？
「哈，嘿，哈哈哈……」麥穗兒的口中不停發出斷喝，伴隨著這一聲聲斷喝，麥穗兒出拳踢腿的。看這架勢像是在練功夫，不過她練的可不是武功，而實實在在的是搏擊術，搏擊是麥穗兒前生在警校學到的真本事，從她投胎到麥家，這身硬功夫就跟著她，不用想，就像這功夫長在她身上一樣。
麥穗兒五六歲就央求爹娘給她請個武師教她連武功，可是麥鴻儒說什麼也不答應，一是怕麥穗兒太辛苦，二是覺得女孩子安靜點好，舞槍弄棒的沒個女孩樣。
不讓學就學，可是天生就會的東西，想忘也難，於是，麥穗兒天天躲在後院練習，還說通了老管家幫她把風，順帶瞞住府內所有人。
老管家當然對麥穗兒是有求必應，不過看麥穗兒輾轉騰羅的時候也納悶，「小姐這是在幹什麼？看樣子是在練功夫，可是這功夫怎麼和大街上賣藝的不一樣呢？還有，小姐這是在哪學的？」納悶歸納悶，老管家還是對任何人都隻字不提。
今天，麥穗兒知道，全府的人都在前院忙活著，沒人來後院，除非老管家來喚她吃飯。所以麥穗兒換上行頭，肆無忌憚的耍了起來。
一套動作下來，麥穗兒的臉上已經滲出了汗水。抬起胳膊，麥穗兒胡亂在袖子上擦了幾下汗水，剛想回房喝點水再換下衣服，卻不曾想身後響起了掌聲。
「誰？」麥穗兒急忙回頭查看，卻見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郎正站在她的身後。
少年郎正笑意盈盈的看著麥穗兒，麥穗兒也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少年郎，心中不由暗暗讚歎道「|好英俊啊。」
的確，這少年郎修長的身體，身穿白色長衫，烏黑的髮髻后飄著淡藍色的髮帶，如大理石雕刻般的臉龐，兩道濃眉下一雙清澈的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樑，剛毅的嘴唇，手中還握著一把摺扇……
麥穗兒犯花痴般的盯著少年郎，倒是看得少年郎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輕咳一聲，微微施禮道：「姑娘，請恕在下冒昧，只因姑娘的功夫讓在下看得有些忘形，忍不住拍手，驚了姑娘，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少年郎說完低著頭等著麥穗兒的回話，卻遲遲聽不見任何聲音，不由得抬起頭，只見麥穗兒還是之前的那個樣子，獃獃的盯著自己看。少年郎輕喚著「姑娘，姑娘……」
「呃……噢，你是誰？」麥穗兒終於緩過神來，立刻換了副面孔，厲聲問道：「你是誰，為何到此，又為何站在我身後，你，你想嚇死人嗎？不聲不響的，像個幽靈。」
「啊……呵呵」少年郎笑了起來，「姑娘莫怪，在下是來給麥大人賀壽的，經過主家同意后才來後花園一覽，並無惡意，至於站在姑娘身後嘛，只因看到姑娘的拳腳功夫與眾不同，看似古怪卻環環相扣，招招都足以讓對手斃命，所以在下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噢，原來是給我爹拜壽的，那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剛剛看到的不許對任何人說起，尤其不能跟我爹娘說，否則，哼哼，既然你都說我的功夫招招斃命，你要泄露半句，我就殺你滅口！」
少年郎看著眼前這十幾歲的小姑娘，聽著她構不成威脅的話不由得又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你是麥大人的千金，失敬失敬，在下保證不跟任何人提起你練功夫的事。」
「這還差不多。」麥穗兒白了少年郎一眼，「既然是給我爹拜壽的，那我就不留你在此了，你請便吧。」
「好，在下就不打攪姑娘了。」少年郎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姑娘，在下冒昧的問一句，練武強身，本是好事，為何不欲人知呢？」
「你懂什麼？還不是因為我是女兒身，我爹娘不允許唄。」
「噢，原來如此。對了，我聽麥大人提起過，姑娘的芳名可是麥穗兒？」
「對，我就是麥穗兒，麥穗兒就是我。」麥穗兒驕傲的抬起下巴，冷眼瞧著少年郎，「那你呢，你又叫什麼名字？」
「在下……」
「小姐，小姐……」還沒等少年郎自報姓名，麥穗兒的耳朵里就灌進了老管家的呼喊聲。
老管家小跑的走過來，看見麥穗兒的行頭，急急的說道：「我的好穗兒，你怎麼……嗐，快去換衣服吧，馬上就開宴了。老奴就不等你了，我還得去找九王爺呢。」
剛說完這句話，老管家就覺得不對勁，好像身邊還有個人，還是個男人，是誰？老管家定睛一看，立刻跪了下去，「老奴不知王爺在此還大呼小叫的，驚著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什麼？你是，你是九王爺……」
這下麥穗兒傻眼了，天呢，眼前這個少年郎就是九王爺，剛才自己說什麼了？是不是說要殺他滅口？不會吧，我是頭豬嗎？不問清楚了就胡言亂語，這下可慘了，得罪了九王爺，還有好日子過嗎？此刻麥穗兒悔的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
九王爺扶起老管家，看著麥穗兒的表情大笑起來，潔白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突然又沖麥穗兒眨了一下眼，「不錯，我就是南宮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