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第一件收藏品

白果的提議這一次黑嘯病沒有直接回絕。白果說著說著說困了睡著之後，黑嘯幾乎睜著眼睛想了一宿。

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只有兩天的時間，他就從心往外那麼不像讓白果離開。比起不老不死，他知道自己更在意的是把握住這個人。可能是因為被人群排擠和歧視了太久，被另外一個人喜歡，有人陪伴和開心暢談，這些對他來說太過珍貴。

黑嘯的情緒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得到了很好的舒緩，因為帶著白果在樹林里採摘的時候，白果總是能告訴他有些他們都不曾留意過的東西有什麼新鮮的用處。他也可以告訴白果一些在他們那個世界不存在的魔獸和植物。兩個人的距離，也因為這樣越來越近。

似乎都已經習慣了睡在一個房間，說好的西屋直到半個月後戶總的伴侶親自去黑嘯家時，也完全沒有收拾，反而堆了一些白果在林子里看上的東西，甚至還有一個鐵木做的大木盆，是專門給白果泡澡用的。

這半個月，槐花早就已經凋謝了，可黑嘯家裡，還能聞到淡淡的槐花香。坐在椅子上，戶總的伴侶石環看著明顯更加整潔的房間和院子，感慨：「家裡有個雌性之後就是不一樣了。黑嘯，他們說你最近一直都沒有去狩獵，而是帶著白果去林子里玩。這樣可不行。白果既然住在你這裡，你就要負責好好照顧他。他習慣了在林子里生活，但畢竟只有你一個人，白果會很危險。」

黑嘯沒有辯解，反正他早就學會了，只要不把自己逼急了，就不會去較真。何況他知道，戶總一家人對自己已經算是很好了，有不少時候，有人欺負自己，還都是他們夫夫為自己解圍。「我之後不會這樣了。」

白果趕緊解釋：「不是的。您誤會了。是我想要黑嘯帶我去找找我和我父母以前用過的東西。他才會陪著我去的。」

石環看著白果，嘆了口氣：「你也是怪可憐的。好孩子，林子里太危險，你們兩個實在是不能保證安全。就算你習慣了在叢林里生活，你既然已經是岩城的人了，我們就要為你的安全負責。這樣，我們可以派幾個人跟著你一去去找你父母的遺物。」

白果立刻搖頭：「不用了。本來也沒什麼。我已經決定不去找以前的東西了。以後的生活會更好的！」

石環點了點頭：「你這麼想也好。對了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你來咱們岩城已經有半個多月了。總是要跟城裡的人熟悉的。另外成年的雌性每個月至少要參加一次集體採集。如果你身體沒問題，也是要編進採集隊的。這是每一個獸人對獸城必須要做的貢獻。就向黑嘯他們雄性每個月一定要交給獸城固定份量的魔獸肉一樣。這些食物都是留作冬季時的儲備，和贍養孤寡長者用的。」

這件事白果聽黑嘯介紹過。他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只是他在列神山的時候，也不是很喜歡更太多的妖打交道，倒不如跟一些還沒有能夠化成人形的鳥獸更親近，加上到了這裡之後，看到城裡的人對黑嘯都那樣，他心裡還是很糾結和緊張的。不過白果是一個不怎麼會拒絕人的小妖，更何況他來了這個地方，總是要入鄉隨俗的。「好。您怎麼安排都好。只是我什麼都不懂，萬一做錯什麼……」

石環笑著安慰：「我知道你不熟悉城裡這麼多人和跟這麼多人交流。所以我會讓我的孫子帶著你。他明天會過來找你，帶你去參加第一次集體採集，到時候你跟著他就好。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石環離開之前，看了一眼西屋堆滿了東西的樣子，一看就不像是住人的。猜測到白果和黑嘯住在一個房間睡在一起，他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當初他的兄長和哥夫帶著十七歲的黑嘯回到岩城將他託付給自己和伴侶武仲，雖然當時很多人包括城主他們都覺得黑嘯的確很不祥，但黑嘯還是落戶在這裡一點點長大了。本來他和伴侶一直很擔心黑嘯將來的婚姻大事。黑嘯這樣明明能力很出色，卻沒有辦法找到相愛的人相伴一生，也的確可憐。可是城裡的人都知道黑嘯的底細，真的沒有雌性肯跟他走在一起，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其實黑嘯帶白果回來的那天，他和伴侶的那些提醒，無非就是想試試白果肯不肯跟黑嘯這樣尷尬的身份住在一起。聽到白果答應，他們心裡已經期盼這他們倆能成了。如今看到白果跟黑嘯住在一起，石環自然很開心。這樣將來等哪一天兄長夫夫再遊歷回來，他和伴侶也能有個交代了。

石環離開之後，白果小小的糾結了一下，扭頭看到黑嘯正在一臉有話要說的看著自己，他湊過去用手在黑嘯面前揮了揮：「你看我幹嘛？」

黑嘯道：「明天肯定有人問你為什麼選擇跟我住一起，或許排擠你。」

白果笑了：「比起你說的這些。我更不習慣跟很多人接觸。我以前生活的地方，雖然妖不少，可基本都是各自修行，偶爾有一些交流，或何去妖市也不會成群結隊的。你說採集隊伍每次都有十幾二十多人，還要有雄性獸人跟著，總感覺一大群人在一起，有些怪怪的。」

「在森林裡，人多安全性會提高。雖然雌性採集都在安全範圍，不過猛獸也會偶爾越界。本來所有雄性尤其是未婚雄性都會安排每個月有一次保護採集隊的工作，但是我沒有，所以不能親自去保護你。」說到這裡，黑嘯眼神黯了一下。

白果能明顯感覺到黑嘯的失落和難過。他立刻上前，拉住黑嘯的腕子。「雖然我不明白這裡的規矩，但是我能保證，你將來一定都在他們之上。你跟他們身上的靈力是不同的。你會比他們都強大。你不是說，這個世界絕對的強者也會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和尊敬嗎？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第一次有人這樣寬慰自己甚至是給自己堅定的鼓勵，黑嘯對這些話的感動甚至比激動更甚。他用另一隻手握住腕子上的小手，鄭重地道了聲謝。「謝謝。白果，你是第一個說我會比別人強的人。」

白果笑嘻嘻的眯起眼睛：「那你就是比他們強嘛。我又沒有說謊話。吶，我們先不說這些，你早上說帶我去捉魚，現在去吧！要是抓到魚，晚上給你做魚肉餛飩吃！」

距離岩城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個幾條河匯聚而成的大湖。這個湖不但有豐富的水獸，更盛產一種名叫油蘿的水生植物。油蘿生長在淺水的地方，莖葉伸出水面，油蘿的根卻深扎在泥里。挖出來的油蘿跟普通的白蘿蔔很相似，只是味道卻像極了蝦子。這東西最奇異的就是加熱就會融化，通常都是被獸人們拿來當調味品。而油蘿是岩城的特產之一，所以這片湖裡的油蘿也是岩城人經常挖掘之後帶去集市賣的好東西。

來了獸世這半個多月，白果也時常用這個東西來給食物調味。所以到了湖邊，他第一件事不是看黑嘯釣魚，而是衝到湖邊，開始挖距離岸邊最近的油蘿。

湖裡的魚大多很肥美，但水底深處也有食肉性的大水獸，所以很少有人會到水深的地方潛水捉魚。像黑嘯這樣會用一根木頭和一條線釣魚的獸人不多，一般人都是在淺水的區域用魚叉來叉魚。所以湖裡的魚蝦蟹包括螺和蚌都是很受歡迎的。黑嘯這釣魚的手藝還是小時候在黑雲城跟一個瘸了腿的老獸人學的。獨自一個人在樹林里生活的那些年，也讓他掌握和很多其他獸人並不會去特意在乎的技巧。就比如捕捉一些體形不大卻很難捉的獵物。

看著白果在水邊玩得開心，滿是笑容的臉上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暈，黑嘯也露出了微笑。此刻他已經把魚鉤甩入水中，想著以後每一次天都有這麼可愛這麼愛笑的小兔子陪著自己，這笑容就怎麼也收不住了。「不用挖太多，放在家裡還要用水養著才不會脫水。反正離著近，沒了就來挖好了。」

白果扭頭看自己已經挖了五根，這小孩兒手臂大小的油蘿也足夠他們吃一個月的量了。的確是沒什麼必要再多弄。不過黑嘯的話讓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那脫水不就是幹了嗎？幹了難道就不會融化了嗎？還是會沒有味道？」

黑嘯回答：「也是可以融化，味道也沒什麼改變。就是人們都喜歡吃新鮮的東西。在集市上，越新鮮的油蘿價格就越高。」

白果眯起眼睛想了一下給，然後重新彎下腰開始繼續挖：「那我多挖幾個拿回去試試晒乾了磨成粉。我以前就把香菇啊蝦子甚至是肉做成過粉。吃的時候只要在菜里撒上一點兒粉就可以提鮮調味了。如果幹了味道也不會變，那乾粉不是更容易保存和攜帶嗎？我想試試看。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下次我們去集市可以拿這些賣錢。我總不能一直不賺錢只靠你啊。」

雖然白果說的事情黑嘯完全不在行也不了解，但看白果一臉認真的樣子，他立刻表示怎麼試都行。「你喜歡就好，你那個袋子很神奇，可以放很多東西又不會增加重量。不過現在剛剛五月，水還沒有那麼暖，不要在水裡太長時間。」

白果點頭：「知道了。我也不會弄很多的。哇哇哇，我好像摸到了蚌！我要挖出來看看！」

一個有臉盆大小的黑色大蚌在黑嘯的協助下被從泥里挖了出來。兩個人在湖邊把蚌殼洗乾淨，白果開心的拍了拍蚌身。「好厲害！這個傢伙真大，我以前住的地方都沒有這麼大的。小蚌都很小。不過煮湯做餃子都很好吃的。我聽老猴說過，蚌里要是幸運還能找到珍珠，一些仙和妖可以拿來煉丹或者煉法器，人類會把它們當寶物一樣的喜歡。你說，這麼大的蚌裡面會不會有老大老大的珍珠？」

白果天真起來的樣子真是讓黑嘯從心往外的喜歡。「珍珠是很難找到的，不然怎麼會那麼貴呢？你不要想著好事了，好吃就行。」

白果用小手在蚌上摸來摸去：「可是不打開看怎麼知道就一定沒有呢？我運氣一向不錯的。我還不能變成人的時候被老鷹抓去都要吃掉了，還能被主人發現救下來，我運氣真的很好的。黑嘯我估計我也弄不開，你幫忙好不好？」

黑嘯看著白果閃亮這大眼睛看著自己，心跟被什麼軟軟的東西輕按了一下似的。這感覺陌生得厲害，卻很是受用。「現在？」

白果點頭：「對啊。蚌不是什麼地方都能吃，而且很腥，我可以在湖邊處理好，這麼大的蚌，一定有很多要扔掉的東西，那些內臟什麼的湖裡的魚可以吃，也不算糟蹋了。」

黑嘯伸出手，獸化出利爪然後用撬開蚌殼，再用手直接掰開。「我聽你說，你們那邊修仙的人都要有積德行善，還有不殺生的，你可真不一樣。」

白果眨著眼睛：「你這麼說好像我真的很殘忍的樣子哦。可是萬物都有靈，都是活的啊。就不說動物成精，花草樹木也都可以，甚至一些石頭也是可以修鍊的。那吃什麼不是殺生啊。」

黑嘯笑了：「你還真會說。好了，你看看裡面有沒有珍珠吧。」

等黑嘯把蚌殼都掰開了給他攤平，白果才上手。蚌太大，不過扒拉了一面，沒有發現珍珠。白果癟了下嘴巴，繼續翻另一面。黑嘯剛想逗他，沒想到白果從蚌肉里拿出一顆拇指指甲大小的橢圓形珠子。雖然還包裹著粘液，可陽光之下還是可以看得出，這是一顆金色的珍珠。這下黑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種運氣也太離譜了吧？

白果高興得跳了起來。「太棒了！我就說我運氣好！黑嘯你看，是珍珠，真的珍珠，很大一顆！金色的呢！」

小兔子高興，黑嘯當然也跟著高興。「這個可以匠人幫忙打一個孔，給你做個項鏈。」

白果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珍珠。「我才不要打孔，這麼好看，破壞了多可惜。我就放到我的小盒子里收藏著。這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寶貝！我很很很喜歡！」

不等黑嘯開口，兩個人耳邊突然響起了第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喂，那個新來的雌性，你手裡的珍珠我很喜歡，我給你五十斤肉跟你換！」

扭頭一看是胡家的兄弟三人，黑嘯頓時皺起眉頭。「白果，咱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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