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之交臂
說完了對臨時女友的要求,肖豫北屁股生根似坐著不走,喬亞楠只得沒話找話,她這些年混過很多行業,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口才很不錯,很能侃。
肖豫北聽得很愉快,待客區那張廉價沙發坐得很愜意,雙腿交疊,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闔上,唇角上挑,不時接著喬亞楠的話題說上兩句。
全然放鬆的姿勢消弭了他臉上的冷厲和眉眼間的硬朗和鋒銳,清朗醇厚的聲音更是讓人聽了通體舒暢,喬亞楠在心中又暗贊了好幾聲優質男人。
午餐時間到了,喬亞楠正思索著要不要宰肖豫北一頓飯,吃過飯打包點兒好吃的回去給她媽換換口味,肖豫北的手機響了起來。
才聽了幾句,肖豫北臉色變了,厲聲道:「胡鬧,趕緊讓人攔著,我這就過去。」
「我大伯的女兒昨天下午出了車禍,一條腿廢了,我大伯派人去砍肇事者一家人,我先走了。」他說,急匆匆往外走。
他大伯想必也是有錢的主兒,有錢也未必能平安順遂啊!喬亞楠感慨,忽而,眉頭皺了起來。
她記起,高明澤早上發信息說他媽駕車撞傷了人,對方傷勢挺嚴重。
宋艷撞的不會就是肖豫北大伯的女兒吧?
喬亞楠沒有仇將恩報的高尚情懷,宋艷如果被砍死了,她絕對放鞭炮慶祝,可高明澤……後背涼嗖嗖冷汗直冒,喬亞楠掏出手機,飛快地拔打高明澤的手機號。
高明澤在家裡,一家三口躲在卧室中,有七八個壯漢正在狂砸門。
來不及仔細思考,喬亞楠大聲道:「你告訴他們,肖豫北在我手裡,敢動一動,我就砍掉肖豫北一隻手。」
高明澤愣了愣,對喬亞楠順服慣了,衝口就照她說的喊了出來。
砸門的人停了下來。
「喬亞楠是不是認識那些人,明澤,你快讓她過來救我們。」宋艷嘶聲叫。
亞楠一個女孩子過來了很危險,哪能行,高明澤果斷搖頭。
喬亞楠在電話里清楚地聽到這邊的動靜,厲聲道:「高明澤,不要硬碰硬,拖住他們,救星很快就過去了。」
一面說,一面飛快地關店門,急匆匆往高家趕。
高家已不住十五年前喬亞楠和高明澤一起讀幼稚園時玩兒過家家時住的老房子,搬新家了,喬亞楠沒去過高家,不過,高明澤多次邀請她過去,地址知道的。
肖豫北和喬亞楠一前一後到達高家。
肖天培讓公司的保安隊長帶了七個保安過來,個個人高馬大彪悍勇猛,好在高明澤不是血氣方剛死要面子之輩,見勢不妙,立即護著父母退進卧室關上門鎖死,一家人只是剛照面時挨了幾拳頭,皮外傷,沒有生命危險。
高明澤看到喬亞楠滿頭滿臉的汗,急忙幫她擦汗,又乖順地正面背面各個方位展示給喬亞楠檢查,再伸手踢腿表示自己沒受傷。
「跑得這些急,怎麼沒跑斷腿啊!」肖豫北看喬亞楠和高明澤親密無間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道:「好厲害哦,要砍斷我一隻手是吧,我現在在這裡,來砍啊!」
捋起袖子,露出勻稱有力的一條手臂,揮舞著,示意喬亞楠要說到做到。
不是事急從權么?一個大男人怎麼心眼那麼小,長得挺好看,嘴巴卻毒得開口就能嗆死人。喬亞楠暗暗撇嘴,沒心情跟他計較,使眼色讓高明澤趕緊和肖豫北談車禍的解決方案。
宋艷過紅綠燈路口時闖紅燈,沖向正常行駛的肖美婧的車,肖美婧急忙拔轉車頭避讓,汽車撞上路邊的電線杆,車頭嚴重變形,一條腿卡住,命雖然撿回來了,卻成了殘疾,昨晚昏迷著還好,今早醒了過來,哭得肝腸寸斷不停尋死。
肖天培四十歲才得了這一獨女,五十歲妻子去世,父女相依為命,將女兒愛如心肝命根子,當下氣血上涌,命人把肇事者一家剁了替女兒報仇。
「美婧的腿不能白斷,我也不多要求,一腿還一腿就行。」肖豫北微微一笑,無視高明澤開出的幾近傾家蕩產的賠償金額。
逮到機會公報私仇,肖二少笑得很是香甜。
當然,這只是嚇唬,他還不至於囂張到拿律法當兒戲,說話的同時,眼角斜宏基過來的那幾個保鏢的負責人,悄悄使了個眼色。
宋艷摸著自己的腿,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喬亞楠知道肖豫北不是良善之輩,見他眉頭都不動一下就說出要人一腿的事,也嚇得心頭冷氣直竄。
「我能做主的就這些了,你們自己看著辦。」肖豫北轉身往外走,臨行前,狠狠地橫了喬亞楠一眼。
他在喊自己走,喬亞楠遲疑了一下便跟了上去,一隻腳剛踏出門,背後一聲沉重的悶響。
樓下賓利車停著,肖豫北坐進車裡,卻不開,喬亞楠想了想,自己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真狠。」她說,看著他握方向盤的手,那雙手真漂亮,骨節勻稱,白皙乾淨,誰能想到,翻覆間,便取人一腿。
「我狠?」肖豫北笑了,招牌式的笑容,唇角微微下垂,眉頭上挑,笑容如刀,「美婧才十九歲,如花的年齡,今後一輩子只能坐著輪椅拄著拐仗,那個女人卻五十多歲了,賠美婧一條腿難道吃虧了?」
「這是什麼邏輯?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喬亞楠很是抓狂,聲調瞬間高了八度。
「假惺惺!其實你很開心,別不承認,我看出來,你很討厭那女人。」前面是紅燈,汽車停了下來,肖豫北嗤笑,側過頭,湊近喬亞楠,溫熱的鼻息往她脖子噴,「你跟那小子關係那麼好,怎麼又那麼討厭他媽媽?」
不止是討厭,而是恨!
如果不是高明澤,長大后,她一定報復宋艷。
宋艷到她家辱罵后,喬亞楠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理睬高明澤,後來又和好了。
高明澤熱臉貼冷屁股也不以為意,一天又一天跑來找她,她不讓他進門,就杵在門外不走,周末不上學時,就在她家門外站崗,一站一整天是常有的事。
宋艷把家裡米面錢都鎖起來了,他就從自己口糧里省,吃飯時端著飯碗出門來找她,要把飯給她吃,把宋艷給他買的作業本子賣給同學,把那幾毛錢拿來要給她,自己在學校里挨老師罵罰站也不以為意。
那時他還小,卻竭力挺著小胸脯想為她撐起一片天,雖然沒做到,也儘力了,她領他的情。
要不要說起那小子就一臉憂傷啊!
肖豫北胸悶氣促了,一頭扎進了醋缸里,從身到心,無處不酸。
那個看著高大威猛的壯漢其實就是豆腐渣,不值得你傷心,你面前的我!玉樹臨風英俊瀟洒的我,才是你的良人!
「那小子真沒用,讓你受那麼多苦。」肖豫北狠狠地抨擊情敵,儘管他想讓自己胸襟寬廣傲視群雄,可那酸味兒還是從每一個字眼中透了出來。
「他有用沒用關我什麼事?我是我,他是他。」喬亞楠漢子當久了,已忘了女人的柔弱和被保護的需要。
什麼意思!她這話言下之意是和姓高的小子撇清!
這算不算在向自己解釋?
肖豫北從醋缸出來掉進蜜罐里,嘴角翹得老高,差點唱起《十八摸》小調。
「你好像很高興?」喬亞楠滿腹狐疑,有點擔心肖豫北精神失常,把車開到護城河裡去。
表現得這麼明顯嗎?肖豫北深吸氣,壓下心頭蕩漾起伏的春-潮,努力展現自己泰山崩於前臉不變色的精英派頭。
因為太高興,要控制不易,所以他的眉頭緊皺,唇角卻高高翹起,眼睛炯炯有神,那彆扭樣子,怎麼看怎麼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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