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計
厲雲天一開始是真有些生氣,可為難了自己人卻便宜了外面的小狐狸精不是他的風格,所以只猶豫了一下下,他就把門打開了。
黎非然正笑吟吟地看著他,「魚丸拿得夠多嗎?」
厲雲天臉上一熱,「你怎麼知道我拿魚丸?」
黎非然拉著他坐下來,「孟享不太喜歡吃魚,因為大多數魚他都過敏。可是他前面的魚丸子居然只剩下兩個。你以為你把餐具拿走了再讓人頂上你的位置我就看不出來了?」
厲雲天這一聽就不管了,從某個裝飾品後面把盤子跟叉子拿出來繼續吃,也不理黎非然。
黎非然卻不捨得讓他就這樣一口氣堵下去,便把自己跟許悠的事情從小時候開始詳詳細細說了說,最後告訴厲雲天,「其實就算她那時候不離開,我覺得我跟她也不太可能,因為認識好幾年了都沒有那種感覺,不像我跟你。」
厲雲天覺得這話中聽,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痛快,而他一項不會苛待自己,所以心裡有不痛快就得找個途經發泄一下才行。他看了黎非然一眼,「就算你這麼說,我也還是有點不高興。她擺明了就是不讓我見你。」
黎非然哭笑不得,「那你希望我怎麼做?去當面跟她說我跟你結婚了?」其實厲雲天要是成年了,他肯定毫不猶豫地這樣說,但是現在確實不是時候。
厲雲天想了想,「我要去那裡吃飯。」
黎非然一愣:「要我陪你去?」
厲雲天搖頭,「我不用你陪我,但是我肯定會去。不過我不會找她麻煩,我只是……」笑了三秒突然一瞪眼,「不告訴你!還有!今天晚上你自己睡!」
黎非然:「……」
本來黎非然以為厲雲天是在跟他堵氣,可能過兩天消了氣也就好了,結果孤枕難眠了幾天之後他發現這孩子居然真的要去奇品齋,而且真的不讓他陪。這奇葩孩子他找了他爺爺一同去。
老爺子平日里忙得腳抽筋,很難跟家裡人安生吃個飯,更別說是在外面。但是厲雲天的請求他還是答應了下來,忙了五天之後的一個下午,他便親自帶著厲雲天去了奇品齋。
許悠知道老爺子要來,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自然免不了一番精心準備,從一大早開始就忙活開了不說,這一天乾脆就接了這一桌。然而老爺子帶人來的時候,她還是愣住了。讓準備兩人的份,她還以為是老爺子帶著黎非然,再不濟也是帶著商界的朋友什麼的吧,怎麼會帶個她不認識的男孩兒過來?
一樓的服務員也露出了震驚之色,他們沒想到這人居然跟黎老爺子認識!
厲雲天彷彿沒認出來似的,挽著老爺子的胳膊,「還是爺爺您面子大,之前我來這裡的時候人都不讓我進呢,害得我對這裡念念不忘。」
老爺子心有些不悅,特別是看到這裡的管理人居然是許悠時,這種不悅的情緒更甚,只是他為長輩,也不好責難,便只是笑著對厲雲天說了句,「就你貪嘴。」然後往許悠安排的水雲閣走去。
許悠在身後看了眼服務員,用眼神尋問之前他們說的是不是這個人,服務員點了頭,許悠心裡就蒙上了一層灰色。她對黎家的人算是熟悉的了,黎家雖是百年名門,但分支不多,走的近的她基本都見過,可她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孩子。長得很出色,讓人一看就忘不了,而且她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些慌慌的。
知道老爺子雖然厚待子孫,但是於自己卻不太喜歡鋪張浪費,所以許悠並沒有弄一大桌,而是挑了店裡師傅最拿手的六道菜跟她自己精心練過的兩道擺上了,「黎爺爺,這六道是我這裡的師傅最拿手的菜,可能比不得黎家的幾位廚師,所以您就當嘗個新鮮。另外兩道是我自己琢磨著做的,好與不好,都是晚輩的一點心意,您可千萬別笑話我。」
老爺子說:「好,你下去吧。」
許悠神色一僵,安靜地出去了。厲雲天看了眼她失望的模樣,毫不掩示地彎了彎唇角。
老爺子見狀說:「好了,這回說吧,讓爺爺特意帶你來這裡有什麼原因?你可別說真是想吃這裡的東西。」要真是的話就不會吃完中午飯才過來了。
厲雲天給老爺子倒了茶,「之前黎哥哥過來這裡吃飯,我來這找他,這裡的人卻不讓我進,我心裡不痛快,就找爺爺帶我來唄。」
老爺子這會兒根本就不餓,慢慢品著茶香,「怎麼不讓非然帶你來?」
厲雲天說:「才不讓他來,沒得便宜了那些想取我而代之的人,可我這人偏就不喜歡有人踩著我的痛苦取樂,所以爺爺,您就睜隻眼閉隻眼么。」
這廂,許悠思來想去還是給黎非然打了電話過去,想問他老爺子帶來的人是誰,結果電話是高達接的。高達告訴她,少爺不方便接電話,她就只好掛了。
黎非然知道今天厲雲天跟他爺爺去奇品齋用膳,還不帶他,但是他知道厲雲天有些小脾氣,所以只能認了。
老爺子一口菜沒動,就盯准那一壺茶喝著,閑聊家常,「雲天啊,其實你不用擔心太多,爺爺看得出來,你黎哥哥如今待你跟以往也大不一樣了。」
厲雲天垂著眸子說:「這我知道,可我終究是個男孩兒,光這一點就足夠你們在心裡遺憾一輩子了。要是這會兒來個能讓黎哥哥好起來的女孩兒,只怕爺爺您跟媽媽就要為難了。」
老爺子安靜地打量了一會兒厲雲天,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他似的,半晌說:「你還打算在綠水村住多久?」
厲雲天笑眯眯地給老爺子添了茶,「看情況吧,我挺喜歡那裡的。」
老爺子說:「儘早回來吧,回來之後跟在非然身邊。有你在,爺爺才放心。」
這小孫媳婦兒的心思比他們以為的要彎彎繞得多,今天選擇跟他來這而不是跟他孫子,分明是看出他孫子不可能承認已婚的身份。可他這個做爺爺的卻能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拒絕某些人的親近,而且誰又能保證這孩子的話不是帶著試探呢?
或許將來這孩子真能成為孫子的一大助力也說不定。
厲雲天說:「如果黎哥哥需要的話,我會的。」說完專門挑許悠做的那兩道以外的菜去吃,卻也沒吃多少。老爺子看他在自己面前一點也不避諱對許悠的排斥,笑著搖了搖頭。
許悠特地準備了葯膳,原是打算給黎非然吃,但黎非然沒來,她就想著讓老爺子捎帶回去。沒想到往桌上一看,她做的菜居然動都沒動過,還是原來的樣子,弄得她登時有話說不出來。
老爺子也不是全憑厲雲天一面之詞不去嘗那兩口東西,而是對於許家的人,他本就不待見。雖說確實是他孫子有病,但借了他們黎家的光攬了不少生意之後還不聲不響地離去,這許家可有點兒太不把人看在眼裡。所以對於這樣人家的孩子,別說她對他孫子沒什麼益,就算真有,他也不見得就能讓他們在一起,更遑論這丫頭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他孫子開始有起色了才回來?
許悠手裡的湯到底沒送出去,而就這一晃神的功夫,保護老爺子的人跟在後面,她也沒了機會。
老爺子離開之後讓人付了錢,打那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黎非然沒想到厲雲天還要回綠水村去,連忙拉住他,「你該不會還在生的我氣吧?我發誓我真的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厲雲天抖開他的手,「可有人告訴我,你說過你根本就不是同性戀。」
黎非然真是覺得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誰會想到只是單純地睡在一起居然就睡出異樣的感情來了呢?他只好再三強調,「如果沒遇上你我確實不是,但這不是遇上了么?」
結果厲雲天還是走了,因為三進四還差一些,再說左右護法都惦記他。
他離開前去把不久前找斫琴名家訂的古琴拿上了,還去買了支紫竹簫,以及一套圍棋。前一世這些東西就是左右護法教他的,所以這回他也不打算捨近求遠。
離開的前一天,厲雲天終於同意跟黎非然睡,這可把黎非然高興得要命,晚上睡覺的時候握著厲雲天的手都比以往任何一次要緊,生怕他半夜跑了似的。厲雲天看出端倪,便由著他握了許久才開始緩緩給他傳輸內力。
於是第二天,睡得精神氣俱佳的黎非然又恨不得變成厲雲天的背包才好,要不是因為他現在的工作也越來越忙,他簡直想直接跟過去。最後一腔無奈全數化成了念叨,讓柯勇健跟孟享好好照顧厲雲天。
厲雲天回去之後就加緊時間開始練,白天「學琴學簫學下棋」,晚上練武練精氣,順便給黎非然誦經,並且因為柯勇健跟孟享二人已經知道了他身上有秘密,他乾脆晚上也直接坐在倉庫里,穿得還很少,比任何時候都少,然後盤膝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嘴巴在動,看樣子真有些像老僧入定。
孟享看了幾天之後忍不住告訴黎非然,「少爺,晚上零下十幾度,少夫人他只穿件背心在外頭給您誦經呢,說是要把本該圍繞在您身邊的寒氣都由他來受。」
黎非然聽完心疼得不行不行。要是柯勇健說這話他可能還會略帶懷疑,但是孟享從來不說謊,也從來不誇張,所以他晚上總忍不住給厲雲天叮囑好幾次,「雲天,晚上別出去誦經了,更不許穿得太少。春風入骨,你不能丈著自己年輕就不注意身體。」
厲雲天說:「知道了,你放心吧黎哥哥。」然後依舊每晚出去。
孟享跟柯勇健特別佩服他的恆心,也挺感動的。只有知道事實真相的左右護法望天嘆氣。他們現在已經不討厭黎非然了,誰讓他們都是心疼厲雲天的人呢,而且還是被耍得團團轉還總忍不住去心疼的那種,所以其實他們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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