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

喧鬧了一天，在經歷了各種情緒之後，此刻的皇宮早已經安安靜靜。

一個修長的身影著一身月白衣，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隨意的戴上繪銀挽帶，腰間鬆鬆的綁著墨色宮滌，信步走在這深宮之內。

洋洋洒洒的雪花毫無預警的飄落，落在白狐狸毛領子上，分不清是雪還是狐狸毛。復顏妤伸手，落下的雪花在掌心瞬間一個小小的水珠，晶瑩透亮。

「誰？」復顏妤練過功，又是在著寂靜的雪夜，稍稍有點聲音復顏妤便聽到了。

「是，是我，公主……」蘇慕芷從一顆矮樹下鑽了出來，不小心碰到了低矮的樹枝，上面沾上的雪花全部抖落到了蘇慕芷的身上。

「是小翠？」復顏妤看著有些狼狽的蘇慕芷，「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睡，睡不著，起來走走。」

復顏妤失笑，走上前兩步，「睡不著？你都不累嗎？據我所知浣衣局裡的工作可不輕鬆，何況是這寒冬臘月里。」

蘇慕芷眼神黯了黯，怎麼會不累，就算每天累極，可是只要是一閉上眼睛都是那個人的一顰一笑。

「累」蘇慕芷閉閉眼，讓那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水能夠慢一點出來，「時候不早了，奴婢退下了，公主也早些休息。」

聽到蘇慕芷有些發顫的聲音，復顏妤忽然意識到自己太苛刻了。在這深宮裡，勾心鬥角，強勢些的人能夠生存下去，眼前的這位看上去也不像是強勢的主，許是受了委屈沒地方發，夜裡才會到這裡散心吧！

「小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復顏妤對剛剛的話有些歉意，想來總是心裡有事才會在這深冬的夜晚里出來，自己不也是這樣嘛！

心事？蘇慕芷心頭一震，不就是擔心眼前人的安危才會半夜起來祈禱，卻不曾想會遇到。

「奴婢想家了。」

想家，確實是想家了，想那個溫暖的懷抱和溫柔的笑，只是似乎一切都早已經回不去了。

「本宮也想家了」說到想家，復顏妤何嘗不想，若是時間倒回一年前，這樣的天氣里兩個人怕是已經睡在一個被窩裡做著香甜的夢了吧！

「啊？」蘇慕芷不解，「這裡不是公主的家嗎？」

復顏妤笑笑，眼前的人怎麼能明白自己的心思。這個就家太大，容不下小小的她和她。

「不早了，早些去歇息吧！你們浣衣局的女工只是賣身三年，三年期限一到便會放你們回家和家人團圓。」

「三年，奴婢來了三個月都不到。」遙想三年之後離開這裡，恐怕兩個人便真如陰陽相隔了，想到這裡原本情緒就不高的蘇慕芷說話都蔫蔫的了。

「是不是話說多了嗓子又不舒服了？」復顏妤沒有注意到蘇慕芷情緒的變化，但是感覺到了蘇慕芷聲音里的變化。

「大概是吧！」蘇慕芷不知道如何回答，總不至於說自己心情低落是因為三年後會看到不你吧！

「你嗓子不好，不能太累著自己。聽你的聲音好像已經好了不少，但是還是要注意多休息、多喝水，這個天還要穿的保暖一些。」

「謝公主關心，時候不早了，奴婢就先回去了。天涼，公主也早些回去吧！」蘇慕芷欠了欠身，弓著腰倒退著消失在了夜黑之中。

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個晚上，裝裹了皇城。復顏妤一早就聽到院子裡面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即便每年都能看到同樣的雪景，可是下雪卻總能夠引起她們的歡愉。

「丫頭們把公主吵醒了？」見復顏妤披著大氅從屋裡出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秋韻打算把那些丫頭喊進屋裡去，復顏妤擺擺手，「讓她們玩，咱們小時候不也這樣，一見到雪就開心的不得了。」

「是啊！」那時候練功雖苦，可是每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師傅總是讓她們玩上半天，到下半天才讓她們開始練功。如今想來，當年苛刻的師傅也是有溫情的一面的。

說話之際，董玥從外頭急匆匆走了進來，「公主，皇上差人送東西來了。」

「東西？什麼東西？」

董玥看了一眼秋韻，有些猶豫道：「是皇上給公主送來的龍，龍袍和登基所要用的一些物什。」

復顏妤一窒，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知道了。」

太監緊隨其後的入了院子，剛剛被認命為太監總管的德育一張塗滿脂粉的臉上堆滿了笑，一進院子就是滿口的賀喜之詞，復顏妤也只得笑臉相迎。

一番俗禮后，打賞了送東西來的太監，復顏妤對著滿屋子的金光閃閃一臉的無奈。

「公主不高興？」董玥不明白，換作他人接了這個聖旨大概是要感謝八輩祖宗了吧！

復顏妤一愣，她是該高興嗎？

「去去去，一邊去。」秋韻嫌棄的把董玥推到一邊，白張了一副聰明的面孔，沒看到公主自始至終都沒有笑一笑，誰高興還拉長著臉啊？

「若是慕芷在，我大概會高興吧！我，我也不知道，也許，也許，我想不出。可能我早已經拒絕了父皇，和慕芷離開皇宮，去暢遊天下了吧！」說到蘇慕芷，復顏妤的嘴角才有了一絲的笑意。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只是我們暫時找不到而已。」

「董玥說的對」復顏妤笑笑，「只是暫時走失了，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幾個人話還沒說上幾句，只聽到有太監來報，「德妃和淑妃來給公主賀喜……」

復顏妤聳了聳肩，「消息還挺快的，這麼快就來了。」

復顏妤話音才落地，就聽到太監又道：「喜答應和青才人來給公主賀喜……」

「我怎麼覺得父皇的聖旨是先去她們宮裡宣了才到我這院里宣的……」

秋韻「呲呲」一笑，「這幾日公主的院子里恐怕是沒有清靜了。」

「你們說我會不會是歷朝歷代中唯一被嬪妃恭喜登基的皇帝？」

董玥啞然。

說話間，德妃和淑妃已經走了進來，按照現在的禮儀規制復顏妤還只是公主的身份，自然是要向皇帝的嬪妃行禮的，只是皇帝的聖旨剛剛宣讀過，她們哪裡還敢要復顏妤行禮。

「這是應當的，就算是兒臣當了皇帝，也是給位娘娘的女兒。」

「說的好，說的好」皇帝爽朗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又免不了一套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