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失去，我還剩什麼

「啪！」清脆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起來！」身體被大力的拍醒，四肢已經僵硬，動也不能動，一動彷彿既要斷掉。身體繼續被大力的撕扯著。

「我讓你起來！他殺了我爸，也是你爸，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林凡，你還是個人么？為了一個殺人兇手，連你的親人，你的自尊都不要了！」林沁的聲音，在黑夜裡不斷迴響著，也像一把利劍直直的插入了林凡的心臟。

「你……說什麼？」斷斷續續的聲音拉扯著嘶啞的嗓子。

「爸爸，今早心肌梗……走了，媽媽聽見了，腦充血……還在搶救……」賀源拉過林沁，把她抱在懷裡，拍了拍她的頭。

林凡愣了幾秒鐘，抱著骨折的手臂，拖著僵硬的身軀一步一步向醫院走去。

醫院，永遠都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和濃重的死亡氣息，這裡是林凡最討厭的地方，如果可以他想一輩子都不踏足這個地方。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死亡的氣息無限充斥著這個地方。

「對不起，先生，我們已經儘力了。」醫院醫生的話語永遠是那麼的淡漠，就好像死亡對他們，只不過是把垃圾放回了垃圾桶一樣。

這一刻的場景在電視劇中看過很多次，其實，真實的場景真的是不一樣的，至少你知道什麼叫做淚流不止，什麼叫做沉默之痛大過於心死。

「啪！」身體被大力的摔倒牆上。

「你這個畜生！害人精！剋星！」林沁拉起地上的林凡，大力的拉扯著他，賀源儘力的拉著林沁，卻還是阻止不了她的發瘋。

「林凡！我們家哪裡對你不好，你要這樣禍害我們？害我還不夠，還連帶我爸、我媽你也要這樣，你對得起他們養你么？你說話啊！！？」

「林凡，為了一個男人，你把家害成這樣，你真是該死！！」

醫院走廊上，吵吵鬧鬧都是人，看熱鬧的、冷眼旁觀的、路過的……都有，卻沒有一個人去幫助地上那個起不來的男子，他一隻手撐著地，一隻手無力的垂在地上，努力地爬起來，卻又跌下去，爬起來，又跌下去……

天冷冷的，雪一片片的飄落，落在有些潮濕的地上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是那些溫暖的記憶，就跟做夢一樣，醒了就真的連痕迹都不剩。

有風像刀一樣刮在臉上，淚水被凍成冰珠，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依然是那麼的絡繹不絕，色彩斑斕的霓虹燈仍是那麼的奪目，人群行色匆匆，車輛行色匆匆，是通往那兒啊？是家么？

可是，我的家又在哪兒？是那個我躺在門口一夜的冰冷大房子，還是只有姑姑姑父鬼魂的家？在哪兒啊？我的家……

「叭叭叭！」

「叭叭叭！」

四周車輛的喇叭聲絡繹不絕，可是路上走著的林凡卻跟沒聽到一樣，依然像丟了魂一樣的走著。

「找死啊！要死也死別地兒去啊！」

「瘋子找死啊！」

「叭叭叭……」

人潮擁擠，我要走向哪兒，我不知道，也許，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早就該7年前就死掉的人，又有何理由活在這個世界。媽，你拚命護住我，就這麼忍心讓你的兒子這樣活著么？原以為有了家人，有了愛人，有了最珍惜的人，我便有堅強活下去的理由。可是，不都是因為我，所以，姑姑姑父走了么？不都是因為我林沁變成了那樣么？

林沁打得對，說得對，我就是個禍害精，就天生是個剋星，所以，我愛的人一個、一個，都離我而去，可我還是賤到去等著、跪著、求著，以為能得到那個最愛人的回心轉意，殊不知，我本就是註定孤獨的人……

風好冷啊，前面的路還很遠，可是我不想再堅強了，媽，不想了，撐不下去了……

失去，現在我還剩什麼？

水好涼，天逸你說過，你從這裡下去的時候，只是希望那個人能有一點點對你的憐惜，你也達到了你的目的。而我，只希望來生不再相遇……

抱歉，林沁，你最疼愛的弟弟讓你變成這樣，讓你失去父母，失去一切，讓你也變得和我一樣，終是孤兒……

抱歉，媽，你用生命換的我，現在我還你……

孟赫啊，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便是遇見你，只願來生，不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