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青霜城是修真界付家的地盤,也算是修真世家,名門大派了,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是離擎瑛界最近的一座大城,因此每次兩界爆發戰爭,最先遭殃的都是它。
自從上次妖修大戰之後,經過幾百年的休養生息,青霜城終於有恢復了一點生機,可這還沒過多久,就又要遭受大難了。
對此,一直保護著這座城池的付家人表示,真是日了狗了!
城外黑壓壓的一片,就算付家對從祖上就一直流傳下來的結界有信心,也還是有人雙腿打顫,黑底白字,外面的那支妖族軍隊,打著的可是妖王白朮的旗號啊。
妖王親臨了嗎?真是日了野狗了!!
墨色的黑雲遮天蔽日,擋住了天際的光芒,驟然降臨的黑暗讓城中的人心下一驚,紛紛抬頭看去,等看清楚了,膽小的已經雙腿發軟,跪倒在地了。
那哪是什麼黑雲,而是一條體型巨大的黑蟒!
兩隻昏黃的眼睛,殘忍,嗜殺,盯著城中的每一個生靈,龐大的身體扭動了一下,塵煙四起,比屋子還要大的蛇頭朝天吐了吐信子,然後全身發力,帶著與身體沒有太大卻別的墨色光芒猛然朝著青霜城內撞過來。
透明的波浪緩緩散開,又緩緩聚攏,青霜城的城主付刑威一不小心把鬍子揪下了兩根,但他現在也顧不得疼痛了,神情凝重的朝身邊的人說:「這樣下去不行,青霜城的結界絕對堅持不住,救援呢?救援什麼時候來?」
站在他身邊的青年也是臉色蒼白,「不知道,消息早就送出去了,可到現在依舊沒有回應。」
付家父子對視一眼,神情全都不大好看。
青霜城再一次的陷入了災難,保護著城池的結界支撐的很是艱難,一旦結界破裂,就是城毀人亡的結局,想了想,付刑威還是叫來自己的兒子,讓他帶領城內大部分修士出城沖在了戰爭最前線。
戰場上的傷亡很大,妖族士氣正濃,就像他們的種族特性一樣嗜血殘暴,驍勇善戰。
那道緋色的劍光在戰場上很是耀眼,拿劍的人並不像周圍那些妖族一樣長得千奇百怪,反而很是英俊,可他的手段卻不比那些妖族軟弱分毫,甚至更加酷烈。
付刑威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皇甫其珈,牧真君的棄徒,一個背叛了正道投了妖族的叛徒,他與他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當時還對他欣賞有加,可現在卻恨不得剝了那隻「貪狼」的皮。
青霜城的高階修士就那麼些個,他培養了那麼多年,每一個都是他的心血,卻被那隻瘋狼切西瓜一樣一劍就是一個,怎麼能讓他不恨的要死!
可他還偏偏就不能動,因為妖族后軍一點都沒動,雖然看不到,但他知道,那裡坐著妖王白朮!
付刑威上一刻還在告誡自己冷靜,作為城主,作為青霜城唯一的一個元嬰大能,他必須要讓自己冷靜,可下一刻,他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因為緋色的劍光與他唯一的兒子對撞到了一起。
兩個人的實力差距他是非常清楚的,就因為清楚所以他異常的焦慮,整個人瞬間就消失在原地,衝進了戰場。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響起,妖族全面進攻了,靠著青霜城的那點人,是絕對抵擋不住的,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墨色巨蟒的每一次撞擊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青霜城的結界搖搖欲墜,最後終於轟然倒塌。
結界破碎的那一刻,巨蟒周身黑光籠罩,整個身子迅速縮小,匹練一般射向妖族軍隊後方。
付刑威將兒子護在自己身後,看著完全暴露在妖族眼皮子底下的青霜城,目光慘淡,事到如今唯有血戰到底而已。
就在這時,嗡——一聲劍鳴響起,在衝殺的戰場上竟然格外的清晰,彷彿就響在所有人的耳邊。
與付刑威纏鬥的貪狼,在劍鳴聲響起的剎那,瞳孔一縮,迅速測腿,三下兩下便消失在妖族的軍隊后,付刑威差異,然後就聽一聲嘆息響起,「你到底還是來了......」
巨大的劍影從天而降,向著妖族軍隊直劈過去,劍氣衝天,這一劍若是劈實了,恐怕妖族軍隊一下子就得損失了三分之一,關鍵時刻,白色光芒亮起,中正平和,不帶一點殺氣。
滿天劍影瞬間化去,白色的身影從中走出,劍意凜然,風華無雙。
「牧真君!」付刑威眼中浮現巨大的驚喜,一直緊繃的心神終於鬆了口氣。
青霜城總算保住了。
「我不得不來。」牧傾華慢慢舉起手中的劍,然後猛然揮下,森冷的劍氣直逼白朮所在的方位。
黑色的身影猛然躍至半空,劍氣所過之地,挨著的妖族盡皆化為肉泥,白朮到底還是被他逼出來了。
「他在哪裡?」逼人的劍氣鎖定了半空中的人,其中蘊含的殺氣讓人膽寒,就是幾百年前的那次生死之戰,對方也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殺氣。
剛剛的那一劍,白朮接的並不好受,幾百年的時間,修為提升的不只是他,對方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眯著眼,平復著體內翻湧的血氣說道:「牧真君的這句話,我不懂。」
「既然不懂,」牧傾華冷笑,「那就殺到你懂可好?!」
又是一劍劈了過去,白色的身影和黑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白朮後退,再後退,並不和他正面交鋒,而他每後退一步,就會有一大片的妖族代替他碎成肉塊,牧傾華是故意的!
白朮投降,「認識你這麼久,還真沒想到你竟會有這麼暴力的一面。」
「他在哪裡?!」從始至終,牧傾華只關心這一個問題。
白朮終於收起了一直以來掛在臉上的笑容,「看來牧真君是真的很在意那隻小炎鳳呢,他確實在我這裡,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牧真君放下你手中的劍,我讓你見他好不好?」
「萬萬不可!」
「牧真君不要!」
前一句是青霜城城主,而後一句則來自終於趕到的援軍,修真界的人基本上都聽說過牧真君養著的那隻小炎鳳,傳聞他是如何如何的寵愛,教他修鍊為他護法,將他當做親傳弟子一般養在自己的身邊,這是任何人都沒有過的殊榮。
可再受寵那也是只妖,為了一隻妖放棄自己的劍那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說個再陰暗點的猜測,炎鳳到底也是妖族中人,或許就和妖王聯合在一起演了一齣戲騙了牧真君也不是沒可能!
沒有向旁人投去一眼,牧傾華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將手中的赤霄紅蓮直接一拋,長劍直挺挺的插在了地上。
乾脆利落的動作讓所有人都傻了眼,就連白朮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就妥協,他以為他至少會猶豫一番的,這是他的本名劍不是么?就這麼輕易的就拋棄了?!
目的達成的同時,他並沒有多歡喜,更深的是一種難言的嫉妒。
你到底有多喜歡那隻炎鳳呢?喜歡的為他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自己的本名劍?!
白朮衣袖一揮,白色光芒閃過,他的身邊就多了一個透明的光球,光球中躺著一個沉睡的青年,錦衣璀璨,容顏俊麗。
他已經是成年人的樣子了,看來是成功突破了。
牧傾華雙拳緊握,努力剋制著自己才沒上前去檢查對方現在的狀況。
他仰著頭,看著白朮,冷聲問道:「你要如何?」
「牧真君果真是聰明人。」白朮一字一句說道:「如果我要你死呢?如果我要用你的命換他的命呢?你換不換?」
「胡說八道!」
「果然是妖類,盡做些下作勾當!」
「牧真君別聽妖物的胡言亂語!」
白朮的話簡直是憑空炸響的一個雷,讓修道界那邊義憤填膺,恨不得用眼神把他射死。
「我以為你會想要親自動手殺我。」牧傾華沉聲說道:「打敗我,殺掉我,這才應該是白朮想要做的事。」
「這確實是白朮想做的,卻不是一個妖王能做的。」白朮惋惜,「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就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留你,第一次我敗在了你手裡,第二次我也沒把握能勝你......」我喜歡你,卻更忌憚你!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
「荒謬!」涵養不差的修士們在這一刻也不能保持風度了,這是什麼見鬼的交易,一個是修道界的第一人,一個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妖類,兩個人的命能放在一起比較嗎?傻子才會答應!
可就是這樣的篤定在牧傾華長久的沉默下慢慢動搖起來,牧真君不會真要答應吧,中了妖魔的詛咒了?!
「讓他先醒過來,我要確保他的安全,沒被你動什麼手腳。」
這是要答應了?真的願意為了一個妖族捨命?白朮沉默,袖子再次揮了揮,一直沉睡著的人微微顫動著睜開了眼睛。
「重瀾!」寵溺的聲音響起,讓光球里的人立馬轉過身來,俊麗的臉貼在光球上,就像被壓扁的大餅。
牧傾華唇角上彎,輕笑出聲,這是只會在葉重瀾面前出現的表情,「聽得到我說話?」
「當然。」葉重瀾皺了皺眉,問:「麻煩解釋一下,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很簡單,你被劫持了,作為威脅我的人質。」
「......」
「以命換命倒是沒問題,可我覺得你恐怕會反對——」
葉重瀾猛點頭,反對反對,絕對的反對啊!你死了我還要來個殉情,這不白死了嘛!!
「而且我很討厭被人威脅。」
「沒錯,我也討厭!」
......
這對話為什麼越來越詭異了?
白朮擰起了眉,怒極反笑:「所以牧真君是不打算答應了?你要看著他死?」
「不是看著他死......」牧傾華手一揚,赤霄紅蓮飛回他手中,他幾乎將全身的靈力都集中在了掌心的劍上,整個人與劍合為一體,揮出了此身最耀眼的一劍。
在光球炸裂開的時候,牧傾華整個人化為萬千熒光四散開,與此同時,那柄赤紅色的劍洞穿了白朮的心臟。
「而是要陪著他死啊......」
陷入黑暗之前,這是他唯一聽到的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