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身份
第五十一章身份
伊迪的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男人，心中一瞬間湧上一個甚至有些荒謬的想法。他和白夜看彼此，就像是在照一面略微有些失真的鏡子，儘管從上到下都有著微妙的不同，分開來看好似天差地別，卻絲毫掩蓋不了骨子裡散發出的那種遺傳物質所出同源的強烈的相似感。
「……你是誰？」深吸了一口氣，伊迪慢慢開口問道。
對方沒有直接回答他，不知道發出了什麼指令，手腕上白光一閃，兩個人的比真人大了數倍的高清正面全息投影同時出現在草地上。
而白夜看著投影抱胸而立：「這樣還猜不出我是誰嗎？」
明明是那樣迥異的神態和氣質，當他們站在一起時，所有人卻會驀然發現，不論是輪廓，或是眉眼，兩個人都十足相像。
伊迪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那你、你是爸爸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嗎？」
他隱約知道不是，可他不敢問出想象的那個可能。
「哈？格蘭特那個傢伙怎麼可能生出我這麼英俊的私生子？」白夜哼笑，轉臉看著伊迪，拇指擱在下巴上，直白地說，「聽好了，我是你的另一個父親，生你的那個。」
猜測得到驗證，伊迪覺得腦袋裡瞬間轟的一聲，心跳都跟著加快了：「……媽媽？」
「唔，」白夜從身上抽出根煙，微微有點含糊地說，「雖然這個叫法聽上去有點奇怪，但這麼說似乎也沒錯。」
他將叼在嘴裡的烈性煙草點燃，動作看似瀟洒淡定，姿態隨意，手卻在有些不易覺察的發抖。這個長相跟自己小時候幾乎沒差的omega兒子，自己都還沒見證他的成長，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好好跟他相處，一歲不到的時候，就被孩子的父親偷偷帶走了。如今失而復得，坦白講，他現在的情緒非常激動，喜悅已經難以自控地充滿了他的胸口，靠著煙草的幫助才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鎮定。
不過說來，直到現在白夜都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當時洛森還在自己肚子里，格蘭特那個壞傢伙一定會連小的一起偷走。他就是那麼一個魂淡。
「我、你……這個，有、有什麼證據嗎？」
「哈，你要證據？我們現場檢驗dna都行啊。」聽著兒子磕磕巴巴的慌亂問話，似乎緊張得不行的模樣，白夜的心情反而奇妙地安定下來，向他走近了一步，將一個東西遞過去，語氣也重新變得輕鬆，「你看這個。」
是元帥的親筆信，信紙上面有特殊的印記，絕無可能造假，而內容十分簡練，只確認了白夜的身份。
伊迪低頭看信，又抬頭看白夜吞吐煙霧的樣子，皺著眉頭，忍了忍，說道：「你不要吸煙了么，不好的。」
白夜有點兒壞心眼地一口煙噴在伊迪臉上，又笑了：「怎麼，小東西，一來就管我啊？海盜離開了煙草還怎麼能稱得上海盜。」
伊迪被那濃烈的氣味嗆得幾乎忍不住流眼淚，剛剛湧起的滿腔熱忱和激動之中突然生出一絲氣惱來。這個怪蜀黍一樣的壞人怎麼能是媽媽，怎麼會是這樣的，之前想象了好久的溫柔氣質大美女呢？
被嗆得不高興了，伊迪就板著臉，將信交還，故意說：「我知道了。那我要回家找爸爸了。下次再見。」
「呵，難道你來了白星還幻想能完好無損地走出去？」白夜抱著手臂，挑挑眉毛望著他，表情乍看上去特別的邪魅狷狂。
「老大，台詞背串啦。」一旁路過的彪形大漢聽見這句，大聲嚷了一聲，戳穿了首領緊張之下的失誤。伊迪聽出似乎是之前出現在暄和號飛船廣播里那個提到「壓寨夫人」的聲音。看來他跟媽媽的關係很近。
「閉嘴！」白夜吼了一句，利落地把嘴邊吸了一半的香煙丟過去，準確無誤砸中大漢的腦袋，對方立刻誇張地嗷嗷叫起來。
伊迪有點兒想笑。
白夜似乎是惱羞成怒了，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牽住了他的手，說：「跟我回家。」伊迪下意識想要反抗，卻感覺到了對方手心裡跟他相同的潮濕汗意，掙扎的動作止住了。
原來緊張的不止他一個。眼前這個看上去洒脫不羈的男人，其實跟他一樣忐忑。
伊迪偷偷看了白夜一眼的表情，就乖乖地跟著他往前走了。一直都沒開口的白洛森小同學沉默地自動跟了上去。
白夜牽著大兒子的手，視線在小兒子臉上逗留了一瞬，突然抬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問：「怎麼弄成這樣？」
洛森沒有說話，只是側頭輕飄飄看了伊迪一眼，很快又轉過去了。
於是白夜明白了，拍拍小兒子的頭，乾巴巴安慰道：「反正他也沒多少力氣，打一下就打一下吧。」
洛森：「……嗯。」
大概連白夜自己也覺出這種安慰對兩個孩子並不公平，又說道：「下回打你弟弟的時候下手輕一點啊。」
洛森：「……」
「嗯？」伊迪愣了愣，意識到白夜是在跟自己說話，「我弟弟？」
「小洛森哪。」
「哦……真是我弟弟啊？」伊迪說，「他騙我說他姓加里，還挾持我。我以為他是壞人。」
「如假包換親生弟弟，都是我生的。」白夜說，「說起來其實也不能算是欺騙。」
「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的。弟弟你痛不痛？」伊迪走過去，學白夜一本正經拍了拍洛森的腦袋。從小到大都是家裡最小的，突然多了個比他還小的弟弟，他心中油然而生做哥哥的自豪感和使命感。
「沒事。」洛森冷淡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來，「回去用下治療儀就好了。」他也是急於讓父親和哥哥見面，又覺得不怎麼嚴重，才沒有及時治療。
然而這種程度的手足相殘看在伊迪這個新任哥哥眼裡，就有些感覺自己下手太重了。雖然是洛森先用匕首劫持他的……等等、伊迪轉過臉，看看白夜，問：「我不明白，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叫我來這裡？直接跟我說我也會願意來的呀。」
白夜笑了笑，這回笑容里有一絲莫名的邪氣：「沒什麼，只不過是我討厭所有帝國人，給他們找點麻煩而已。」他可不覺得那個長相勉強還看得過眼的alpha太子有膽量把這件事第一時間告訴格蘭特，想想一群人要為找人折騰得團團轉，耗費帝國的人力物力，他就身心愉悅的很。
「我也是帝國人。」伊迪說，「媽媽也討厭我嗎？」
「不，當然除了你。」
「那爸爸呢？」
白夜回答的毫不猶豫：「他！最！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