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9473(下)
PS:忍不住改了章節名……請不要在意。
「6517,加上1608,再加上754,還有570,最後24……那個誰,拿手機算一下,這多少人?」
「你……」
「前輩你先別說話,等他算好……多少人?我讓你算賬呢!不知道手機哪裡有計算器嗎?」
「9……9473。」
「多少?」
「9473……加一起,9473個人。」
「你沒算錯?」
「計算器算的……就是9473個。」
「前輩怎麼不湊夠一萬個再來,不差這527個吧?」金鐘銘扭過頭來,恨鐵不成鋼的看向了自己首爾大的老前輩。「一萬個多有氣勢?韓國總共才五千萬人口好不好?整個演藝界攏共能有幾萬個從業者?!527我沒說錯吧,你們誰再算算……」
「金鐘銘!」總統秘書室的老秘書長終於怒了,他鼓足勇氣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政府官員在開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闖進來還搶奪內部機密文件是犯罪行為?!」
「那你報警啊?!」金鐘銘劈手將那個顯示著9473的不知道誰的手機給搶了過來,然後拍在了金淇春老先生的眼前。「我犯罪了,你報警啊,找你在檢查廳的後輩嘛?不報警也行,找黑社會,找那些專門干臟活的抽水馬桶……找啊?!再不行喊安保啊,這不是政府官員的會議室嗎,安保呢?」
話到這裡,金鐘銘語氣中的尖酸刻薄已經噴薄欲出了,而被嘲諷著的金淇春張了下嘴,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話說,什麼找檢查廳,找黑幫之類的他還真沒那麼蠢,而且也是真來不及。實際上,作為一個老法痞,這一會功夫,金淇春真正心動的,其實是讓自己那足足坐了九輛車的助理們一起動手把名單搶回來。畢竟只要拿回來,哪怕是當眾燒掉都不怕的……想當年,三星被檢察官突襲,就有忠心耿耿的三星員工當眾搶走賬目,然後依靠著其他員工組成的人肉拒馬,當著媒體和檢察官的面從容燒掉了證據箱。
檢察官們乃至於整個韓國社會根本就沒轍!
不過,這個念頭稍一露頭就消失了,因為金淇春再蠢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對方既然能悄無聲音的直接從背後推門進來,在自己說話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堂而皇之的搶走名單卻無人示警,那隻能說明此時此刻,在這棟隸屬於韓國電影振興委員會的大樓里,對方比自己更有控制力!
雖然不清楚是這廝到底是早有準備所以帶來了足夠的人手,還是一直就對這個委員會有著足夠的支配力,又或者是有什麼錄音錄像之類的兜底手段,但朝對方強行動手的話,想來只會讓自己自取其辱罷了。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陷入絕境了?
但為什麼呢?怎麼就忽然到了這一步了?幾分鐘前自己還明明是上位支配者呢……為什麼啊?
「現在想想鍾銘你之前那段開大會的話,還真是精闢。」崔岷植一邊翻著手裡的名單,一邊嘲諷式的看向了金淇春的後腦勺,那種目光讓後者不用回頭都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灼熱感。「在隱蔽的料亭里,利益輸送也好,赤裸裸的討價還價也罷,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而正兒八經的會議室里,哪怕只是空話套話,卻也要為之付出責任和代價的。而咱們這位秘書長,帶著9輛車的隨從,跟政府的文化部長、官方直屬委員會的委員長,還有一堆文化部、委員會高層,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會議室里開大會討論這種名單……怕不是失心瘋了?」
「或許吧。」金鐘銘手扶著趙允璇部長的座椅朝金淇春嗤笑了一聲。「或許我這位首爾大的前輩剛反應過來,韓國是個威權主義和自由主義並存的奇葩國家,有時候一層皮被揭開了,還真就會致命了,韓國老百姓示威的時候可是敢分分鐘剖腹給你看的,說不定還會先剖你的腹……」
「我看他就是失心瘋了!」崔大炮搖了搖頭,然後收好了這一大摞名單。「先朴正熙總統的時代,青瓦台的秘書們還知道要去三清閣(朴正熙時代總統府人士與外界進行利益輸送的著名料亭)跟人說這種事情呢,到了2014年,竟然就這麼把這種名單給印出來,然後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什麼秋後算賬這種渾話……真是被權力迷了眼睛!」
「鍾銘。」就在兩人一唱一和主導了會議室里氣氛的時候,可能是朴正熙這三個字給自己帶來了一絲勇氣和底氣,金淇春老先生竟然意外的冷靜了下來。「你這麼兵行險著,固然是捏住了我的七寸……可是何必呢?這對你又有什麼好處?損人不利己的。」
「我也很猶豫啊。」金鐘銘笑眯眯的攤攤手道。「我在門口聽了大半天,一直猶猶豫豫的,就覺的直接衝進來是不是太過於激烈了點,最後還是前輩你教導我,說我們這些年輕人做事最可笑的一點就是斬草不除根……是這句話吧?我這才從善如流,直接推門進來了。」
此言一出,剛剛有人開始大聲喘氣的會議室里再度鴉雀無聲,一度想開口的熟人鄭進周委員長還有大人物趙允璇女士也一起低頭裝起了鴕鳥……這時候真不能露頭,露頭會死人的。
「鍾銘。」果然,聽到這話后,饒是金淇春心裡已經有了個說法,語氣卻也難免又軟上了三分。「何必苦苦相逼呢,有時候留一線好處更大!」
「前輩真的沒必要叫的那麼親熱的……你是不是想暗示我,既然已經拿住了你的把柄,那就放你一馬,你留在台上也能對我有所襄助?」
「不好嗎?」當著會議室里那麼多人的面,從自己的助理到文化部與電影振興委員會的高層,這個老頭子竟然一絲羞赧的意思都沒有。「這裡有一個青瓦台秘書室室長,一個剛上任的文化部部長,一個電影振興委員會的委員長,你今天退一步,我們三個必定有所報答的!可要是真壓過來,我們固然要不死也脫層皮,你難道就沒風險?」
「也是。」金鐘銘扶著對方的椅背仰頭笑了一聲。「拎著這個9473的名單回去,當個把柄握著,然後就此放過,並任由幾位聯手把事情壓下去,那說不定能平添幾位大人物的助力。而如果強行斬草除根的話,哪怕是只針對制定名單的你一個人……你固然會完蛋,我卻也說不定會引來總統的雷霆之怒。」
「就是這句話!」金淇春懇切的接道。「你這次突然的反擊,就算是捏住了七寸,那也只是捏住了我的七寸,對於更高層次的總統來說,只是一個麻煩而已,還稱不上什麼要害,反而會激怒她!」
「可是,我就算是就此收手,今天這裡的事情難道就真的能瞞得過總統嗎?」金鐘銘不以為然的反問道。
「瞞得過的。」咋一聽到可能的生路,金淇春立即換了臉色,語氣都利索了幾分。「這裡的諸位都是講究的人物,只要鍾銘你點頭,我保證所有人都不會亂說話的……」
「那名單怎麼辦,還要不要執行?」金鐘銘似乎是很認真的在跟對方打商量。
「9473個人,這個數字確實有些誇張了。」金淇春搖頭道。「都是底下人胡鬧。其實我知道,鍾銘你之所以要突然插手,也是因為立場尷尬,不得已要維護一下電影界的諸位……所以,我會主動勸一勸總統的,這個時候,保持和文藝界的團結才是正途!」
「你真能保證政府和文藝界的和解嗎?」在崔岷植略顯怪異的目光中,金鐘銘繼續一本正經的追問道。
「很難。」金淇春老先生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扭過頭來對著金鐘銘正色說道。「但是你我聯手,一內一外,還是可以試一試的,何必要鬧得大家都不安生?」
「前輩,我看你是真老糊塗了,真沒看出來我是逗你玩呢?」金鐘銘依舊一臉認真。
會議室里,剛剛鼓起勇氣喘了兩口氣的眾人再度神色凜然了起來,而金淇春老先生也再度沉默了下來。
「前輩你也不想想。」金鐘銘憐憫的看著對方道。「我要是真存著哪怕一絲拿這玩意要挾你的意圖,為什麼要在你們開會的時候當眾闖進來?讓這麼多人看見好玩嗎?等會議結束,我直接堵住鄭進周委員長,再把名單搶過來豈不是更安全更隱蔽?我既然這麼大咧咧的闖進來,就是要照著讓這件事捅上去的路數來的,最起碼得讓我們的總統知道你把事情徹底搞砸了吧,不然我閑的啊?」
金淇春面色茫然,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有些心亂如麻的感覺了。
「算了,跟你說這些幹嗎?」金鐘銘忽然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本來這段時間憋得難受,想在你頭上出口氣的,可你一個七老八十的人,又出了這種岔子,政治生命也算是到頭了,何必呢我?政治這種東西,可以犯罪,不可以犯錯,你犯了錯栽到我手裡,還有什麼可講的……老鄭,包里東西給我,我就不難為你,檢查下名單就帶走,不耽誤你們開會了。」
鄭進周謹慎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非常配合的把自己那個裝了不少名單的公文包給遞了過來。
另一邊,眼看著對方這麼輕飄飄的轉過頭去不再理會自己,金淇春老先生卻是陡然想起了一個人來。
於是,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是禹柄宇嗎?」
「什麼?」已經開始翻找鄭進周公文包的金鐘銘頭都沒抬。
「是禹柄宇要求你這麼做的對不對?」金淇春像是揪到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焦急的問道。「你能知道名單的事情,然後在這裡等著我,是他給你通風報信的對不對?你們達成了協議,他向你出賣信息,然後再幫你向總統牽線搭橋,條件是你要幫他把我攆走對不對?」
金鐘銘終於面色古怪的抬頭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繼續檢查起了手裡的名單。
「鍾銘,你何必呢?這些事情我也可以做的……」
金鐘銘懶得理會對方,而是收拾好名單,直接朝外走去,孰料,就在此時,金淇春老先生竟然一把拽住了他。
你別說,勁還挺大。
「前輩,給自己留點體面吧!」金鐘銘無語至極。
「你也說了,我七老八十的人了,兒子都成了植物人,要是連官位都沒了,那做人還有什麼意思?」
「還可以退休養孫子啊?」金鐘銘煩躁的答道。「我只說終結你的政治生命,又沒說要至你於死地……你就不能好好想一下,真要是惹急了我把這個9473撒出去,那你可就得在大牢里榮養晚年了!」
「金秘書長,差不多就行了。」一旁的趙允璇部長卻是突然開口勸了一句。「鍾銘這意思還是很到位的……」
「是啊,很到位的。」鄭進周也出言勸了一聲。
廢話,當然到位!金鐘銘這意思很明顯,雖然不清楚他要拿這個名單做什麼,但儼然不準備直接亮到太陽底下,而只要不拿出去送到青天白日之下,那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內部的政治追責而已……甚至最優的一種可能性,說不定只限於他金淇春的政治生涯到此為止而已,其他人都是沒問題的。
而果然,在趙允璇部長和鄭進周委員長的提醒下,滿屋子的衣冠禽獸好像忽然活過來了一樣,個個朝著金淇春老先生言辭懇切、情深意長的勸解了起來,甚至有不少人主動上前動手動腳之類的……反正,讓金鐘銘一甩手,直接脫身而出。
走出會議室來,金鐘銘和崔岷植全都一言不發,只是一前一後快步從側門走了出去,並坐進了等候在這個巷口的一輛普普通通現代suv而已。
而隨即,車子就在早已候在這裡的司機操控下緩緩的駛出了忠武路。
「前輩似乎有話要說?」這個時候,金鐘銘才不以為意的開了口。
「咱們現在是要去青瓦台?」崔岷植緊握著手裡的的9473,神色似乎有些渙散。
「是。」金鐘銘回答的非常從容,也非常乾脆。
「你真要拿這個去找總統做交易?」
「對。」
「鍾銘,我在想,既然咱們已經拿到了這麼要緊的東西,為什麼不幹脆直接公之於眾呢?」崔大炮認真的詢問道。「我原本以為這個名單隻是幾百個人,甚至只有幾十個人,可現在這是9473個人!這種會引起質變的數字和名單,足以讓我們聚攏起足夠的力量!而這樣的話,且不說政府的壓力會不攻自破,我們完全可以直接用這個作為籌碼進行大規模的反擊啊?為什麼還要按照原計劃留一線?還要放過那種嘴臉的人?」
「兩個原因。」金鐘銘若無其事的看了一眼對方。「一個正能量點,一個負能量點,前輩先聽哪個?」
「先,先聽負能量的吧!」說著,崔岷植又一次攥緊了手裡的那個……9473。「其實無所謂,只希望到青瓦台之前你能說服我。」
「負能量的啊……前輩聽說過楊乃武與小白菜嗎?」
崔岷植怔了半響,確定對方沒開玩笑以後才點了下頭:「我這個年紀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中國的這些民間經典?改編了幾百回的經典冤案,周星星的《九品芝麻官》這部電影不就是從這裡來的嗎?」
「是,那你知道北宋登州阿雲案嗎?」
「這個……就不是很清楚了。」
「其實也是個典型的司法被捲入政治的經典案例,案子很簡單,阿雲是個13歲的女孩,被指賣給了一個又丑又老的男人為妻,於是她心懷不滿,就在結婚前一天的晚上拿著刀子溜過去殺人,結果力氣小,只砍掉了對方一個手指頭……當時王安石和司馬光就這個案子發生過一場著名的司法辯論,前者覺得按照法律如何如何,應該可以算做情有可原,予以輕判,後者堅持認為這是謀殺親夫,需要死刑!先是王安石勝利了,然後阿雲被輕判。然後又過了十幾年,舊黨捲土重來,王安石滾蛋回家,司馬光上台執政,這位司馬先生對當年的事情懷恨在心,就重新找到了那個阿雲,並以謀殺親夫的罪名殺了她。」
「你想說什麼?」崔岷植依舊一頭霧水。
「之前我們在會議室講,韓國是一個威權主義和自由主義混合共存的奇葩國家,而當時我們說這個,其實是在嘲諷金淇春眼裡只有威權主義而忽視了自由主義,這才落到了現在這個下場,對吧?」
「對,然後呢?」
「然後我們眼裡也不能只有自由主義而忽略掉這個社會中的威權主義,因為這樣會讓我們陷入到同樣糟糕境地的。」話到這裡,金鐘銘輕笑了一聲。「那兩個案子,給所有的東亞儒家傳統社會留下了一些讓人難以接受卻又不能忽視的經驗和教訓。」
「說來聽聽。」
「第一,能鬥倒威權階級的只能是威權階級。前面幫著阿雲洗脫殺夫罪名的是王安石,後面改判殺了阿雲的是司馬光,阿雲本人做了什麼,合不合法,該不該得到同情毫無意義;楊乃武和小白菜也是,他們的生死根本沒人在乎,決定案件走向的是晚清江南士紳和湘軍督撫的博弈。」
「……」
「前輩不要用這種目光看我,我的意思是說,今天我們能夠拿到這個9473並全身而退,是因為有我。」
「這是當然的,我沒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金鐘銘曬笑了一聲。「我是說咱們得感謝朴正熙總統,是他讓我這種有錢人登堂入室,然後和那些當官的一起做韓國人上人的……如果今天不是我這個公認的小財閥闖進去拿東西,你信不信這些人當場就能奪回去?」
崔岷植欲言又止。
「這是威權主義下的一種遊戲規則,」金鐘銘繼續笑道。「貴族時代,殺貴族的只能是貴族;科舉制度完善後,搞倒進士出身官員的只能是進士出身的官員;而現在這年頭的韓國,想搞一個青瓦台的秘書長,不要求你是個青瓦台首席,你最起碼也得是個財閥!所以,能拿到這個9473是因為有我,想要這個9473發揮作用也需要有我。而名單在前輩你手裡又如何呢,沒我的幫忙,你信不信根本沒媒體敢爆出來?爆出來檢察廳都會說你是偽造的!」
「我要是先去聯絡電影界的同仁呢,以集體的名義爆出來又如何?」崔岷植很認真的問道,真的是很認真的詢問,不是賭氣的那種。
「恐怕也很難。」金鐘銘笑道。「其實今天會議上,金淇春有幾句話是很有些道理的,那就是韓國電影人其實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著政府補貼存活的,而這個行業的經濟貢獻度也基本上沒有了提升的餘地……作為一個利益集團,雖然文藝界是有一定政治地位的,也有保底的社會存在感,但是隨著他們長久以來在財政上對政府的依賴性,這個群體的話語權確實也越來越低。前輩信不信,如果不是今天你和我一起過來拿走這個名單,那這個9473可能要等到總統執政末期才會爆出來!這是因為別看現在的韓國電影界表面上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它內里其實已經力盡了。」
崔岷植張了張嘴,但正如之前會議室中的金淇春一樣,良久都沒發出任何聲音。
金鐘銘靜靜地等了下去。
「你說第二個什麼威權主義的經驗教訓吧!」崔岷植愣神了好長時間才猛地揮了下手。
「第二,這兩個案子告訴我們,無論結局如何,都要感謝中央。阿雲前期能活下來要感謝宋神宗的同情,後來舊黨官僚們出了一口惡氣,要感謝宋神宗他老婆;至於楊乃武、小白菜還有清末的大小官僚們,無論陣營,更要感謝英明神武的慈禧太后……威權主義之下,我們不能不尊重最高權力!」話到這裡,金鐘銘愈發嚴肅了起來。「前輩,我必須得提醒你,將來的最高權力歸誰,我不清楚,但現在的韓國的最高權力,依然還在那位朴女士的手裡!我們現在不是她的對手,也不應該把她當對手!所以說,你應該懂我苦心的,我拿這個9473,從來不是為了魚死網破,實際上,我一開始就是為了獲得一個和她討價還價的機會罷了!」
「那你準備怎麼討價還價?」崔岷植乾脆的問道。「按照原計劃?也就是那個正能量的東西……你一直都沒跟我具體說過。」
「確實也該說說了,」金鐘銘坦然道。「因為如果我的這個方案能夠成功,那非但可以結束現在的對峙局面,還能夠讓政府和韓國電影人一起為世越號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是這樣的,我之所以找前輩……」
「你等等。」崔岷植忽然抓住了重點。「你先說一下,如果交涉失敗了,你準備怎麼處理這個9473?」
「還能怎麼處理?」金鐘銘失笑道。「國內找那個孫石熙,國外找歐美中日的媒體,一起開花,然後也不用理會什麼司法程序,直接找到名單上的所有人一起去青瓦台告御狀,看看到時候是誰吃不了兜著走!」
「那就好。」崔岷植終於放鬆了下來。「這樣的話,其實也就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多討論什麼了,因為我跟你做這麼一遭,求得就是個心安……而且我也信得過你,咱們就去青瓦台好了!不過,你覺得交涉成功概率多大?」
「挺大的吧?」金鐘銘不置可否。
「你真的跟那個禹柄宇有……聯絡?」崔岷植猛地想起了金淇春的一句話。「那個青瓦台里給你報信的就是他?」
「前輩直接說勾結也沒問題的。」金鐘銘再度失笑了起來。「不過青瓦台那邊一直跟我聯絡著的還真不是他……因為就算不找他,他聽到風聲以後也會為了懟死金淇春而選擇幫我的,這倆人一直在明爭暗鬥的。」
「原來如此。」崔岷植若有所思道。「那你在青瓦台的那個朋友應該在表面上跟金淇春不是那麼生分,說不定就在今天的會議室里對不對,不然不會給出那麼準的時間?」
「還真不是。」金鐘銘繼續曬笑道。「今天會議室里確實有合作者,不然也不會那麼輕鬆就控制住局面,但青瓦台的那個朋友今天也真沒來。」
聽到這裡,崔岷植的面色難免怪異了起來:「說起來,會議室里到底哪個才是你的內應?我們今天太輕鬆了。」
「鄭進周委員長。」金鐘銘坦誠道。
「他……」
「他要是按照金淇春的吩咐,接下這個天怒人怨的活,本人肯定會成為電影界同仁反撲的犧牲品,到時候說不定就會被丟出來當擦腳布……幹了兩屆了,快退休的人,還想如何?你想想,真要是臨到頭官也沒了,名也沒了,他圖個什麼?所以我之前一打招呼他就直接應承了下來。」
「這還真是,我早該想到的。」
「還有趙允璇部長。」金鐘銘繼續說道。「不過這位是主動找到我的。前輩想想就知道了,要不是這倆人都是我的內應,我怎麼敢這麼直截了當的闖進去?」
這下子,崔岷植完全懵在了那裡。
「這位也是我首爾大的前輩。」金鐘銘冷笑道。「當了這麼多年的執政黨發言人,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熬成了一個部長,新官上任才一周,連幾個副部長的擎肘都還沒擺脫呢,就被我們共同的首爾大老前輩給臨時找過去當預備黑鍋,她要是沒想法就怪了……所以啊,繞了一圈,其實還是金淇春太自大太狂傲了,這才自尋死路的。」
「有這麼多人襄助,說不定還真能說服那位總統。」崔岷植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或許吧。」說著,金鐘銘指了指已經出現在車窗外的青瓦台無窮花花園。「想來咱們的大總統已經知道事情了,看她讓不讓我進去,要是我那個朋友能現在就按下她的火氣讓我進去面談,那這事就有了七分把握了。」
崔岷植緩緩的點了點頭。
「叛徒!枉我還專門給他留了情面!」就在同一時刻,青瓦台理療室中的大媽果然已經知道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了。
只不過,這位的反應可能有些激烈……被砸在地上的一堆高級美容產品就是明證。
「總統。」在用目光敦促幾個醫生還有護士離開房間后,匆匆趕來的民政首席禹柄宇昂起頭向前一步,似乎有話要說。
然而不等對方開口,大媽就黑著臉呵斥了起來:「你也出去,你跟金鐘銘關係不淺,這件事情你要徹底的避嫌!」
禹柄宇當即為之啞然,而大媽也立即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有些過分了。
要知道,金淇春這次是徹底栽了個底朝天,根本不可能補救了,因為總統府根本不可能會使用一個被人抓住了入刑把柄的人來擔綱什麼重任的,甚至根本不可能再用他!那麼,眼前的禹柄宇可就是青瓦台進村的一個頂級法痞了,往後大媽免不了要更加倚重於他,更遑論他在青瓦台的勢力還會隨著這次事件大漲。而既然如此的話,就不應該這麼無禮對待人家。
當然了,總統畢竟是總統,正在氣頭上的她也懶得拉下面子再補救什麼。於是乎,場面一時間僵硬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大家都先出去吧,我正好有件要緊的事情要跟總統彙報。」就在這個時候,大媽的心腹,政治秘書鄭虎成站了出來,算是見機行事,給了所有人一個台階下。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或是憤憤,或是若有所思的離開了這個名為理療室,實為總統午後專人美容室的地方。
「先說人事。」人一走,大媽就忍不住直接開口朝自己的心腹智囊諮詢了起來。「必須要限制一下禹柄宇,我準備讓安鍾范秘書從國會回來,繼續擔任經濟首席……你覺得如何?」
「沒有任何問題。」鄭虎成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等對方繼續說下去,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朝著大媽深深的鞠了一躬。
「什麼?」大媽不明所以的同時忍不住警惕了起來,這是一個政治家或者說政客的本能。
「總統,」站直身子后的鄭虎成變得異常嚴肅了起來。「對於剛剛發生的這件事情,該對金鐘銘採用何種態度……我有幾句話不吐不快,還請您見諒。」
大媽當即愕然,然後馬上就變得面色發黑了起來:「怎麼會是你?」
PS:改了章節名,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