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嚯地瞪大了眼睛(捉蟲)
庄王爺暴怒,差點一劍劈了小怪物!
最終庄王爺還是沒有下手,只是提溜著她的衣領子把她從屋裡丟了出來,「關柴房去!讓人看緊了。」庄王爺生的一顆熊膽,心眼子小,膽子倒是大得很。所以,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他要好好探究探究。
庄王府的柴房外,十個五大三粗的戎衣漢子,手持著錚錚亮刀,面目嚴肅得個個似夜叉,把守著門窗四處,絕無死角遺漏。就這樣,庄王府的僕人們還總是膽戰心驚地,廚房做飯也不來柴房小院兒取柴火了,直接從府外面樵夫手裡買。
樵夫的日子突然好過了很多呀。
端端人小啊,窩在柴房裡,可憐巴巴兒地瞅瞅四下的環境。哥哥好凶,還扔她,她用嘴巴呵呵自己肉嘟嘟的小掌心,那裡被摔破皮了,疼的緊。身上好多水,都把她泡胖了。她撇著小嘴兒,眼睛里含著淚包,挪著小短腿兒換個位置,找了個有太陽照進來的地方晒晒。
她懵懵懂懂地不知道為什麼哥哥發這麼大的脾氣,但是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哥哥是這個漂亮宅子的老大,所有人都聽他的。她覺得好厲害。
端端不知道怎麼回到師父的那個大房子里,小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圈,小小的孩子第一次嘗到了人活一世的艱辛似的,她決定要討好哥哥。只要哥哥對她好,所有人就都會喜歡她,被人嫌棄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庄王爺當然不知道小不點獨自在柴房進行了這麼一長串的內心獨白,他忙著勒,隔天一整個白日都沒有回府。早上在朝房侯早朝的時候,三皇子司徒華走過來了。當今皇帝還未冊立太子,原本大家都是皇子,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好競爭,可自從二皇子司徒翰平亂有功封王之後,兄弟幾個與他的隔膜就更嚴重了,尤其是三皇子司徒華見了庄王爺陰陽怪氣兒毫不含糊。大皇子司徒綏則是笑裡藏刀一把好手。
司徒華與司徒翰年齡相差不到一歲,相貌生得最像,脾氣也最不對付。這不,司徒華笑眯眯地踱步過來,抄著手問,「聽說二哥收養了個棄嬰?」
來了個找事兒的,司徒翰不愛搭理他,他腦子裡正忙著呢。
司徒華圍著司徒翰轉圈,摸著下巴慢條斯理道,「二哥莫不是因為穆家孫小姐的事傷了心,打算玩玩兒養成?嘶.....弟弟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聽說您府上的那娃娃忒小了點兒,想不到二哥的口味.....」
司徒翰眉峰一挑,聲音不大不小,能讓周身的候朝大臣隱約聽清了,「你買回去的那個小倌用著還稱心?本王忘了說,他原本是本王府上攆出去的....」
「你.....」
一下子堵住了司徒華的嘴。在大昌,哪個王公貴族沒有點齷齪的嗜好?不擺在明面上說,大家就都是光環閃耀的上上人物,玩清倌這等荒唐事一旦被扯了遮羞布,讓皇帝聽了去,三皇子被胖揍一頓是其次,最要緊的是清譽沒了以後別想做太子!他們的皇帝爹是個相當嚴苛的老頭兒。
司徒華瞪了一眼往這邊的看的太監、大臣,「看什麼看?!沒見過一家子吵嘴的?」
這位爺可沒什麼心胸,得罪了他,你就只管等著吃暗虧吧。大家慌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該幹嘛幹嘛。司徒華氣得臉都青了,想著自己宮裡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倌竟是司徒翰給自己下的套,頓時怒不打一處來,回去定要那小東西好看!
「哼!」
司徒翰哪裡那麼無聊,他有的是正經事要做,閉目養神梳理梳理最近發生的這些奇奇怪怪的事,誰閑的聽司徒華在那兒兔子叫!
上完早朝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練兵營,最近朝廷新招募了一批士兵,皇帝下命讓他多盯著點,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別出什麼岔子。眼看著還有幾個月便入冬了,北方的游牧蠻族最擅在冬日時節南下劫掠。多少年來打也打不走,頂多打狠了消停一陣兒,然後捲土重來。大昌最主要的還是要做好防備,增兵守住邊關的太平。
皇帝老爹對他的器重司徒翰還是有感覺的,只不過這器重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比如招致兄弟們的怨恨,但那也沒辦法,生在皇家,誰都眼巴巴地盯著那張龍椅。若是自己不爭氣不硬氣一點,被人踩腳底下還算好的,要是哪天一不留神叫人當槍使了,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明白,就像當年的四皇子司徒臻。
有些事情他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
等司徒翰忙完了,天也黑透了。庄王府的馬車嗒嗒的往王府跑,等庄王爺下了馬車一踏進自家府邸,舊事重演,聞天大管事哆哆嗦嗦地站在大院里。
司徒翰頓時有點頭疼,「說吧,她又如何了?」
府里的僕人趁著管事不注意,幾個年紀大點兒的湊一起想了個驅鬼的法子,那效果,管事看了有點怕,王爺只叫看緊了,可沒說把娃娃整成那副模樣啊!
雖說她是怪了些,可畢竟是個小孩兒,被潑了一身黑狗血哭得嗓子都破音了,著實有些令人心疼,聞天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奴才失職,王爺責罰奴才吧。」
得,庄王爺知道了,定是柴房那邊又出紕漏了。當下不爽地一甩袖子,臭著臉大步朝柴房的方向走去。那十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臉汗珠子,見了司徒翰連忙行禮。司徒翰臉色不大好,「自己去領五十板子,理由不用本王多說了吧。」
十個人,連個孩子都看不好,還指望著上戰場殺敵?!
等庄王爺推開柴房的門,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兒,心裡一驚,卻只見那小鬼頭忽然轉過身來。她被潑了一身也不知是什麼血,從頭到腳,除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辜地眨巴眨巴,那黑紅的一身兒皮相真夠瘮人的。
「誰來告訴本王這是怎麼回事?!」庄王爺怒。
她又像昨日一般,只不過現在從皮膚里滲出來的不是水,而是換成了血水。
聞天擦擦額上的汗珠,「王,王爺,府里的僕人害怕,趁著奴才不注意搞了一盆黑狗血來,這不就.....」這不就是您看見的樣子了嘛,只是這顏色和這味道真是....
外面守著的十個兵都是死人嗎?!
不過庄王爺此時沒閑工夫去收拾那十個兵,他指著地上直愣愣地躺著的兩個僕人,瞪她,「你在幹什麼?!」
端端站起來擦擦臉上的血珠子,模樣可乖了,兩隻小手揪著衣裳抓呀抓呀,「.....他們欺負我。」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小孩兒本就不懂善惡,尤其像端端這種非人的小孩兒最擅惡作劇,平常他們不招惹事端就罷了,偏生有人因她怪異就來害她性命,她當然就會本能的爆發出身體里潛藏的惡劣因子。
但是她非妖邪,性本純善,自是不會殺人。但是小姑娘瞅瞅自己兩隻被血水泡的漲漲地小手,人家雖然小但是也知道美醜好不好?她很委屈的,小小的不服,蹲下身子在那兩人的額上啪啪兩巴掌,留下兩個血糊糊的手指印子。氣哼哼地站起來,低著頭在一邊,也不說話。
庄王爺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行為,那個暴脾氣呀,「殺人還有理了是不是?」
剛說完這句話,地上的倆人就哼哼著坐起來了。王爺怔住。
端端擠著手指,淚珠子嘩嘩地往下掉。
管事聞天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圓場了,這兩天的事情太出乎他的認知了,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張銳呀,你快點來把大叔拍醒吧......
「滾!」王爺一聲吼,兩名僕人慌慌張張地跑出了柴房。
王爺壓了壓心頭火,看了看低頭耷腦的小孩,她又長高了。對於她那一身兒皮色,真是嫌棄死了,揮揮手吩咐聞天,「找倆女使,給她洗洗乾淨。」
一聽要洗洗,端端嚯地瞪大了眼睛,哥哥哥哥地叫,她不洗,她討厭水!
叫也沒用,王爺不聽你兔子叫。端端藏進牆角大缸後面去,女使哆哆嗦嗦不敢上前,司徒翰怒不可竭,在外面忙活了一天回府來還要收拾這貨的官司,真真兒是慣的她!
大掌一伸,親自將她摁進浴桶里。哭也沒用,來來回回洗涮了好幾遍,模樣總算勉強可以看了。司徒翰把她丟進拈翠軒,「去睡覺!」
端端眨眨眼睛都能滴出水來,撇撇嘴,她討厭水,討厭哥哥!!
司徒翰氣都氣飽了,連晚膳都沒用就準備睡了。誰知他剛躺下眯著沒多久,空氣中有一絲絲響動,庄王爺驀地睜開眼,厲聲道,「誰?!」
等了好久,暗影里才磨磨蹭蹭出來個小個子身影,「哥....哥......」
有個詞叫做,陰魂不散!
司徒翰點了燈,叉腰道,「你最好給本王個理由。」偷偷摸摸闖本王卧室的理由!
小孩兒這兩天也是被欺負怕了,只有跟著哥哥其他人才不敢拿狗血潑她。小小地仰著頭,「想跟哥哥一起睡。」王爺皺眉,她皮膚上還是能滲出水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司徒翰不管她,這就拉著她出門,「再不回去睡,就去睡大街!」
端端人小,有時候可也是鬼精鬼精的。司徒翰連她的手都沒抓住,卻驚見她一綹煙似的從他眼前不見了。庄王爺什麼沒見過呀,就是沒見過妖魔鬼怪!
王爺內心咆哮:他媽的誰能告訴本王,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哥哥晚安.....」
王爺猛地轉頭,只見掛在牆上的那幅老梅圖中,枝椏伸展的梅樹下卧著一個小孩兒正沖他擠眉弄眼。司徒翰相信,若是他日有人告訴他那隻被抽了血的黑狗又活了,他定是不會再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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