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二月十三日，康熙帝生擒鰲拜，而在這一天，備受矚目的嫡子出生了，黛玉面對父親那愉悅的心情無法理解，不過六歲的她並不懂得這些，在她看來，大人的世界都是奇妙的，但是有些事情聽在了耳朵里，她也是記在了心上。

一晃眼，一個年又過去了，等到三月的時候，聖上的聖旨下來了，林海再次連任巡鹽御史，而緊跟著，賈母的書信再次送了過來，隔著幾日便是一封書信，要求送黛玉和天佑入京，即使不讓她老太婆養著，也該讓兩個孩子到她跟前住那麼一段時間。

「玉兒，你作何打算？」林海把書信都給黛玉看了，問道。

黛玉看著那一疊的書信，即使對這個外祖母陌生的很，可現在也是感動，信里對他們姐弟的思念和關懷看的黛玉紅了眼眶，她如今七歲了，天佑也已經三歲了，雖然還是小了些，但是入京去住一段時間該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黛玉說道：「爹爹，女兒帶著天佑進京陪伴外祖母幾個月，也是女兒不孝，這麼多年都不曾去看望一下外祖母。」

「你竟然都有了打算，那麼該準備些什麼帶過去自己也要準備好，為父相信你。」林海摸了摸黛玉的頭，看著女兒那酷似亡妻的容顏，心依舊忍不住抽痛，別過臉去不忍再看，卻又是捨不得，看著黛玉認真叮囑，「賈府不如自個兒家裡自在，你到了賈府，多聽少言，有些事情即使是看不過去了，也不要妄自做主，天佑還小，性子頑劣，你看好他，賈府姑娘多，你也要和姐妹們好好相處，你外祖母最寵愛的便是你母親，你們姐弟兩個她自會照顧好，但是也不要累著她了……」這入京的時間都未定，林海卻已經有說不完的囑咐和擔憂。

京城遙遠不說，兩個孩子也從未離開自己的身邊，林海這是擔憂的很，也忍不住抱怨聖上為何要讓自己留任，就是人手在缺，你隨便找一個人來頂替他的位置也好啊！

「先生真的不陪玉兒入京嗎？」榕樹下，林恆坐在石椅上，黛玉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仰著頭看著他。

「玉兒上京城害怕嗎？」林恆問。

害怕嗎？

黛玉毫不猶豫的點頭：「怕的，那個地方我沒有印象，那裡的人玉兒一個都不認識，爹爹不去，玉兒帶著弟弟，若是真有什麼事情發生，玉兒只能自己一個人保護弟弟，先生不去是嗎？」不用林恆回答，黛玉也已經猜到的，「先生教導玉兒已經快四年了，先前爹爹問先生是否繼續教導玉兒和弟弟，先生遲疑了，那個時候玉兒就知道的，先生要走了。」

林恆沒有否認黛玉的話，他抬頭看著那碧藍的天空，有鳥雀在空中互相追逐著，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由自在，但也只是看起來而已。他低頭，容貌精緻的小女娃正執著的看著他，這是他的第一個女學生，也可以說是唯一一個他教導了快四年的孩子，心中的不舍自是肯定的，可惜京城那個地方並不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等玉兒回到揚州，我在來做玉兒的先生。」他對她說道，然後看著女娃眼裡散發出來的光芒是那麼的讓人喜悅。

「嗯，先生答應玉兒的不許反悔。」

「不會反悔。」算了，就這樣吧，少年時在外遊歷，想去的地方去過了，不想去的地方也去過了，該看的美景，該吃的美食都已經品嘗過了，在歇那麼幾年，也不為過。

進京要帶些什麼？

高僧開過光的白玉觀音，揚州的絲綢和手帕小荷包等，秦漢時期的扇子……還有一千兩作為她和弟弟幾個月的花銷，跟著去的人也不多，王嬤嬤本來要跟著去的，但奈何默默的媳婦兒又生了，黛玉便讓王嬤嬤回去照顧她的媳婦兒了，而秋蘭則是被留下來和林管家一起照顧著爹爹，黛玉帶著雪雁，百靈兩個小丫鬟，外加冬梅，而給天佑帶上的人就多了，除了兩個小童外，還帶了兩個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兩個嬤嬤，一個是奶嬤嬤，一個是管事嬤嬤。

這個人數是黛玉考慮了很久做下的決定，她伺候的人倒是無所謂多少，雪雁和百靈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能幹，也機靈，而冬梅則是每次都和賈府的人接觸的，天佑還小，帶兩個小童可以陪他讀書玩耍，四個丫鬟照顧他也是夠了，還有他的奶嬤嬤，而管事嬤嬤則是當初跟隨母親從賈府出來的貼身丫鬟如姨，不過是去個小半年，這樣的人數就足夠了。

賈府，賈母看著林海的回信，得知外孫女和外孫終於要來見自己了，高興的同時又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女兒，忍不住落淚，讓眾人一陣好勸。

「老祖宗，您可是把弟弟妹妹兩人盼來了，您現在是喜極而泣，弟弟妹妹若是知道了，可就要擔憂您的身體了。」美艷的少婦坐在賈母的下首，笑道。

「就你會說話，你弟弟和妹妹就要來京城了，你還不去把你敏姑姑之前住的那個院子收拾收拾，該備下的東西也都要趕緊準備好。」賈母看著王熙鳳笑道，心裡卻也是更加的期待了。

「孫媳婦省的，定會給老祖宗辦的妥妥的，也不會讓弟弟妹妹受委屈的。」王熙鳳站了起來，對賈母福了個身，道，「孫媳婦兒現在就下去準備去。」

「去去，一定都要收拾妥當，若是缺了什麼直接和我說。」賈母擺手讓王熙鳳趕緊去準備，她現在是恨不得兩個孩子已經到了自己的跟前，可惜還要幾日的時間。

王夫人至始至終坐在一邊不發一言，倒是前段時間剛來的薛夫人笑著和賈母說了些話，薛寶釵也是好奇的和賈府的幾個姑娘打聽起這個表姑娘的事情來。

只是可惜了，迎春等人也是從未見過黛玉的，對寶釵的問題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在這個時候，揚州的黛玉也帶著天佑出發了。

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坐船，天佑好奇的拉著黛玉四處看，看到什麼有趣的都要驚呼一下，然後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麼模式，黛玉也耐心的回答了，碰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則是詢問了小白。

自從黛玉有了先生后，在也沒有對它提問過，如今再次聽到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為什麼」，小白又有點要崩潰的樣子，它實在是不明白，這小鬼怎麼一個個都有那麼多問不完的問題？

這般走走停停，等到了京城已經是十日後的事情了。

賈府的轎子早就在碼頭上等著，一看到黛玉等人就迎了上來，在碼頭等著的人是賈母身邊賴嬤嬤的兒子賴大，也是賈府的總管，可見賈母對黛玉和天佑的重視。

「老太太可算是把姑娘和少爺等來了，姑娘趕緊上轎，老太太在府里等著姑娘呢。」賴大走在黛玉的身邊恭敬的說道。

「讓老祖宗等了這麼長時間，是我的不是，還請總管帶路。」黛玉牽著剛睡醒在揉眼睛的天佑，對賴大說道。

「姑娘這邊走。」賴大一邊領著黛玉和天佑上轎，一邊偷偷的大量著這表姑娘和表少爺，表少爺白白胖胖的，如同福娃娃般可愛，而表姑娘卻是傳了姑娘的容貌，小小年紀已經如此標誌，可以看出長大后的風華，難怪讓老太太念了這麼多年。

黛玉抱著天佑上了嬌子，京城的繁華和揚州是不同的，這裡的人似乎也是和揚州不同的，天氣比之揚州來，更加的燥熱，待慣了南方水鄉那溫和的天氣，如今來到這北方，才剛踏進這京城，就已經開始有些不習慣了。

轎子抬的很穩，天佑完全清醒過來，好奇的問道：「姐姐，我們是要去哪裡？」

「去外祖母的家，天佑到了那邊要乖乖的，不可以頑皮哦~」在京城半年的生活就要開始了，黛玉心裡莫名的倒是有些期待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外祖母，也許是因為那從未見過的姐妹，亦或者只是莫名的期待罷了。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轎子已經聽了下來，有一個婆子掀開了帘子，說道：「姑娘，該換轎了。」

黛玉點頭，帶著天佑上了另外一頂轎子，心裡忍不住嘆息，這賈府的規矩還真多，到內院還要換轎子，不過這賈府看起來很大的樣子呢！

轎子又是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再次停了下來，依舊是剛才的婆子，掀開了帘子邀請兩姐弟下轎。

「奴婢是賴大家的，姑娘可以叫奴婢賴嬸。」賴大家的對黛玉介紹自己道，「若是日後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來找奴婢。」

賴大家的一番介紹讓黛玉心裡對賈府又有了一層認識：賈府的下人似乎都沒什麼規矩。

「那到時候就有勞賴嬸了。」黛玉笑臉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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