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
自那以後,謝簡每晚都會跟她講一個故事,或是凄慘的愛情故事,或是滲人的恐怖故事,也有各地風俗衍生來的一些小趣事。久而久之秦苒說你乾脆去當編劇算了,無聊到這種地步。
他挑挑眉:「可是你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
她反駁:「又不是我要聽,給你面子讓你不至於下不了台只能說明我人好心善。」
他笑了笑,將眼鏡摘下,又說:「那明晚講豬媽媽和豬寶寶的故事吧。」
這話里的意有所指讓她頓生疑惑,再加上他最近總是有意無意地將手擱在她的小腹上,她幾乎可以肯定他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
秦苒就知道這男人肯定早有預謀,否則斷然不會露出這種表情。秦苒作勢去掐他的脖子:「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不說的話這輩子你都別想轉正了。」
兩人滾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勢,她面紅耳赤地瞪著他,說:「你才是豬,拐彎抹角地罵我別以為我不知道。」
謝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以為你已經知道我知道了,誰知道你不知道。」
「少給我玩文字遊戲繞彎。」她依舊惡狠狠地,但看起來沒有任何殺傷力,「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去醫院那天,我跟接待你的醫生聯繫了。」謝先生誠實地回答。
她恍然大悟,表情複雜,幾秒之後冷哼一聲,翻過身不理他了。謝簡不知道他怎麼又惹著這位小祖宗了,只得好聲好氣地哄著。
「你以前說不要就不要,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現在說要就要,又考慮過我的感受了么?」秦苒的聲音有點哽咽,「謝簡你就是顧著自己。」
「以前我是怕自己不能當一個合格的父親,怕耽誤我們的孩子,所以才……」謝簡手忙腳亂地替她擦眼淚。他私底下問過醫生,孕婦的情緒會比較敏感,看來果真如此。
秦苒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你不要找借口。」
「我現在說的話句句屬實。」
「你這句話就不可信。」
「可是,我們的寶貝已經在了。」他握住她的手,讓其貼在包容了一個新生命的小腹上,有種很神奇的感覺,「你感受一下,雖然他現在還很小,但是過幾個月就會長出手腳,再過幾個月就會出聲,會呼吸會眨眼會說話。」
她一股腦地將眼淚鼻涕揩在他的睡衣上,板著臉沒說話。
「苒苒,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她悶悶不樂地說:「無所謂,都可以。」
「別生氣了,生氣對孩子不好。」他俯在她耳邊輕語,「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好不好?」
「誰要打你,髒了我的手。」
「好好好,老婆說什麼都是對的……」
「什麼老婆,別亂叫。」
謝簡輕笑:「你在暗示我么?」
「我暫時不想和你復婚。」她很認真地說,「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你也不要逼我,但有一天我想通了,肯定會告訴你。」
謝簡低頭吻住她的唇角,「我知道,我知道……慢慢來。」
「我有個要求。」她把玩著他睡衣上的扣子。
「嗯,說吧。」
「我想搬回我的公寓。」
謝簡下意識就拒絕:「不行。」
「憑什麼?」
他義正辭嚴:「你現在懷著寶寶,城裡的空氣對身體不好,而且人多,容易磕著絆著。我不同意。」
「這裡我住不慣,人太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習慣熱鬧,在這裡我會瘋掉的。而且那裡離你公司比較近,你在這邊住著,每天要開一兩個小時的車去上班,早上肯定會早起,把我吵醒了我可不樂意。」
他問:「那雲嫂怎麼辦?我要辭退她?」
「不用啊,讓雲嫂住在這裡也好。這別墅有人才有生氣。」
「那就讓她留下來吧。」
秦苒又說:「我也不用徵求你的同意,反正我是決定搬回去的。」
他思索片刻,最終妥協:「好。」想了想,問,「你那裡太小,床也放不下的大的,我去了以後要住哪裡?」
她理所當然地說:「你在隔壁不是有套房子么。我看你住那裡挺好的。」
——
孕婦說的話就是聖旨。謝簡現在不敢忤逆她半分,幾乎事事順著她來。
秦苒長了點小脾氣,總是無緣無故地對他冷臉,說上兩句就掉眼淚,翻出以前的舊賬來數落他。可謝簡竟然覺得甘之如飴,並樂此不疲地哄著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一大一小。
一開始搬回去的時候,謝簡睡的沙發,落了幾次枕之後實在沒法,只能回隔壁去睡。公司事務依舊繁忙,最近還有個大項目在啟動中,他每天勉強只能睡五個小時。
儘管時間緊迫,每分每秒都得利用起來,他仍舊將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帖得當,事無巨細,處處都能想到。
但近幾日謝簡連著有好幾天晚歸,在第六天晚歸之後,秦苒扒著他的襯衣仔細嗅,企圖從上面嗅出點端倪來。她皺眉可愛的模樣讓他頓時掃去一身的疲勞,最後如實招來:「我去報了個准爸爸培訓班。」
她訝然了幾秒,然後說:「你工作都那麼忙了,還去報培訓班?」
「有個準備總是好的。」
秦苒終究是於心不忍:「你去退了吧。我買兩本書在家,你有空看看就行,不用去報培訓班的。」
她少有的體貼讓他如沐春風,心情好了一整天,回到家中,又做了她一直念叨著的糖醋排骨。
徐正謙得知他現在的狀態,嘲笑他徹底成了女人的俘虜。謝簡說:「你不懂,我這是心甘情願。」
「你這樣不是沒有一點地位了,以後還不被吃得死死的?」徐正謙笑他。
謝簡:「你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女人鬧我瘋我,我樂意。」
「什麼時候覺悟的?」
「離婚之前。」
徐正謙嘆了口氣:「你比我幸運多了,你老婆好說話。我昨天看見她和那個姓聶的在一起了,兄弟,說真的,我現在活著真的沒意思。」
謝簡說:「別啊,你得想想你兒子。」
「他媽的又不是老子的親兒子,操!」徐正謙又說了句什麼,很快就掛了電話。
秦苒懷孕一個月後,開始有了孕吐的跡象。現在她是聞不得一點腥味兒,一旦沾上,便會吐得昏天暗地。盧果果給她支了一些招,可在她身上都不管用,最後還是謝簡開車回了半山別墅把雲嫂接過來做飯。雲嫂伺候過幾個孕婦,有一定的經驗,但仍舊沒起多大的作用。後來謝老爺子知道這事兒了,找了周圍的婦女問偏方,好不容易弄了幾副偏方,可這孕吐沒減輕,反而愈演愈烈。
謝簡愁得眉頭都舒展不開來,去公司的時候讓秘書吩咐下去,叫所有有治療孕吐經驗的人支招,如果有效,工資翻三倍另加五萬塊的獎金。這下,大家都知道風度翩翩帥氣多金的老闆要當爹了,令不少女員工徹底心碎。
晚上回到家,秦苒白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看育兒教程,後來幾分鐘跑一趟衛生間,結果虛脫到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她苦著一張臉說:「我現在總算知道當母親的艱難了。」
「要不要吃點酸的東西?」謝簡替她擦掉嘴角的污漬,輕拍著她的背部,又問,「現在還有吐的感覺么?」
她搖搖頭,揩掉淚水,一言不發地坐回沙發上。
氣氛有些凝重。謝簡坐到她旁邊,說:「如果難受,就打我吧。」
「我打你做什麼?打你又不能減輕我的痛苦。」她抱著雙膝,「孕吐還好,我能承受。」
他捏著她明顯瘦了些的手臂,最後自責地說:「都怪我。」
她看了他一眼,剛想說什麼,那股子難受勁兒又上來了。謝簡見勢頭不對,立刻將一旁的垃圾桶拿過來放在她面前。
「嘔——」
為人父母,總是要付出點什麼的。秦苒很明白,因此儘管難受無比,卻還是撐下來了。等到孕吐終於緩解,她減掉的體重逐漸升回來,可謝簡卻愈發地消瘦,吃睡都不□□穩,總是做惡夢,夢見她一聲不響地離開自己。有一天他將這件事說給她聽,秦苒一點都不驚訝,說:「以前我也經常做這樣的夢,你這叫患得患失。風水輪流轉,你的報應來了。」
如今她體溫較高,習慣了一個人睡,但晚上偶爾小腿會抽筋,難受時會給他打電話。於是不管多晚,謝簡都要床上爬起來,去了她的屋,替她按上半個多小時的腿,而後才繼續回去,倒頭就睡。
有次他實在困得不行,倒在她身邊睡著。她撐起身子,拿手去撫他的眉眼,邊撫邊說:「就要折騰死你!」
這句話剛說完,他便驚似地坐起來,急忙拉著她問:「哪裡痛?」
秦苒苦笑不得,見他黑眼圈又加重了些,最終心軟,捏捏他的臉:「辛苦你了,謝先生。」
他重新躺下,讓她依偎在自己懷裡,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你也辛苦了,謝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