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斬將只因放響屁
「無論是水軍還是火槍兵,都是從駐紮在下關的軍隊中抽調,那些都是我的部屬,下午本王便與定天立即前往下關大營部署,特別是要抓緊操練火槍兵,看能不能想出一個讓他們獨立作戰的方法!」石達開不怒自威,沉聲說道。
眾人皆默然,眼下只能如此了,還能如何?看看已近正午,再急也吃過午飯再說吧。
「報……五千歲,大事不好了!」突然屋外有聲高喊,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沒等親兵通稟,就見一人跑進來,推金山倒玉柱,單腿跪地一報拳:「五千歲,大事不好了,恩賞丞相唐正才被綁赴天台,很快就要問斬了,殿下快去搭救啊!」
來人滿身灰塵,正月天汗水還在順著臉頰往下滴,氣喘吁吁,顯是長途奔波而來。
「備馬!」石達開立刻怒容滿面,渾身透出一股煞氣,手提寶劍噔、噔、噔往外就跑。「你們不是在下關嗎,唐正才怎麼會被綁到城裡來,邊走邊說!」
石定天一看石達開那氣勢,就知這個恩賞丞相唐正才對他非常重要,這一怒闖天台,別出了什麼麻煩。於是向陳玉成招招手各自上馬緊跟在翼王身後向天台奔去。
李世賢、黃飛鴻、張文祥及石定天的親兵們一看各位翼王、聖王同時急蔥蔥奔向府外,哪還敢落後,紛紛牽馬出府,打馬狂奔,只是已經落後了一大截。
「千歲,今天上午,下關大營突然去了一隊人馬,說是新任贊王總督天朝水軍,要閱兵視察……」那個報信的大漢一邊與石達開並騎飛馳,一邊說道。
陳玉成和李世賢都是認識來人的,他是石達開的愛將,夏官又副丞相曾錦謙。而是提到的那個恩賞丞相唐正才也是石達開的部屬,他不但最先組建了天朝的水軍,而且現在也全權負責著水軍事務,頗具才華,只是不知為何會被從城外綁回來斬首。
原來,蒙德恩剛剛升任贊王,想要在他即將統領的水軍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權威,決定去下關大校軍場檢閱軍隊。
剛剛離開金龍殿便直奔福王府找洪仁達,福王掌管軍務,一方面他升了職要去拜會一下,別一方面,閱兵也應知會一聲。況且他和福安二王都是同鄉,平日又沆泄一氣。
洪仁達有傷在身,不能同去,正好安王洪仁發在場,二人便穿戴整齊,上了大轎,在幾百名參護、侍者、僕射的簇擁下,出天京來到下關。
下關大軍正處於休整期,曾錦謙兼大營督辦,唐正才只管水軍。當日天氣不錯,二人正在營中下棋,忽而哨兵來報,安王、贊王前來視察,驚得二人忙出營迎接,臨時集合迎接隊伍來不及了。
曾、唐二人一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對於官場險詐絲毫不知。而福、贊二王一看等了半天只他二人帶著幾名兵士出營迎接,這不是成心不把王爺當回事兒嗎?
洪仁發、蒙德恩先在休息廳小憩片刻,用了茶點。眾將官陸續前來相見,這時大家才知天朝又新封了位贊王,而且今日來是要閱兵。
唐正才心中最不是滋味,本來自己是恩賞丞相兼水軍指揮,現在由贊王總督水軍事務,不是把自己架空了嗎!但聽說視察重點是自己的水軍,便急急告辭,回水寨準備去了。
安、贊二王在曾錦謙的陪同下前往水寨,唐正才已作了充分準備。軍中奏起得勝大樂,將領們行注目禮,眼盯著二王從面前通過。
唐正才匆忙走上前來迎接,洪仁發、蒙德恩陰沉的臉才稍稍轉晴。
但見大小戰艦浮江萬艘,檣若叢蘆,將士們盔明甲亮,立於船頭,間或從他們之間露出幾個黑洞洞的炮口。當的是船如蟻,人如虎,令人嘆為觀止。
眾將領陪同二位王爺上了最為穩當的「龜船」。此船為天軍獨創,聯四艘巨筏,上建樓櫓、瞭台,四周障以牛皮,置巨槳數十,十分宏偉。船行波上,四平八穩。
洪仁發和蒙德恩登船遠眺,見遠處準備演練的船艦已經升起船帆,帆如疊雪,威武雄壯。戰艦慢慢駛向江心,江風吹拂,龜船稍動,洪仁發卻突覺胃裡一陣難受。
再看贊王蒙德恩,緊咬牙關,臉色發白。完了!要暈船,今日檢閱水軍,作為王爺卻暈船,一定要挺住,挺住,不能出醜。
唐正才是大風大浪里衝殺過來的人,一看二位王爺的表情,便知是怎麼回事了,心中既覺好笑,又是鬱悶,就這素質怎麼統領水軍呢?
「二位王爺,你們沒事兒吧!要不要服用些鎮暈船的葯湯?!」唐正才忙探身問道。
蒙德恩正咬牙壓著胃裡的翻江倒海,一聽,立即開口道:「好好好……」可這一張口不要緊,就覺胃裡一緊,急忙爬到護欄上,「哇哇」大口吐了起來。
他這一吐,一邊強自忍著的洪仁發也忍無可忍,抓緊護欄,此起彼伏地吐了起來。
唐正才一看,得了,這葯湯也省了。和曾錦謙一人扶一位王爺,趕緊下了船,身後諸將吃吃發笑。
蒙德恩雖心中惱怒,怎奈五臟六腑不聽使喚,暫先忍著不語。洪仁發畢竟在天軍初期之時戰場上呆過,知道如果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到天京城,那不但此來閱兵立威的效果不會達到,而且還會授人以笑柄。
「水軍威武雄壯,本王與贊王都十分欣慰,接下來咱們看看馬步兵吧!」洪仁發裝模作樣地道。一定不能讓人覺得自己無能。
眾將領又陪同二位王爺返回步兵營,登上「觀武台」,這一對大草包,沉著慘白的臉,撇著嘴,坐在虎皮交椅上,開始檢閱軍隊。
他們觀看了馬術、箭木、拳術、攻城術,又看了登高、跳遠、超越障礙各種技巧。接著,是由三萬人組成的大會操,,表演各種陣法。
洪仁發對此一竅不通,感到很不耐煩,再加身子疲憊,雖然一忍再忍,可時間一長就坐在椅子上打起盹兒來。蒙德恩對軍事更是外行,他見親王睡了,乾脆,自己也有樣學樣睡起覺來。
站在兩旁的將領看了,無不暗笑。
會操結束后,曾錦謙施了軍禮,大聲稟報道:「閱兵結束,請二位王爺多多指教!」他們從夢中驚醒,問道:「啊,完事兒啦?」有人實在控制不住了,發出嬉笑之聲。
洪仁發把桌子一拍,怒問道:「誰笑的?站出來!」
觀武台上一片寂靜,誰也沒言語,也不敢吱聲,但都使勁憋著笑。唐正才忍啊忍,憋啊憋,突然「篷」的一聲,放了個悶聲悶氣的響屁。
「這又是誰幹的?」蒙德恩跳起來道。眾將官此時誰還能忍住啊,頓時哄堂大笑。
二人頓覺著下不了台,就拿曾錦謙出氣。洪仁發用手指著曾錦謙,喝問道:「你身為督辦,治軍不嚴,該當何罪?」
曾錦謙不服,反問道:「何謂治軍不嚴?」
洪仁發道:「你聾子?方才有人發笑,有人放屁,你聽見了沒有?」
眾將官怒又怒不得,笑又不敢笑,強自忍著,有的實在忍不住,「撲」的一聲,不知是笑聲還是放屁聲。
曾錦謙道:「笑乃七情之一,屁乃五穀之氣,這與治軍不嚴毫無關係!」
唐正才一看,得,別因為一個屁連累了曾兄弟。於是一抱拳,半笑道:「二位王爺息怒,剛才那個屁是卑職放的!」
「大膽!」蒙德恩又一拍桌子喝道。他一看是唐正才,日後自己統領水軍,必先要將此人制服,否則將佐誰還會聽自己的,有意立威,「本王雖然剛到,但看得清楚,你軍紀散漫,放縱部屬,該當何罪!」
「是是是……卑職有放屁之罪!」唐正才怒極反笑。此言一出,立時眾人再次鬨笑。其實從一開始,大家就將這兩個草包王爺當笑話來看。
蒙德恩氣得渾身哆嗦:「唐正才,你不要強詞狡辯,我看你是不服我這個新上司哇!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來人!把他拉下去,重打軍棍三百!」
洪仁發道:「三百太少,應打五百!」雖然這是水軍的事兒,雖然自己主管政務,但是是代表弟弟福王來檢閱的啊,他可是主管軍務的啊,想到此處也心安理得了。
可兩人喊了半天,卻無有反應。洪仁發大怒道:「反了,反了!」他指著大營的將領,叫罵道:「你們都是聾子?為什麼抗我大令?我再說一遍,趕快把唐正才拉下去,重打五百軍棍!」
還是毫無反應。洪仁發急了,命令自己的參護動手執行。參護們無奈,撲過去就要動手。
大營的將領們也急了。曾錦謙高聲質問道:「請問殿下,憑什麼無故打人?」
蒙德恩一看,這還了得,竟敢公然質問王爺,現在正是自己向親王表忠心和站在一起的好時候啊。於是站起來,照著曾錦謙的臉就是一拳。「我們是王爺,想打誰就打誰,看你們誰敢不服?」
曾錦謙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將領們雖然不敢還手,但也不服氣,紛紛吼叫道:「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國家的刀快,不能殺無罪的人。走,找五千歲辯理去!」
眾人一提石達開,可沖了洪仁發的肺管子。他忌恨的就是翼王,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冷笑道:「翼王他頂個老幾?我們是總理朝政的親王,他在我們統率之下,他姓石的已經靠邊站了!」
洪仁發側身對蒙德恩道:「贊王,唐正才是你的直接屬下,他目無軍紀,頂撞上司,不服軍令,該如何處置,你決定,本王為你撐腰,我後面還有天王,怕什麼?!」
蒙德恩一時也沒了主意,原本只是想抖抖威風,找回面子,可聽安王這麼一說,好像情況很嚴重,是不是夠殺頭了!?可看眼下形勢,無論執行什麼軍法,不但無人執行,而且搞不好還會激起嘩變。可安王明擺著要置姓唐的於死地。
蒙德恩腦子比洪仁發轉得快,忙道:「安王說的是,此賊必須嚴懲,以明軍紀,咱們這就將其押往京城,請旨明正典刑,天台法落!」
洪仁發一聽,眼珠一轉,已然明了。大聲道:「給我綁了!」
眾參護一擁而上,將唐正才摁倒在地,卸東歐盔剝甲,五花大綁。一行人急匆匆往天京狼狽而來。
曾錦謙一聽蒙德恩說是天台法落,那就是斬首啊!那還了得,於是騎了匹快馬,帶著幾名隨從,一路狂奔往翼王府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