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又是黃巾
臘月的雪總是格外多,鋪天蓋地飄搖墜下。
雪地中三匹快馬踏起白雪,急速而行,為這抹素白的世界添上了一些色彩。
西行的路上大山不少,山上大多住著許多土匪,可見這路途有多兇險。
三人翻山越嶺在雪地穿行,踏起雪花飛舞,留下排排馬蹄印。
若是尋常的人,要在這樣的冬日出行是斷然做不到的,可是茅固茅衷兩位道長自然不是常人,雖然帶著個丫頭,倒也沒什麼大礙。
一日正午行到一處連環險峰處茅固道長不禁勒馬觀望了起來,連綿的山峰此起彼伏,不能望見盡頭,峰頂山腳都是清一抹的素白,只是隱約可以瞧得見些黑褐色的斑點,那還是陽面不好積雪,裸露出來的一些石塊。
丫頭不明所以,低聲問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茅固道長眉頭緊蹙,「這樣的山中若是有馬匪,必然是悍匪。」
茅固道長言畢數息,一黃衣道袍的道士陡然出現在三人面前,淡笑看著三人不語。
丫頭心裡奇怪,這道士是從哪裡來的?為啥會突然出現,憑空降臨?這中奇異的功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不明白是為何?只是出於本能的不禁驚叫道:「黃巾餘孽!」
黃衣道士笑的更甚,也不在意丫頭說他是餘孽,輕撫鬍鬚道:「小丫頭到時見識非凡吶!」
茅固道長長劍出鞘,警惕的看著黃衣道士道:「你是何人?想要如何?」
黃衣道士笑道:「我在這裡恭候二位道長多時了。」仰面朝天,閉眼沉思,很是陶醉的樣子,「黃天不負有心人。」
茅固道長冷厲道:「你又何必賣關子?」
黃衣道士行事古怪,他轉了轉脖頸后盯著茅固道長道:「都是修道的同門,又何必這樣不友好呢?」
茅衷道長聽了他的話憤然道:「我們救世渡人,你們為禍天下,我們又怎麼可能和你這種邪門歪道是同門?」他由於情緒激動不免又咳嗽起來,面色愈加蒼白。
丫頭見狀有些擔心,急忙地過去一塊紗巾。
茅衷道長將紗巾捂在嘴上咳的面色潮紅,展開紗巾定眼瞧去,紗巾上已經染了鮮紅的血漬。
「嘖嘖嘖!」黃衣道士落井下石,「修道之人怎麼會如此心浮氣躁?」
茅固道長神色不悅道:「我師弟說的不假,你們這些邪門歪道,為禍人間,人人得而誅之。」
黃衣道士仰天長嘯,「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你們又何必逆天行事。」言畢他面色一邊,變得凝重起來,「交出龍吟八荒,解封軒轅劍,我們瓜分九州大地!」
丫頭給黃衣道士嚇出一身冷汗,這道士好瘋狂,看來太平道的黃巾餘孽都是內心扭曲,變︶態至極,想到這裡她不禁打個冷顫。
茅固道長一字一頓道:「想!的!美!」
茅固道長的一句話氣到了黃衣道士,他臉上的枯肉開始抖動,變得異常猙獰,「這麼說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茅衷道長憤然道:「你說此妄語,是不把我們正一派放在眼裡了?」
黃衣道士邪笑道:「正一派創教不久就搬離中原去了天山,你要我看得起你們?」
「放肆!若不是為了守護軒轅劍,我們正一派又豈會遠去天山?無知鼠輩怎敢斷章取義?」
黃衣道士忽的掩面,陰沉沉地笑了起來,「張道陵為了把劍閉了關,天師道龜縮到西域,中原大地任我太平道傳教,甚至身毒國(古代對印度的稱呼,這是最早對印度的稱呼,到了唐朝改稱天竺。)的老禿驢都來建了白馬寺,這是怎樣?這是天意吶,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黃天當立!」
茅固道長神色黯然,「華夏黯然,外邦文化侵襲,慚愧慚愧。」
茅衷道長道:「天師道遠遷西域,實屬無奈,天長日久,軒轅劍已經生出怨靈,只有藉助天山絕頂玄冰才能慢慢化解它的戾氣。」
黃衣道士咄咄逼人,陰狠狠問道:「那你們就任由這些禿驢傳教?宣揚什麼大如來咒?」
「那又能如何?」茅固道長道。
「請出軒轅劍,重歸中原,我們一同驅除韃虜,振興華夏,如何?」黃衣道士蠱惑道。
茅固道長有些激動,「你可知請出軒轅劍後果如何?怨靈現人間,血染天下,蒼生之禍,前所未有啊!」
「那又如何?不死人又何成功名?」黃衣道士爭鋒相對道。
「那你是為了一己私慾棄天下蒼生於不顧,做千古的罪人,又怎能對得起自己的道心?」茅固道長反問他道。
黃衣道士非但沒有被茅固道長說動,反道:「道心?何為道心?我們太平道的道心就是弘揚國教,一統天下。」
茅固道長出一口惡氣道:「比起你們的太平道,我們天師正一派還是以蒼生為重,救世渡人才是我們的道心。」
茅衷道長上前一步,手中的長劍直指黃衣道士道:「正是,若是我們正一派不遠去天山,必然不能任由你們為禍人間。」
「那麼?是一點洽談的餘地都沒有了嗎?」黃衣道士有些威脅的語氣。
茅固道長冷哼一聲道:「沒什麼好說的,要動手就請出手。」
噌!
黃衣道士長劍出鞘,已經拉出很長一截。
與此同時,一道不男不女的聲音傳來,「怎麼可以對天師道的同門這樣無理呢?」
聲音才剛剛傳入丫頭的耳朵,她就已經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霓裳,濃妝艷抹的女子出現在了黃衣道士身邊。
這女子玉手輕推黃衣道士的劍柄,將黃衣道士已經拔出一半的劍又給推回了劍鞘中,他對丫頭笑道:「好俊俏的小姑娘,比上任聖女還美呢!」隨後掐著蘭花指在黃衣道士面前輕輕一晃道:「是不是呀?」
黃衣道士急忙躬身,恭恭敬敬道:「人公將軍所言極是。」
三人-大驚失色,這濃妝艷抹的女子原來是男人,聞名天下,妖道張梁,天公張角的三弟張梁。
「你......你是張梁?」茅衷道長難以置通道。
張梁莞兒一笑,姿態婀娜嬌羞,「正如貧道。」
他的聲音又尖又細,還帶著些媚兒音,茅固道長不禁打個冷顫道:「你不是戰死了嗎?」
「我要是死了,又有誰替我兩個哥哥報仇呢?又有誰能扛起大梁,振興道教?」
在丫頭看來,這張梁好不知廉恥,可以振興道教的人多的是,也輪不到他這不男不女的變︶態不是。
茅固道長道:「振興道教,我們正一派自會去做,你們太平道為禍人間,只會敗壞道教的名聲。」
尖銳的不男不女笑聲響起,在綿延的大山處反覆回蕩,回聲余繞不絕。
丫頭忽然感覺腦袋發懵,胃裡也是難受的翻江倒海,就快要暈厥過去,從而自馬背摔下去。
顯然張梁的笑聲中夾雜了內功,不然也不會這樣連綿不絕,駭人心魄。
毛衷道長見狀急忙將手搭在丫頭肩頭向她體內輸了股真氣,擔心的問道:「好些了嗎?」
丫頭感覺絲絲涼意襲來很是舒服,神智清醒很多,也不像剛才那樣難受。
即便如此她還是大口喘氣,驚出一身冷汗,心惶惶直接跳,「好多了,能挺住了。」
茅衷道長這才長出口惡氣道:「那就好。」
張梁笑畢,掐著蘭花指撫摸這披肩的長發,「道長多慮,他日我自會拜訪張天師,把軒轅劍請出來。」
茅衷道長神色不悅道:「就憑你?夠格嗎?」
張梁不怒反笑道:「我不夠格,不代表沒有不夠格的人。」出長袖中取出一卷紗巾道:「這是大人物要我拖二位道長帶給張道陵天師的信,有勞!」
茅固道長五指展開,又輕輕合攏,張梁手中的絲巾不取自來,竟然飄了過來。
張梁現是一怔,急忙彎指成形,用起功力,不想輕易讓茅固道長這樣沒有禮貌的直接奪了去。
兩人這樣對峙,那捲紗巾陡然停在空中迎風抖動,卻前進也不後退了。
丫頭看在眼裡好生奇怪,還真是稀罕,竟然隔空取物。
茅衷道長手中捏了把冷汗,丫頭看不明白,他可深暗其中玄機,兩人這樣比拼功力,稍有不慎就會將這卷紗巾折騰的化為烏有。
張梁的額頭已經滲出汗來,轉息之間已經結冰,冰珠懸在他濃妝艷抹的臉上更顯詭異。
相比而言,茅固道長卻是怡然自若,並不像張梁那樣狼狽。
約莫過去一炷香的時間,張梁的臉頰已經給冰珠鋪滿,許多地方也結了霜,呼吸變得愈加急促。相比之下茅固道長要好太多,他長裾飄飄如若仙人,呼吸非常有節奏。
果然,不管你能說多少妄語,都是空話,真正比試一下,是騾子是馬,一下就明白了。
茅固道長總是不苟言笑,丫頭還從來沒見過他笑過,不禁盯著他開始猜想起他的性子來。
又過了不久,茅固道長輕輕收起胳膊,那捲紗巾已經赫然被他抓在了手上。
張梁喘著氣聲音恢復了正常,一道粗狂的男子聲自他口中傳出:「張梁慚愧,冒犯道長,還請恕罪。」
茅固道長淡然道:「人所為,蒼天在看,還望將軍日後慎重做事。」
張梁心頭一怔,這茅固道長稱呼他為將軍,也就是說沒把他當道士看,言外之意就是沒有認同太平道。
張梁尷尬道:「我太平道亦是道門分支,雖然與正一派教義不同,還是希望道長以道友稱呼貧道。」
茅固道長只是點了點頭並未回答張梁的話,其中韻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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