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驚心動魄〔文〕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舒服的安睡過,她害怕自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邊躺著的是一個陌生的醜陋男人。她記得自己六歲時,她的父親送給她一卷竹簡,他說:「現在的人都已經瘋狂了,執著於**和權力。禮崩樂壞,就是因為世人不肯讀詩書、守禮。然而那些不懂得守禮肆意妄為的人註定是不能長久的。」她的父親讓她每天開始讀書寫字,學習禮儀。父親對她很好,他雖然在朝廷做官,可是卻俸祿卻很低,又不肯接受別人的「饋贈」。父親喜歡吃紅燒肉,但他買不起,買來也捨不得吃,每次都是像今天那樣看著她吃,其實她沒有告訴爸爸她不喜歡吃肉,但她必須假裝很喜歡吃,具體原因她說不清楚。她從小沒有見過母親,父親說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父親也從來沒有往家裡帶過別的女人。
她每天凌晨天蒙蒙亮起床,開始看書,練習古箏兩個時辰,練字一個時辰。有一天,邯鄲下了大雪,父親帶著她出去堆雪人,父親看著她堆了一大一小兩個雪人,摸著她的頭問她為什麼只有兩個,她說她的世界有父親一個人就夠了不需要第三者,然後父親就哭了,她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她做錯了什麼嗎?她第一次看到父親哭得那麼傷心,雖然她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她覺得有種男人即使哭了,也是男子漢,父親就是這樣,所以她幫他擦去眼淚,說父親不哭。那個時候她第一次有流眼淚的感覺,可還是忍住了,她是個笨孩子,可不能做個軟弱的孩子,那樣父親會更*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覺得父親變了,其實原本這些年不管多少辛苦,不管他灌輸給她多少處世理論,父親骨子裡都是樂觀的人,可他現在每次外出都讓她很擔憂,她從小就什麼都不怕,只怕等待,等待父親的時候這種滋味很難受。
她不喜歡這樣,開朗的父親像是在賭博,而且賭注似乎是他輸不起的東西,是什麼呢?她不懂,因為她還是個孩子,沒有真的長大。父親曾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她沒有作聲,這個時代作為女人是沒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男人的。
終於快十六歲了,生日那天**在家裡高興的等待著父親回來,可是一直等到天黑,父親仍然沒有回來。這時候家裡突然闖進來一群如狼似虎的衛士,把所有的東西翻了個遍。武士們似乎沒有發現想要的東西,便開始在家裡放火。家裡存放著她父親數十年收藏的竹簡札記,**拚命阻擋著,可是卻被一個武士一把打倒在地上。她眼睜睜看著堆滿房間的竹簡化為了灰燼。那時候她就想,父親還是錯了,壞人雖然不長久,可是他們會先把好人殺掉。
第二天,她終於見到了父親,她父親的頭顱被掛在了城門上。而她則被送進了這家邯鄲城著名的妓院中。
當**幽幽醒來,望著坐在床邊盯著自己的田步樂,道:「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平靜的死去,在你心中留下一個完美的影子,不是很好嗎?我的身體終究要成為別的男人的玩物,這樣只會讓我更痛苦。」
「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我喜歡的女人死去。」田步樂淡淡道。
**閉上了眼睛,淚水劃過眼角!
田步樂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鄭重其事道:「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任何別的男人碰你的。你是我的女人,為了你,我可以征服整個天下!」
這時,紅娘子突然慌慌張張的小跑著進來,道:「公子,少原君在外面等的不耐煩了,要強行闖進來了。」
田步樂此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大的自信,豪情萬丈,放佛任何事情都可以不再放在眼裡。
「好!就讓我會會他吧!」
他不再惶恐,不再躲避,準備站起身。**拉住田步樂的衣角,望著他。她時刻一秒也願意離開他,就像一隻落水的小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田步樂撫摸著**的臉蛋,微微一笑,道:「等我回來!」
紅娘子盯著眼前的田步樂,忽然覺得田步樂身上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難道一個男人真的可以為一個女人一瞬間改變這麼多?
田步樂讓石浪等人守在**的屋外,他還是不太放心**的安全。紅娘子領著田步樂來到了天香樓三樓的廂房內,一進門便看到了一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公子,他長得倒也白凈,但是眉目間似乎有著一股戾氣,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田步樂看他的氣度,就知道此人就是驕橫跋扈的少原君了。少原君身後站著少原君府里最著名的三大高手徐海、蒲布和劉巢三大高手和十餘名武士。田步樂望著他們三人與自己手下門客們迥乎不同的莫測氣勢,立刻明白先前自己讓石浪等人去與少原君火拚的想法完全是以卵擊石。
少原君看到紅娘子領著田步樂進來,有點意外,冷哼一聲道:「紅娘子,我要的是**,你帶個男人進來算什麼。」田步樂聽后一陣惱火,他和少原君也算有過幾面之緣,雖然他現在寄人籬下,但是怎麼說也是出身於堂堂齊國的王族。少原君卻把他當作一個透明人一樣,輕蔑之意顯而易見。
實力決定一切,少原君確實沒有必要把一個質子放在心上。
田步樂知道,此刻得罪不起少原君,但是如果不反擊的話,他今後便無法在少原君面前大聲說話了。田步樂朗聲大笑了兩聲,直接道:「**已經是我的女人,少原君還是另擇他芳吧。」
「是嗎?」
少原君左手轉動著右手拇指上的一枚碩大的紅色瑪瑙戒指,玩味的看了紅娘子和田步樂一眼,突然道:「從小到大我得不到的東西,就算砸爛也絕不會讓給其他人。給我殺了那個小賤人!」
「不要!」
紅娘子癱倒在地上,跪在那裡,不停的乞求少原君。少原君視若無物,繼續悠然自得的品著茶水。他的那些身後的武士正要越門而出。
田步樂突然拔出了佩劍,朗聲道:「少原君想要殺掉**,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吧。」
「哈哈!」
少原君狂笑了兩聲,道:「你有什麼資格能夠攔住我的手下?」
「步樂不才,唯有必死的決心!」
田步樂一臉決絕,提著那把只是用來裝飾的佩劍,站在門口,如同門神一般,似乎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可是只有田步樂知道,目前對劍術根本一竅不通自己連少原君手下的一個照面都過不去。他在賭,賭以自己齊國質子的的身份和剛到趙國的時機,現在趙國剛剛從長平之戰的陰影中喘了口氣,如果他甫到趙國便死於非命,一定會引起齊趙之間的矛盾,以趙國目前的實力,雖說經過樂毅攻伐后國力日益衰退的齊國根本不足以對趙國形成致命的威脅,但是也絕對會給趙國造成不小的麻煩,讓他國漁利,因此趙國朝廷上下是不會輕易與齊國撕破臉皮的。當然齊國究竟會不會為了他這個無足輕重的質子而與趙國大動干戈,就不知道了。質子被殺的後果,是少原君承擔不起的。這其中的利害,就算少原君再笨,也會明白。依照自己根據前世史料中有關少原君記載的推論,少原君應當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在心中權勢應該是首要的,美女則放在第二位,為了恢復當年平原君在趙國一手遮天的局面,他絕不會犯下這樣一目了然的低級錯誤。
田步樂緊緊握著劍柄,手心滿是汗水,等待著少原君的決斷。一分一秒的過去,少原君的手下步步緊*,眼看就要來到田步樂三尺範圍內,少原君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咬著牙沉聲說道:「給本君一個理由!」
田步樂終於鬆了口氣,他知道少原君果然和他預料的那般退縮了。少原君現在只是想要一個台階,可是他現在心中一定無比的鬱悶。田步樂目前還不能得罪眼前的少原君,他在邯鄲無任何的根基,還需要一個盟友,相比起還不知道在何處的烏家以及陰險毒辣的巨鹿侯趙穆,眼前這位頭腦簡單卻實力強大的少原君無疑是最佳人選。(http://.)。田步樂將佩劍放回去,身體放鬆,走向少原君,臉上帶著笑意,道:「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原君把**讓給我,以後有用得著田步樂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從齊國來到趙國,特意受邀途徑魏國,信陵君曾囑咐我向少原君問好呢。」田步樂走到少原君跟前,壓低聲音道:「白虹貫日,信陵臨位。三晉合一,天下一統。」
少原君聽到田步樂的話,身體一震,死死的盯著田步樂。田步樂此時正是利用前世的記憶在賭,暗示少原君自己知道信陵君謀朝篡位的計劃和後面三晉合一的企圖,又言明自己曾經親自面見過信陵君,這是在告訴他自己與他那舅舅的關係很不簡單。少原君卻並不知道田步樂有著作弊神器,真的以為田步樂是信陵君的心腹,臉色緩和下來,大聲笑道:「很好,很好。剛才真是險些大水沖了龍王廟啊,呵呵,以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了,來人,上酒!日後公子步樂的事就是我少原君的事,今後在邯鄲遇到哪個不開眼的就報我少原君府的名號!」
眾人看到少原君突然對田步樂如此親熱,均露出疑惑的表情。田步樂對少原君的評價卻又低了幾分,少原君這人飛揚跋扈,喜怒形於色,卻又色厲內荏,外強中乾,遇到比自己強硬點的便會不由退縮,知道自己是參與他舅舅大計的自己人,便又興奮地手舞足蹈,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二人之間有貓膩般,可他如此淺狹的城府偏偏又野心勃勃,這種人無論放在什麼環境下都是墊腳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