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九章 穿越洪荒

「我發誓...」零零三抬頭看著呼延赤金，不斷地重複自己的立場讓他感到萬分壓抑，還有疲憊，「我以上天的名義發誓，我以靈魂的名義發誓，我非常贊同你們的理念，如果有可能，我甚至願意加入你們。可是，這一切都不能成為背叛的理由，在組織的旗幟下我們一樣可以實現夢想，否則，只能背負『叛徒』的罵名永遠活在良知的譴責中....」

終於，新世界一方按捺不住了。

「呸~」有人表示唾棄。

儘管這聲音是那麼小，可在這一派的死寂的莊園里，卻顯的格外刺耳。這聲唾棄，就如同滿載的火藥桶碰到一點火星，立刻炸的天翻地覆。

也許是條件反射，一名早已按捺不住的組織士兵猶如聽到進攻的號角，他大吼著扣動了扳機。

不需要主將的命令，四面八方的新世界士兵立刻展開還擊。

「噠、噠、噠...」

「啪、啪、啪...」

各種槍聲混成一片，中間還夾帶著飛劍的呼嘯聲。

要塞之上，呼延赤金急忙伏下身子躲避彈雨，聲嘶力竭的咆哮著：「停火，全部都給我停火....」他仍抱有對和平談判的希望，至少他不希望看到雙方兩敗俱傷。

奈何，沒有人聽他的！

就連他的女兒在此時也不聽他號令！！

呼延敏祭起飛劍斬向下方的零零三，「鼠輩，去死吧！」

此時的零零三並沒有進入戰鬥狀態，他被突如其來的交火弄的措手不及，下意識的阻止部下：「別開槍，快停火....」

在此時，他也約束不了自己的手下了。

在這密集的槍聲中，呼延赤金和零零三的努力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起不到一絲作用。

突然，『呃』的一聲悶哼，零零三猝不及防，被呼嘯而來的飛劍射中臂膀，斜里釘在後面的牆壁上。「可惡的小兒！」他簡直怒不可遏，拔下長劍射向呼延敏。

此時此刻....

在夜空中翱翔的衛清突然聽到莊園的方向傳來震天的喊殺聲，舉目眺望，只見紅光滿天，一派槍林彈雨，飛劍在空中劃過，拖曳著一道道藍光。來不及多想，他急忙一個俯衝，撲了過去。待到近前，猛然發現交戰雙方竟是昔日的舊友和現在的夥伴。

組織和新世界正式開戰了，他該幫助哪一方呢？

袖手旁觀，他顯然做不到。

沒有多想，他閃身撲在雙方之間，展開碩大的翅膀儘可能的抵擋往來穿梭的彈雨和飛劍。「快住手，別在做無謂的犧牲了，這戰爭毫無意義...」

他的吶喊立刻就被震耳欲聾的槍聲所湮沒。

空氣中硝煙瀰漫，火光四起！

一如來時突兀，槍聲很快停息。

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戰鬥就隨著一方的全軍覆沒而悄然落下帷幕。

待煙霧散盡，塵埃落定之時，只見，血紅的紅外線燈光灑落在組織一方的屍體上，零零三的軀體幾乎支離破碎，他們無一倖免，各種武器散落在主人身旁，屍積如山，血海漫延。

在看新世界一方，儘管居高臨下，佔盡高度優勢，仍然遭受了巨大的傷亡。

這座剛剛改建成的嶄新莊園，已然被死亡所籠罩。

衛清從半空中徐徐降落，他的戰袍上布滿了彈孔，所幸有翅膀的庇護，他的身體才沒有遭受死亡的重創。

他來到零零三那破碎的屍體前，想要把它們拼湊在一起，可是....

零零三，這個他昔日的好友，曾經的救命恩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他面前，可他卻無法給予他最後的報答。

即使是現在，他們的情誼同樣沒有改變啊！！

忍不住，他嚎啕大哭起來....

剛才還鮮活的生命，一轉眼就被戰火摧殘的支離破碎，他怎能忍得住淚水啊？

要塞之上！

「孩子，我的孩子....」呼延赤金輕輕地呼喚著他的女兒，儘管聲音很輕，讓人聽的卻是撕心裂肺的痛。

呼延敏橫卧在血泊中，她的身體被一柄長劍洞穿，那正是她的佩劍。「爸...」她睜開垂危的雙眼，一眼看到洞穿身體的長劍，驚的魂不附體，「天吶，那是我的心臟....」

長劍刺中了她的心臟，她必死無疑。

對此，呼延赤金無能為力，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安撫女兒：「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可惜，他的安撫並不能讓她痊癒。

看著淚水縱流的父親，呼延敏收回對死亡的恐懼，竭力擠出一絲慰藉的笑容來：「我感覺良好，一點也不痛，真的，您不必傷心...」即便到了此時，她仍然深深地牽挂著父親，奈何，她的笑容並不能撫慰父親失去孩子的悲痛。「爸...，您...為我感到...驕傲嗎？」

「無時無刻！」呼延赤金哽咽著，點頭又搖頭。「沒事的，你會沒事的，撐一會兒，我帶你去醫療中心....」

呼延敏用力握住父親的大手，「沒用的，我已經不行了...」她的心臟被刺穿，已經回天乏術。她必死無疑。血液從她的身下無盡的湧出，她的手逐漸變的冰涼，她眼中的光芒正一點一點的消散，她正失去生命。在生命最後的關頭，她也只能這樣哀嘆：「可惜呀...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甚至不是合格的公民...」

她就要死了嗎？

她就要死了！！

她只是個平凡的人，血光之災，無情歲月，她終有一死。

只是，未免英年早逝。

呼延赤金緊緊的擁抱著女兒，仰天發一聲哀嚎：「蒼天無眼...」

莊園之內，火光熊熊；夜風哀吟，斷人心弦。

衛清振翅飛到要塞之上，淚水在空中灑落成一條弧線。「無怪蒼天，這就是戰爭的代價。和平之時，黑髮人送白髮人；戰爭之時，白髮人送黑髮人。只可惜，戰爭造就不了英雄，只能留下無數支離破碎的家庭...」

呼延敏奮力睜開眼睛看向衛清，僵硬的臉頰上露出一抹微笑，語氣輕微而緩慢，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清叔叔，我聽到了你...我看到你猶如天使降臨般出現，真希望，我能....」

至此，她眼中的光芒消散了。

她雖不是戰爭的發動者，但卻是戰爭的策劃者和執行者，她是個年輕的戰爭機器，執行命令一絲不苟，她的死亡，在所難免。

呼延敏那沒有說完的話，讓衛清如斷心弦。

他痛苦地顫慄著，他已經沒有力氣流淚了，他已經流幹了淚水，他的心也隨著呼延敏一同死亡....

這個夜晚，註定日月無輝；這個夜晚，註定星辰無光。

夜幕蒼茫，零零八的身影從濃霧深處急急奔來。她聽到槍聲，她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她知道這將是個不眠之夜，是個哀傷之夜。遠遠看到要塞之上那潔白的羽翼，她知道那是衛清，她奔著衛清而去。心愛的人安然無恙，這給了她莫大的慰藉。

來到要塞之上，零零八瞬間怔住了，從呼延赤金顫抖的身軀上，從衛清淚痕猶在的臉上，她明白了一切，禁不止，熱淚盈眶。

衛清走向呼延赤金，聲音沉重而凌厲：「身為一個父親，你不配擁有她！」他本想從呼延赤金懷中奪過呼延敏，但又於心不忍。呼延敏的心不在新世界，她也不想打仗，她是為了自己的父親才加入新世界的；無論她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之前呼延敏那句『我爸爸不走，我哪兒也不去』的話來，衛清就心痛如絞。呼延赤金只一心想著榮譽，完全忽略了身為一個父親的責任。

零零八走過來勸阻，「清，請你別這樣說。我知道你很難受，可他更難受，你永遠無法理解他那種失去孩子的心....」

衛清看向零零八，眼神里儘是恨意，「這都是齊羽的錯，他不該趕盡殺絕！逼的組織走投無路，這才背水一戰，弄的我們雙方死傷慘重。」

「這...」零零八無言以對。她也不想多說什麼。每每面對衛清的問責，她一向持妥協的態度。深知雙方立場不同，所以她儘可能的避免爭執。

然而，爭端有時不可避免！

「你們...」不知不覺間，衛清周身殺氣繚繞，頭頂上疾風掠過，撕裂著天空。他的悲傷和恨意全都化為了怒氣，他怒視著零零八，怒視著呼延赤金，怒視著四下的士兵，殺氣騰騰地道：「你們都是瘋子，我知道，你們都是不折不扣的瘋子！今天，我不殺你們，算你們走運！事情到此，還不算結束。在此，就讓我們恩斷義絕吧！」

「你...你說什麼...？」零零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撲過去抓住衛清的肩膀，使勁搖晃著他，質問著他：「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衛清掙開零零八，後退一步，退到要塞之外，退到虛空中，「我...你...」他就那樣飄浮在空中，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零零八，眼神里的冷漠暴露了他的心，彷彿新婚妻子此刻變成了陌路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當初，我就不該接受你的感情，我還天真的以為我們真能白頭偕老。可惜呀，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我不能容忍枕邊之人是個冷血惡魔、瘋子、殺人兇手、行屍走肉....」

「你不能這樣對我...」零零八忍不住失聲痛哭。「我們發過誓，要永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離....」

衛清扭過頭去，「很遺憾，我不能堅守承諾了！」她失聲痛哭的模樣險些讓他的心都碎了，可是，他也有他的苦衷。「在這三年暗夜生涯里，我幾度臨近崩潰，我經常在深夜裡自言自語，和死人說話。至從和你相識相愛以來，我更是對承諾有所疑慮。因為，我不確定，我是否會看到明天的日出，或者，我是否還能在明天的晨曦中看到你的臉龐。我的確對新世界的宏偉計劃抱有過一線希望，我希望能融入你們當中，為此，不惜付出生命作為代價，可惜，那希望總是很快就破滅！齊格菲，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里，我們註定不能長相廝守！請你，一定要明白。」

說到最後，衛清徐徐煽動翅膀升入空中。帶著無以排遣的惆悵和悲傷，飛離莊園，飛過雲端。他一去不回，他的心將穿越洪荒，永遠彷徨徘徊在無盡的黑暗中，直到生命的盡頭...

夜下群山，熊熊火光！歸家之情，悄然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