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丟魂
5.
丟失魂魄這種事,需要特定時間和特定地點互相配合,有時候還有人為因素。如果自身陰氣太盛,並且同行之人陽氣太弱,也有可能丟魂。而丟魂又分為摔跟頭、溺水、受驚嚇、生病、噩夢和陷害等幾類。神棍阿宏並沒有在老二家中感受到江海湖水之氣,便斷定並非溺水丟魂,也未曾聽老大老三說老二有生病和被驚嚇的現象,如果不是被高人陷害,最大的可能就是走錯了夜道,摔了不該摔的跟頭。
聽過老大關於夜晚回家路上老二摔倒,以及大家在大樹下睡了一宿的描述,心中明亮幾分,看來問題就出在那棵大樹的身上。
說話間,昏迷的老二開始打呼嚕,肥碩的身子不再緊繃繃的,越發的放鬆起來。但是某一個時刻,他還會抽搐一下,神棍阿宏依舊用浸泡了藥水的手,輕撫老二的脖子。老二像一頭白白胖胖的寵物狗被主人撫摸脖子一樣,顯示出流連和舒服的神態。
如此幾次后,神棍阿宏再次號脈,如同給小白頭診脈一樣,在虛弱的脈象中尋找不到鬼魅般的影子,才安心的說道:「你家二弟可以暫時睡個踏實覺了。」
「暫時?」
神棍阿宏點點頭,說道:「你家的事情和小白頭家屬於一件事,要想解決,就得兩邊一起來做。今夜是小白頭的命數之夜,如果被得逞,明晚就會輪到你家二弟身上。來你這裡之前,我曾去小白頭家做了一些造化,但現在看來遠遠不夠,還得動點真格的。至於為什麼說是『暫時』,如果今夜小白頭無法保住平安,明晚你家二弟就要遭殃。如果小白頭保住了平安,或許那東西會把失敗的憤恨,一股腦加倍的發泄到你家老二的身上。因此,『暫時』指的是明晚之前。」
老三噗通跪在地上,央求道:「合著無論小白頭是死是活,我家二哥都要倒霉了?求您救救我家二哥,一定有份厚禮送上。」
老大表情凝重,想跪又不好意思跪。神棍阿宏從面相氣度判斷,老大是帝王命,性格硬,脾氣倔,遇到天大的事,也輕易不會低頭。神棍阿宏不會為難這樣一個人,而是攙扶起滿臉鼻涕淚的奴才命老三,而後開始辦正經事。
他從背包里掏出一塊獨家秘制的香,小巧玲瓏,卻可燃燒多時,且點燃后清香無比。他把老大和老三支出去,獨自坐在裡屋陪伴熟睡的老二。半小時后,聞香而醒的老二微微睜開眼,面色中沒有懼怕,也不慌張,定睛看一眼神棍阿宏,小聲說道:「我這是在哪裡啊?」
「鄉下的家裡。」
「你是閻王還是小鬼?我死了嗎?」
「我不是來你家鎖你的小鬼,你還活著呢,你家大哥和三弟就在外面。」
「你騙我,我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或者已經死了,他們在外面準備喪事了吧?我的喪事。」
神棍阿宏輕柔的撫摸老二的臉,另一隻手將秘制的香飄出的煙輕輕地扇到老二的臉上,溫柔的如同對待被噩夢驚擾的小童,說道:「不要胡思亂想,都好著呢。」
老二眼睛一亮,說道:「娘,是您嗎?」
神棍阿宏點點頭,說道:「娘的乖兒,再睡會吧,天亮還得去上學了。」
「是啊,得去上學呢,大偉愛欺負人,我得攔著,振國為人懦弱,我得幫著。娘,那我先睡啦,天亮叫我。」老二嘟囔道:「以後一定要和他們結拜兄弟,大偉做老大,振國是三弟,我……我……」
老二睡著后,神棍阿宏從裡屋出來,瞥一眼角落柜子上的黑白照片,問道:「那就是老二死去的爹娘吧?」
「正是,我跟老三的爹娘都還在,接去省城住,唯獨老二的爹娘早年間就過世了。」老大說道。
神棍阿宏想了想,似乎猜到老二為什麼被鬼鑽了空子,但現在人命要緊,旁的先不去理會,說道:「你們不要驚擾老二,讓他睡,明天一早我再過來,記住,老二今夜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屋內必須陽氣旺盛。好在老大身材壯碩,性格陽剛,是個爺們,你不能離開老二半步,即便夜裡困了,也得跟他睡在一張床上。」
「您就放心吧,我今夜不睡,守著他,等您回來。」老大誠懇的說道。
「老三啊……」
「是,大師……」
「別,別叫我大師。」神棍阿宏說道:「老三,你身型羸弱,陰勝於陽,今夜不要留在此處。」
「這……我不能伺候大哥二哥嗎?」
「老三,聽大師的話,回家去睡,明天一早再過來。」老大說道。
神棍阿宏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老三得跟我走。」
「聽您吩咐!」老三痛快的答應道。
6.
神棍阿宏和老三往小白頭家的方向走著,神棍阿宏問道:「老三,跟我說實話,你們哥仨和小白頭賭的時候,甭管玩大的還是玩小的,有沒有哥仨一起坑人家?」
老三從側面繞到神棍阿宏身前,說道:「大師,我對天發誓,我們的確有那個心,但是一次也沒有成功過。小白頭這人,精明得很,一點空子也不給我們留。而且說實在的,我們本身玩的就很小,之所以坑他,就是圖個樂子耍耍他,看他被老婆教訓時的窘迫。我們老大說了,不管坑他多少錢,事後都得給送回去。老大就是這麼個人,看起來挺凶的,其實心很善。當然,我們最後全都失敗了,小白頭太精明。」
「既然你們沒能成功坑到小白頭,為什麼他還輸個精光?連老宅子的那片地都給搭進去了?」
老三皺眉說道:「小白頭賭了那麼多年,經驗豐富,輸的人是我們啊,何談坑他的老宅子和地?」
神棍阿宏一怔,停下腳步,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三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您聽了誰的謠言,反正我們哥仨輸了幾天之後,就不跟小白頭玩了,至於他輸給誰,我們不知道。」
原來事情還有岔子,神棍阿宏想了想,心中有了計較,便讓老三不要聲張,先去小白頭家再說。
來到小白頭家時,他家已經沒了看熱鬧的人,場面極其安靜,都是為了讓小白頭好好地睡覺。但是當他家裡人看見老三的時候,無不恨的牙痒痒,都認為小白頭輸錢輸地輸宅子,都是被老三這哥仨給坑了去。要不是神棍阿宏擔保,非得打起來不可。
「整件事情在鬧明白之前,誰也不許動老三,否則我就不管你們的事了,事後真相大白時,你們願意打,願意報警,我都不攔著,成不?」神棍阿宏說道。
小白頭家的表哥表弟叔叔伯伯,都給神棍阿宏幾分顏面,只把這份恨意留在小白頭醒來以後,再秋後算賬。
神棍阿宏來到小白頭奶奶的屋內,客客氣氣的問道:「有一事還得請教。」
「阿宏啊,快說。」奶奶盤腿坐在床上抽煙。
「我上午來到您家看小白頭的時候,家裡哭聲一片,卻唯獨沒有看見您,您這麼疼愛自己的小孫子,為什麼不守在一旁?您去哪裡了?」神棍阿宏問道。
奶奶輕聲一笑,說道:「神棍阿宏,不愧是個神棍,腦子就是靈活,歪門邪道的,瞅出我不對來了?」
神棍阿宏也笑了笑,說道:「能讓您老忍著不去看望寶貝孫子,一定是悄悄地拜什麼了吧?天垂象上顯示的清楚,那東西對您和您全家來說,太沉重了。」
奶奶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布袋,交給神棍阿宏,說道:「我拜的就是就這個,都是祖上的老東西了,你看看吧。」
神棍阿宏接過紅布袋,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手心裡,定睛一瞧,好傢夥,雖然已經有些年頭,但還是能一眼就分辨出,這是一節人類的手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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