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戰神殿激戰
戰神殿的大廳頓時成了最慘烈的戰場!
刺目的劍芒夾雜著恐怖的刀劍相交之聲在空氣中咆哮,滾燙的烈火真氣夾裹著寒冷的玄冰真氣在地面掃蕩,處處是刀光劍影,處處是短兵相接,處處是火,處處是血,慘叫聲、怒吼聲、爆炸聲、兵刃撞擊聲、大廳中大柱斷裂聲……振聾發聵!
殘酷的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當惡人谷的第一戰士被陸千秋的「鬼哭神嚎」劈得焦黑倒在地面上時,四周恢復了安靜。
陸千秋只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狂暴的心跳,他的長發汗濕成縷貼在頸間額上,渾身上下沾滿了血污。
不!還有另一個粗重的呼吸和狂暴的心跳!
他轉過殺得興起的雙眼,意欲再發殺招,但那是變形魔君!他正與他背靠背站在屍橫遍地,血流成河,滿目瘡痍的大廳中!
變形魔君頹然坐倒在一具屍體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臃腫的身軀隨著呼吸一起一伏,鮮血隨著呼吸靜靜地流淌出來,滴落地上,匯進血泊。
陸千秋也身受重傷,疲勞到了極點,但他不願坐下,他將弒魔之劍用繃帶纏在手上,牢牢握著,在一片狼藉中頑強地保持著挺拔的站姿。
鮮血,由正廳大門緩緩向外漫溢。
初夏午後的陽光非常明媚,鮮血在陽光下發出奪目的光芒,紅得有種天鵝絨地毯的質感。
鮮血,繼續漫溢,流到了台階上,然後順階而下,宛若一條殷紅的天鵝絨地毯徐徐鋪展。
就像王者登極所走過的殷紅的天鵝絨地毯。
歷朝歷代,任何一位王者登極,都要踏過這樣一條殷紅的天鵝絨地毯。一條暗示著敵人與自己付出了多少代價的血色的天鵝絨地毯!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
突然,陸千秋和變形魔君同時聽到了隱隱的吶喊聲!
陸千秋走到門前,只見通往東域山的石階上人頭攢動!那是一百零八門派的余部聯合起來發動了第二波攻擊!
陸千秋怔住了,他認為擒賊先擒王,剿殺了各派首領和骨幹人物,剩下的自會成為散兵游勇,集結需要時日,而他也正好可以恢復元氣,然後逐一討伐,但是,不想,他們的行動竟會如此迅速!
這一切來得好快!簡直太快了!
陸千秋隱隱感到,自己,並沒有下好最後一手棋。
江湖,從來不缺少野心家,也從來不缺少投機者。
「小心!」變形魔君大吼一聲,臃腫的身體拔地而起,將陸千秋撞倒在地!
陸千秋驚駭地翻過身,變形魔君的胸前赫然是一隻金黃的箭頭!
變形魔君咬牙站起,將小指彎曲探入口中,發出一聲短促的哨音。
一陣馬嘶過後,一匹神形優美到極致的雪白的駿馬跑進了大廳,它噴著響鼻低下頭親昵地在變形魔君的臉上摩擦。
那是變形魔君的座騎——龍駒。
變形魔君愛憐地撫摸著白馬油光水滑的毛皮,突然伸手將陸千秋從地上拎起,橫放到了馬背上。
變形魔君一改平日謙恭的神色,嚴肅地對陸千秋說:「小秋,讓龍駒馱你從天池涉水逃走!別忘了回去看看爹娘!」言畢變形魔君發力一掌擊碎格窗,又一掌將牆壁轟出一個大洞。
洞外,猶如刀削的懸崖下是一汪深不見底的碧潭。
變形魔君喉頭一腥噴出一口鮮血,跌坐在洞口。他又吹出一個唿哨,龍駒小跑著奔向洞口。
「不!哥!我們一起走!我不要丟下你!我要救你!哥!我們一起走!」陸千秋在馬上瘋狂掙扎,伸長了手臂瘋狂地想要拉住變形魔君。
變形魔君搖搖頭,深情地看著陸千秋,努力發出一個微笑:「今後,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了。」
「哥!」龍駒矯健地躍出洞口,陸千秋撕肝裂膽的狂呼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變形魔君望著不斷向深潭下墜,不斷變小的陸千秋的背影,喃喃地說道:「小秋,別忘了,回家……回家告訴爹娘……我……我……很想他們……」
變形魔君的眼睛凝望著西天的白雲不動了,淚,和著血自他的雙頰滾滾滑落。
西方,那是故鄉的方向,家的方向。
除了陸千秋,沒有人知道,他,變形魔君,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陸千鳴!
他是陸千秋的二哥,也是最溺愛家中這個小弟弟的哥哥。陸千秋對他沒有秘密。
當陸千鳴知道陸千秋的出走是誰也不可能挽回的決定后,他也做出了自己的決定——與陸千秋一起出走!保護他,幫助他,勸說他。他知道陸千秋著急想脫離家庭光環的蔭蔽,恨不能拔腿就走,於是,他在出發時給家人留了一封信。告知家人陸千秋的想法和他的決定。
不想,這一去就是十六年!
十六年風雨飄搖江湖浪子的生活,變形魔君成了他唯一的名字。
不想,這一去竟永遠不能再次踏上故土!
陸千秋的手只差一點就拉住了陸千鳴的衣服!但就是只差那麼一點!從今往後,他再也見不到疼愛他的二哥了!
陸千秋有生以來第一次痛哭失聲。
原來,一將功成萬骨枯,說的不僅僅是敵人和我方戰死沙場的軍隊,不僅僅是他們化為了遍地白骨,其中更有自己的手足、骨肉,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