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情深意切
又是夜色深深。
飄香閣又將迎來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刻。
但熱鬧都是別人的，小紅一人坐在自己的小屋裡看著「嗶剝」作響的蠟燭發獃。
十六歲的少女，已經有很長一段日子悶悶不樂。
究竟是因為怪人在那天中午忘恩負義的粗暴行為？還是很多天沒有看見怪人心中放不下的惦念？
究竟是愛？還是恨？
小紅說不清楚，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都說不清楚。
小紅很清楚的一點是，她變得不容易開心了。
以前，大多數人都不會發笑的笑話，小紅都會覺得很好笑，而且是肆無忌憚的開懷大笑。甚至看到一隻美麗的蛺蝶都能讓小紅欣喜一天。就算是真的生氣了，只要阿亮扮個怪樣子來逗她，跟她打鬧一陣，她也會忘記不高興。
可現在，小紅覺得什麼笑話都不好笑，甚至還莫名其妙地就會哭起來。看到一隻美麗的蛺蝶翩翩飛過花叢，小紅就會覺得它很孤單，美麗得很寂寞，然後覺得自己也很寂寞。
有時候，一個人，並不寂寞，想一個人，才會覺得寂寞得緊。
「小紅，鮮湯芙蓉葉餛飩兩碗，水晶蟹粉鮮肉湯包一籠！」老鴇叫道。
「哎！」
飄香閣的消夜時間開始了，小紅走出卧室進入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不愧是飄香閣，連廚娘都這麼水靈！呃……哈哈！」
「美人，跟少爺們上樓……呃！~」
兩個衣衫不整、渾身酒氣的青年男子忽然推門進來。
「滾！沒看見老娘正忙著呢嗎？！」這種無恥的紈絝子弟，小紅從小看到大，她對他們充滿了厭惡。
「哎喲喂，脾氣不小啊。」
「我就喜歡野性難訓的。」
兩人發出一陣刺耳的淫笑。
小紅繼續忙碌著，不理他們。
兩人搖搖晃晃地逼近小紅，滿口穢言地開始動手動腳。
小紅怒不可遏，轉身照著其中一人的臉上就是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
「你敢打老子？！今天看不扒了你的皮！」
「反了反了！你出來賣還想立牌坊？！」
兩人將小紅按倒在廚房的案板上。
小紅剛想喊「救命」，但是嘴已被死死捂住！
突然，其中一人猛地向後退去，狠狠撞在牆上。原來是那個怪人！
只見那怪人猿臂輕舒，像拎紙人一樣拎起一個甩出門外。一陣鬼哭狼嚎的哀號頓時從門外傳來。另一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手腳並用地逃出門去。
「這下清靜了。」陸千秋道。
小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整理一下衣服，拍拍身上的麵粉，回到灶台前繼續煮各種各樣的夜宵。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報！那天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時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心裡太緊張了。」陸千秋的語氣里充滿了深深的歉意。
小紅瞥了他一眼，「那你一定不是好人。」
陸千秋一愣，「怎講？」
「如果是好人，你沒事緊張什麼？」小紅沒好氣地說道。
陸千秋只能苦笑，「我的確不是好人。」
「哼！早就知道！」小紅也沒有回頭，自顧做著自己手上的工作。
「但是我想改好。」陸千秋神色有些暗淡，輕輕道。
「那是好事啊，俗話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小紅的心情有所好轉，說話的語調也不再冷漠。
陸千秋笑了起來，「不過，壞人要想改好，需要好人的幫助。」
「嗯。」小紅應道。
「那你願意幫我嗎？」陸千秋深情地望著小紅說道。
「嗯，可以。要我怎麼幫？」小紅回過身來，道。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陸千秋的眼神愈加強烈。
小紅慌忙避開他的眼神，紅著小臉輕輕問道：「你為什麼來找我？」
「我來保護我的女人。」
小紅手中的長勺「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來——保——護——我——的——女——人。」陸千秋拉長了聲調一字一字地說道。
小紅獃獃地望著陸千秋淺藍色的眼睛，她清晰地記得，上次，那個中午，她從這雙眼睛里只看到騰騰的殺氣，而這次，這雙眼睛竟是如此溫柔深情，如同夏夜的微風，乾淨清爽。
小紅彷彿看到一片月色溶溶下的海，波光粼粼，深邃廣袤。
這眼神，與她在少女甜蜜的夢中苦苦尋覓的那種感覺，一摸一樣！
小紅的淚嘩嘩地溢出眼眶，她彎腰拾起勺子，心裡覺得既幸福又害怕。
幸福是因為她一見鍾情的白馬王子正在親口對她表白。
害怕則是因為她懷疑像他那樣英俊高貴的男人，怎會愛上她這樣的平凡女孩？
她一邊哭一邊笑，繼續用勺子攪著鍋里的餃子，不斷自言自語：「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在開玩笑……」
陸千秋一把奪下她的勺子扔在一邊，雙手扳過她的肩，「看著我的眼睛！我說的句句是真話！我請求你陪我一輩子，幫我一輩子，讓我做個好人！不要騙自己，告訴我，你願意嗎？」
小紅愣了一下，隨即倒在陸千秋懷裡大哭起來。
陸千秋將她緊緊擁在懷裡深深地吻下去。
小紅開始掙扎，陸千秋的眼中流露出沮喪的神色。毫無掩飾地流露自己的感受，這在他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在小紅面前，他不想要偽裝，什麼偽裝都不想要。他只想做她的好丈夫，與她共度一生。
「怎麼？你……不願意？」陸千秋喪氣地問道。
「你……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小紅抽抽搭搭地說。陸千秋的臉紅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臉紅。
「我叫陸千秋。」
「我，我……還以為你沒有名字呢！」小紅一臉的淚痕中滿是委屈。
陸千秋更覺她的可愛純真，他又一次緊緊擁住她深深吻去。
但小紅又開始掙扎，墨陸千秋疑惑地看著她：「又怎麼了？」
「你要我陪你一輩子，可你難道連我的名字都不想知道嗎？！」小紅眼中浮起憤怒的神色。
「你叫小紅，對不對？」陸千秋伸手在她氣得皺起來的小鼻子上輕輕一刮。
「啊？！你怎麼知道？！」小紅一臉的憤怒頓時變作一臉的驚訝。
「哈哈，我就是知道！」陸千秋笑了。
「你一定問別人才知道的！」小紅小嘴一嘟，一臉「怒色」的說道。
「我不告訴你。」
「告……」小紅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唇就被陸千秋再次深深印下。
這次，兩人吻得很長很長，長到鍋里的餃子煮成了面片肉餡湯……
兩人看看一鍋糨糊，又看看彼此，異口同聲地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