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人間煙火

221 人間煙火

王珏停下手上動作,一雙因微笑而彎曲的眼睛煥發著異樣光芒,明知故問道:「夫人是在為我擔心?」

衛戧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廢話連篇。」邊說邊伸手去接王珏手上的菜刀,結果被王珏閃避開,「雖然都有殺傷性,但切菜和砍人是全然不同的兩套操作,你還是歇歇吧,就站在這裡看著我來就好。」

司馬潤:「……」我為什麼要跟來?

衛戧又看了一眼砧板上的菜絲,暗自評估一番,上陣殺敵,她慣用長戟,平日里則是佩劍防身,像王珏手上菜刀這樣短而寬的刀具,倒是從未接觸過,怕是揮舞起來,遠不如王珏這水平,便不要添亂了罷,於是順從地退後一步。

進入此境,聽聞有超凡脫俗之人,用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是說煙火等同於濁氣,被濁氣所染,也便無法出塵如仙,但眼前被油煙環繞的王珏,卻讓衛戧生出一種即將羽化登仙的恍惚感,到底忍不住,來到他身後,展臂環抱住他腰身,喃喃:「阿珏,你不會離開我吧?」

沉默半晌后,王珏才輕聲回應:「戧歌,我們這一世,一定會白頭偕老,寶貴雙全。」稍頓,又補上一句,「非但此生,還要下輩子,生生世世。」

衛戧手臂施力,抱緊王珏,額頭抵靠上他的背脊:「阿珏,我們一言為定。」

王珏溫柔地拍拍她的手,堅定道:「好,我們一言為定。」

被徹底遺忘的司馬潤:「……」我站在這裡幹什麼?

沒多長時間,王珏便掂量出四菜一湯,坐在桌前,品嘗色香味俱全的趁口飯菜,衛戧默默收回先前那番關於烹飪和打仗的評說——事實證明,世上當真有天縱奇材,就像她自己,肚子里沒裝幾條兵法就敢承接軍務,好像本能的就會排兵布陣,前世曾在一次大戰後凱旋,慶功宴上,開懷暢飲的司馬潤曾當眾點評她:「衛戧實乃為戰鬥而生的不世武將。」有誇說之嫌,然而由此可見,她在這方面確實有些能耐;而王珏在洗手調羹方面,悟性也是極高的……

王珏也為自己準備了一副碗筷,先前他帶芽珈去食堂,但並未用餐,說是要等衛戧一起吃,這會兒有衛戧在,他便生出好胃口,與他同餐,衛戧也感覺飯菜更香,然而此刻卻有些特殊情況,面對坐在她對面那個不請自來的傢伙,還真是影響食慾,結果挨她坐著的王珏壞心眼地笑道:「時間倉促,只做了這幾樣,改天我在給你好好準備一桌,至於今天晚上嘛——」尾音拖出去老長,最後竟補上一句,「喂你可好?」

好屁好,她又不是重病患,連雙筷子都提不起來,喂你個大頭鬼……然而即將脫口的拒絕,在對上司馬潤鋒利的視線,瞬間吞咽下去,衛戧轉頭看向王珏,含羞帶怯點點頭:「好。」

司馬潤拍案而起,在對上衛戧的冷臉后,剋制地笑笑:「多謝款待,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衛戧不耐煩地掀掀眼皮,這個司馬潤,雖然骨子裡宿著一條老黃鼠狼,可外頭這副欺世盜名的臭皮囊卻生嫩著呢,還在生長中,飯量本該不小,眼下卻只草草吃了幾口飯,依禮來說,即便他吃飽,身為東道主也該客套地勸上兩句,何況這明顯沒吃好的情況……

然而衛戧目光冷淡地瞥過司馬潤面前和茶盞差不多大小的飯碗,沒有剩飯,點頭道:「殿下好走不送。」

於是司馬潤的臭臉更加扭曲,他咬牙切齒:「本王初來乍到找不到回去的路,夜已深,豈好勞煩二位送本王回驛館?這裡剛好有三間卧房,就請戧歌與芽珈擠一擠,本王在戧歌房間將就一晚便好。」

出乎司馬潤意料,衛戧並未堅持轟他走,反倒爽快道:「哦,殿下如若不嫌,便在此屈尊一晚吧。」

見衛戧不像先前那麼排斥自己,司馬潤心下稍寬,表情也緩和了,結果高興沒到半個時辰,愕然發現洗漱完畢的衛戧自然而然走向王珏房間。

先前衛戧收拾碗筷,王珏去洗漱,司馬潤趁機踩盤子,確定芽珈始終躲在自己房間,並反鎖了房門,而王珏洗漱完畢后,走向距芽珈房間較遠的那間房,他還跟過去掃了幾眼,結果衣衫不整的衛戧也往那房間鑽,搞什麼?

動作敏捷的司馬潤,閃身至王珏門前,堵住衛戧去路,抬手指著芽珈的門:「你妹妹房間在那邊,你跑這兒來幹什麼,回去!」

衛戧抬眼直視司馬潤,坦然道:「夫妻二人同床共枕是合情合理的,殿下未免管得太寬了點。」

得到這個回答,比先前在廚房親眼目睹她和王珏摟摟抱抱更扎司馬潤的心坎子,他的臉色瞬間煞白,結巴道:「你們,無媒無聘的……圓,圓了?」

含含糊糊,衛戧卻聽明白了,她面不改色反問道:「此乃下官與外子的閨閣私事,於情於理都不必與殿下言說吧?」又拱手,皮笑肉不笑,「勞駕殿下挪挪腳,下官疲乏,想早些歇了。」

即便是自己的幕僚家臣,依常理來說,多半都不會過問他們和誰睡覺的問題,何況衛戧並又不是他屬下,哪怕搬出三從四德來,他個非父非夫的外人,又有什麼資格阻攔她的兒女私情?

大道理都懂,可讓司馬潤就這麼偃旗息鼓,他如何甘心?仍端出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堵在門口:「好,我走還不行么,你回自己房間去休息。」

衛戧改拱手為抱臂環胸:「殿下堵著的,就是下官房間。」

司馬潤差點被衛戧氣吐血,僵持不下之際,房門敞開來,衣衫比衛戧更不整,露出大片奶白色胸膛的王珏站在門裡,歪著腦袋與聞聲回頭的司馬潤對視:「殿下還不去休息,擋在我夫婦二人門口作甚?」

觀其形再聽其話,司馬潤頓覺喉嚨里泛起腥,這下真要吐血了。

衛戧趁司馬潤失神,憑藉敏捷身手,蛇形走位躥進門去,投入王珏懷抱,在司馬潤回魂開口前,王珏砰的一聲甩上房門,差點沒拍歪司馬潤挺翹的鼻樑。

此後,司馬潤一直蹲守房門口,確定裡面沒搞出什麼不可描述的聲音,直到半夜芽珈打開房門,又被他驚嚇回去,他才訕訕地回到那間原以為屬於衛戧的房間,進屋之後再次確認,才發現這裡果然沒有多少衛戧的氣息,可見沒他嚴防死守,而芽珈那個廢物又管不住衛戧,讓她肆無忌憚去跟那妖孽鬼混……哼,有她後悔的那一天!

翌日一早,衛戧和王珏都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而芽珈大概是被司馬潤嚇到,氣色稍差,但精神頭最糟糕的還是司馬潤,可惜沒人有那閑心對他噓寒問暖,自然,王珏也是不肯再進廚房的——給衛戧做飯是在抓她的心,讓司馬潤享用不過是為了炫耀,一次是稀罕,再次可就該算是伺候人,他才不幹呢!

早餐去食堂解決,飯後芽珈還想回公寓,卻被衛戧給拒絕:「芽珈,我準備帶你去見個人。」

秉持「除去離別之外,戧歌說什麼都對」信念的芽珈,乖順點頭:「好……聽你的。」

衛戧抬手摸摸芽珈的頭,笑道:「近來好像總是聽到『聽你的』這三個字。」

芽珈朝王珏看看:「姐夫……總說,我向他……學習,因為……戧歌……喜歡……」

衛戧哭笑不得:「好吧。」

司馬潤眯起眼:「姐夫?」

驚得芽珈直往衛戧背後躲,也令衛戧刷的一下變了臉:「殿下這是作甚?」

司馬潤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對姐妹,上輩子衛戧這個腦子有毛病的妹妹,可是從未喚過他「姐夫」,當然,那個時候他覺得芽珈是個傻子,讓她扮演琅琊王妃,怕她露餡,常年將她鎖在王府後宅里,偶爾躲不開,必須到人前,便一遍又一邊告誡她,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便喚他一聲「殿下」,沒事就閉嘴……久而久之,除去衛戧回府的時間外,芽珈基本上也就是個關在囚籠里的啞巴……

總不能實話實說吧?司馬潤在噎了好一會兒后,狀似好心提醒道:「你扮作男子,讓芽珈這麼亂叫一通,給旁人聽了去,不怕橫生枝節?」

王珏輕笑一聲,截過話茬:「殿下無須記掛,我既然讓芽珈如此喚我,便是有十成把握能護她們姐妹周全。」

換個人來聽這話,只會當王珏這是少年意氣,當著心儀女人的面說些豪言壯語,但司馬潤心裡有鬼,再聽這話,就覺得像是專門針對他說的,又開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沉默地生悶氣去了,沒人搭理他。

衛戧拉著芽珈去找桃籙,想讓他幫忙引見一下鎏坡,結果聽說桃籙一早就去找鎏坡了,又問鎏坡在哪裡,大家便不知道了,不過這境內還有一個奇女子,好像無所不知——於是衛戧拉著芽珈,領著王珏去找翠娘。

翠娘很好找,一問之下確認,她果然知道:「可能是去絡淵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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