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節 家國天下
「若是你,會如何?」東方辰言目光望向東方辰繁。
「我不會娶,雲輕已亡,這天下會如何也與我無關,不過以死謝罪,正好到九泉之下陪雲輕。」東方辰繁雲淡風輕地講著令人咋舌之話,「你不一樣,凡音尚在人世,還有相逢的機會,又如何能輕言放棄?」東方辰繁並不想東方辰言與月齡之間有何瓜葛。
「為她而置蒼生於不顧,這樣的擔子,凡音擔不起,你我本不同,我如何想,又豈是你能如何做的?」月齡扣上的帽子太重了,怎能讓雪凡音被千夫所指,雪凡音若知道,那麼多性命,因自己而亡,該如何自責?
「呵……」當空長笑,卻有說不盡的蒼涼與悲慟,涼酒滑入喉中,順著唇角溢下,東方辰言醉了,卻不是因為酒……
東方辰繁只是隨他仰空,靜默相陪,結果如何,不必自己說,東方辰繁相信,東方辰言一清二楚,只不過東方辰言想讓一個人肯定罷了,可是,東方辰繁卻不能為他做這個決定。
無奈的何止東方辰言,東方辰繁同樣愁悶,多少事,終究敵不過眼前,此夜,兩相無言心事重。
屋頂而坐的四人將樹下被月光拉長身影的兩人收於眼底,是非單手托腮,「言哥哥會如何做?」莫說旁人,就連是非這個一直以直覺做事之人,也為此事覺得煩憂,何況是東方辰言。
「家國天下,無家何來國?」儲默卻顯輕鬆,答案早已在他心中明確,只可惜做決定之人不會是他,說話間,儲默的眼神不自覺地落在了是非身上,轉頭間,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是非不自在地挪開了視線,往儲默背後看去。
是非不知,自己的躲避已經引來旁邊人的關注,花情與是材紛紛順著是非的目光望去,兩人只是會心一笑,並未多言。
「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你們還需趕路。」花情與是材明早就要回花弄國,誰也不知這一別會有多久。
「我看著他兩。」是非不放心那兩個時而對月空望,時而仰首灌酒之人,眉間浮著淡淡的愁,圓圓的臉上褪去了原本的活潑,眼中憂更濃。
「這是言王府,不必擔心東方辰言。」誠如儲默所言,言王府守衛森嚴,尤是東方辰言再回府時,又加了不少暗衛,怎麼會許人就此闖入,何況東方辰言酒量並不差,這幾埕酒莫說他兩人,即便一人也不在話下,東方辰言不過是想要自己醉了,離開這煩憂之地。此時,由著他,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是非不忍地望了幾眼,便隨著三人而去,她豈不知東方辰言的心思,可是經歷了東方辰言與雪凡音的分分合合之後,也明白了什麼叫無可奈何,世事非親歷,卻能感同身受。
無論夜多長,也有微光劃破夜幕的一刻,天微亮,花情與是材便等不及,幾聲簡單告別,便輕裝簡馬往花弄國而去,或許他們早一日到花弄國,東方辰言便能早一日掌握主動權,而不必在此受月齡的牽制。
明日只在眨眼間,不過一瞬,便已是,不願面對的終還是會到來,午後,東方辰言、東方辰繁、東方辰昕與儲。默四人便被召入皇宮,同在御書房的還有東方辰耀與東方辰祈,東方旭上坐,書桌上攤著一封封奏摺,深深的擔憂在閃現在面色之上
「鳳來國已攻下邊州,城內不服之人盡殺之,你們可有何法降制鳳來國?」天下戰爭,最無辜的是百姓,而如今邊州百姓正生活在惶恐之中,作為一國之君,東方旭怎能不自責,他未料到鳳來國會不顧一切,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挑起戰爭,可作為上古四家族之一,東逸國這些普通人又如何能與他們抗衡,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被屠殺,城池盡毀,這個年輕的國度就此成為人間煉獄。
「父皇,鳳來國當真如他們宣稱那般為上古風家?」東方辰耀之間東方旭點點頭,即便不想承認,也無辦法,而此後是一陣的沉默。
「辰言身受重傷,你們何人可帶兵前往?」即便不是對手,也不能避而不見,明知這一去回來會有多難,東方旭還是出口,鳳來國若再下幾座城池,便離皇城不遠了,皇子前去,不論如何,還能增長士氣,要知,經這幾日,東逸國大軍的氣勢早已不如從前。
「兒臣與鳳來國交過手,兒臣願前往!」東方旭話音方落,東方辰祈便請命出戰,這戰場,除了東方辰言,在場之人,無人比他更熟悉,而東方辰祈,本身對鳳來國也是深惡痛絕,一個戰場之人,怎能忍受對方一次次挑釁,且鳳來國害得東逸國民不聊生。
「月齡可來過?」雖如此問,東方辰言卻確信月齡一定找過東方旭,以東方辰言對月齡的了解,只要她想要達到的目的,只要不傷人害命,都會用盡一切法子,可是月齡卻忘了,因她一時之氣,害得哪知幾條性命。
東方旭點頭,「你如何,朕不干涉,不過辰言,這天下百姓亦是無辜之人。」他理解東方辰言,可是作為帝王,東方旭先是這一國之君,之後才是他們的父親,即便他想依著東方辰言,可這活生生生命的逝去,東方旭不得不向東方辰言施壓。
東方辰言不語,這樣的結果在他意料之中,東方辰昕欲辯言,卻被東方辰繁扯著衣角,常人隨心所欲已是難,何況是他們,東方辰耀的目光中說不盡道不明。
當眾人散去之時,東方辰言獨留於御書房之中,他出來之時,一如往常,「我去錦瑟殿!」這一句后,便留下等帶著的四人,獨自往錦瑟殿而去,而他走的方向卻不是直往錦瑟殿的,東方辰言往遠路繞了一圈,看著走入錦瑟殿的他,東方辰祈方開口解開三人一路的疑惑與不解。
「方才經過的那座園子,是三皇嫂第一次入宮時被幾個小丫鬟為難之地,那條遠路許是他們曾一同走過之路。」東方辰祈還記得,那日,雪凡音一襲青衣,一根簪子將髮絲輕挽,嫻靜素雅,乖巧地站在三皇兄身後;那一日,三皇兄或許自己也不知,當回來時看不到雪凡音之時,向來淡然的他,卻著急了……
「第一次見凡音便是在那馬場,那時,她無喜無悲,卻敢上那烈馬,雪凡音那個傻瓜,那時壓根不會騎馬,就愛逞強,四皇兄你沒看到,三皇兄當時火有多大,若非礙於顏面,只怕早將羅芊芊丟出去了。」辰昕半笑而言,再看眼前時,卻只覺蒼涼,「分明那些事尚在眼前,卻成了這般模樣,以為三皇兄此後有知心之人,卻是各安天涯,四皇兄,凡音還會回來嗎?」
「她會回來的!」東方辰繁篤定,因為那人是雪凡音,無論多久,她一定會想盡法子回到東方辰言身邊,為了一個承諾,她會拼盡全力,雪凡音知世故,卻甘願成為那個傻姑娘。
門外的聲音,東方辰言都聽於耳中,他們的每一個字,無不敲擊著自己的心,那每一件事,何嘗不是他懷念的,可是他卻不願懷念,東方辰言想要的是與雪凡音執手天涯,是與雪凡音一同向前,而非留在原地回憶著與她的過往。
「王爺」,寧嬤嬤看著靜靜站在門后久未移步的東方辰言,輕輕出聲,伺候了這麼多年,又獨自在這錦瑟殿守了這麼些人,在寧嬤嬤眼中,東方辰言不僅僅是主子,也如自己的子女一般,他這落寞的模樣,怎忍心見,「王妃想必不願見王爺如此。」雖然明知雪凡音才是讓他如此之人,可還能讓他心中盪起漣漪之人,也是雪凡音。
「是啊,凡音,你在會如何?這天下蒼生與你我何關!」曾經渴望的天下,即便擁有了又如何,萬里江山,萬里風光,獨立城頭,不過徒增凄涼。
太子府,喬靜雨一臉詫異看著冬兒,「言王爺當真接旨了?」同一條街上,聖旨的到來,太子府豈會不知,喬靜雨命冬兒打探來報,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世事多變……」
思緒還未拉回,東方辰耀便已站在門口,許是因為東方辰言之事,東方辰耀從言王府回來后,便直往喬靜雨院中,聽到的是她口中之語,「初心未變,世事又奈何!」
「你的初心呢?」喬靜雨未轉頭,卻已知來人是東方辰耀,一個人,她已熟悉到,只聽腳步聲便能分別,他那聲音,喬靜雨更不會忘記。
「一直未變!」東方辰耀不知他的「未變」與喬靜雨的「未變」卻是不同。
不及多言,高氏院中的小丫鬟,已在門外,下人也已至內院稟報東方辰耀與喬靜雨,喬靜雨自是大方讓人進屋,但她心中已知那小丫鬟是為何而來?
果然,那小丫鬟的目的相當明確,一進門,除了請安之時,那目光便停留於東方辰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