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節 灼傷了喉

第二百七十六節 灼傷了喉

怪醫欲轉身之時,耳邊卻想起了凄婉的歌聲:

杳杳飛花散落天涯

讓那些白骨別忘了回家

清明灞上牧笛悠揚

催行人斷腸又淚如雨下

……

哀囀之聲不絕於耳,仇夜天與怪醫兩相對望之後,還是迴轉營帳,與這份凄哀不同的是,營帳中有著不可言說的喜氣,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紅袍男子高大卻孤寂落寞的身影,此人正是東方辰言,他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靜冷傲,看不出悲喜;而他身旁的女子一襲紅裙,紅蓋頭遮面。

因時間倉促,喜堂除了懸挂紅布,擺上紅燭之外,未再有其它裝飾,堂上所坐的也只月清光一人而已,俗話說「長兄如父」,既然月則不在,月齡的婚事,月清光坐主位也無可厚非。

隨著喜炮響起,新人開始行禮,因都是熟人,禮成之後,東方辰言當場便挑起了喜怕,精心裝扮之後的月齡,更顯嬌媚,而東方辰言連應付的一眼也不願多瞧,他心中想的是掀起雪凡音蓋頭時的模樣,那時還不是她,原來,自己連一個婚禮也沒給那丫頭。

從山頂往下望,那兩個身著紅衣之人分外醒目,雖不能看得十分清楚,熟識之人卻依舊能認出那是何人,更何況,東方辰言與月齡成婚之事,經月清光與月城之人的宣揚,一夜之間,靳州的百姓已知曉今日乃是言王爺與月城郡主成親之日。

山上之人亦是一身紅衣,裙擺隨風而起,面紗的一角也隨風飛揚,偌大山間,她只孤身一人,眼看著下面的喜慶,心底卻不禁悲涼,「你們很配……」她轉身離去,扯下面上紅紗,飛落于山間,不知掛於哪根枝。

衣袂仍舊隨風飄動,紅色更添濃烈的孤獨與悲哀,「莽莽天地間,願你覓得良緣,君安好,予足矣!」洒脫的話隨風飄蕩于山頭,卻也灼了自己的喉。

東方辰言一行人在完婚後的第二日便啟程回東逸國,與帶軍趕來的明朗於路途中相遇。這場戰爭,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只是損失也慘烈,旁的不說,雪三爺的離去,便已讓人唏噓不已,而又有多少百姓因此流離失所,有多少人家庭不復存在,有多少人成為了權利的犧牲品?

東方辰繁趁此機會,在路過暗門之時,與遊人、仇夜天、白染一同去見那個武功已被廢的風明照,東方辰言也未阻攔,心頭之事總需了,何況有他們幾人陪著,東方辰言也可放心,只不過怪醫執意要一同跟去,又沒人能攔得了他,而且他又給第一劍灌了迷魂湯,也就是暗門的幾個殺手,最後連第一劍也被他給拐跑了。至此,幾人兵分兩路,各自而行。

東方辰言一路安寧,太子府卻是亂了手腳,不為別的,只因方滿月的皇孫忽然間高燒不退,一直哭哭嚷嚷的,御醫早已將太子府圍了起來,高氏也是哭叫著,負重進進出出最多的就是大夫。

皇孫發燒已有三日,三日來,燒不僅未退,反有更嚴重之況,御醫個個焦頭爛額,皇太后與皇后也一直守在府中,生怕會有什麼不時之需,喬靜雨更是鮮少合眼,此時,東方辰耀也只能安慰著已然亂了手腳的高氏。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恕臣無能,未能查出皇孫病因,許是染了風寒所致。」御醫誠惶誠恐,他們比誰都希望這小皇孫能安然無恙,到時賞賜自是少不了了,萬一有什麼差錯,卻是難逃罪責,能不能保下這條命,還要看皇家人的心情。

「連一個小孩的病因都查不出,御醫院拿著朝廷俸祿有何用?」皇后對著御醫院院士便是一通怒火,軟糯的孩子總能讓人心軟,何況還與這孩子有著至親血緣關係。

一時間告示遍布皇城,只要能有人醫治得了皇孫,便賞黃金萬兩,多少人慾揭榜,卻又怕出了好歹,何況能入御醫院的絕非泛泛之輩,連他們也束手無策,這世間還有多少人可醫治。

「怪醫前輩與辰昕若在,許有法子。」喬靜雨一句話,如同點醒夢中人,一道聖旨快馬加鞭,往靳州方向而行,此時,大軍離皇城也不過兩日的路程。是夜,身負聖旨之人便已將旨意傳到,東方辰言留下明朗繼續帶軍前行,自己與東方辰昕連忙趕回皇城,並讓蕭盡寒往暗門尋怪醫。

繁星灑滿夜空,伴著一輪彎月,寧靜的夜中,唯有風聲與馬蹄聲,馬上之人亦無心欣賞這久違的美景,只顧著前行的道路,而在東方辰言之後,月齡亦單騎追趕。

東方辰言與東方辰昕的馬術極好,兩人的馬匹又非同尋常,自是比常人要快,第二日清晨便已至皇城,但因城中來往人多,不得不一路慢行,至太子府時,未及通報,便闖了進去。當然這時,也不會有人阻攔兩人,東方辰昕一到便問,「人在何處?」看到下人指的方向後,也不顧規矩與否,直接推門而入。

辰昕打開房門,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嬰兒的哭聲已微弱,似是沒了力氣,而慘白的臉色,似是生命枯竭的前兆。在看到東方辰昕之時,那孩子便向他揮了揮手,綻開純真的笑容,可下一秒,淚水便又浮現在眼角。

辰昕的心也被深揪著,把脈之後才知,御醫為何一直說不知是何原因,不過是怕惹禍上身罷了,東方辰昕立刻命人查了皇孫這幾日的飲食,卻也無所獲。

「孩子身上有些紅點,乃是過敏所致,若是大人倒也罷了,只是小孩本就身子弱,加之過敏又是在受寒發燒之後,才加重了病情。」東方辰昕又喚來御醫院士,至一旁問道:「你可查出是何因,休想糊弄本王!」這些人面前,東方辰言本就不苟言笑,此時那院士自是更加驚慌。

「王爺,怕是……」御醫院士四下張望一番后,才小聲對東方辰昕言,東方辰昕亦驚訝於他的答案。

「此事不可聲張」,東方辰昕吩咐一聲后,才轉身離開,事關重大,與東方辰言商量過方為上策。

「既然是他的家務事,他自然該知曉。」東方辰言倒覺得不必瞞著東方辰耀,「那孩子情況如何?」

提起此事,辰昕便垂下了頭,「怕是來不及了,若發病之時便趕回,還不至如此。」那時自己的親侄兒,東方辰昕一身醫術,卻還是比不過流逝的時間,只餘一聲低嘆與無奈,「願天意憐憫吧……」

而在辰昕話落之時,高氏的哭聲已響徹府邸,房內亦是一片嗚咽之聲,有為這無辜的小生命隕落的哀傷,更有怕累及自身的驚慌,老太后雖已見慣了離別,卻也不由得打濕了眼角,皇后一邊勸著難過傷心的太后,一邊也正神傷,這畢竟是第一個皇孫啊,他來世上才一月余而已。

「皇孫素來安好,今離去,非天命,定是遭人咒怨而亡,妾卑微之身,還求太后與皇後娘娘為皇孫做主!」哭聲中的不甘,更添幾分不忍。

「竟有此歹毒之人,命人嚴加查問,不論何人,與咒怨皇孫有干係的,一律嚴辦!」聽高氏一句話,皇太后怎還能淡定得了,人老了,對晚輩更為疼惜與愛護,她自要替她的曾孫做主。

高氏的話正好被與東方辰言、東方辰昕談完話回來的東方辰耀聽得,東方辰言與辰昕不作聲響,東方辰耀面色愈冷,「不知高奉儀可有懷疑之人?」

高氏四周望了望,在喬靜雨處多停留了幾眼,便搖頭道:「妾身不敢胡亂猜測」,淚水再次傾瀉而下。

「好孩子,難為你了!」人老了,即便見慣了宮中詭譎與手段,也有她柔軟之地,孩子的離世便已擊中她的軟處,再見高氏如此顧忌,又不免心疼憐愛。

太后因心頭不忍錯過了高氏那多定格的幾眼,但皇后卻已向喬靜雨投去不善的眼光,「母后說得是,若與皇孫之死有聯繫的,不論是何身份地位,絕不會令其逍遙法外!」眼神與話中的意思明白不過,東方辰耀又怎會不知?

「皇祖母,母后,此事兒臣定會查個明白,絕不會冤枉任何一人,若有它因,更不會放過罪魁禍首!」東方辰耀深知皇室這等事,不知會染上多少人的血,所以他不願旁人插手此事,更不願徒添無辜之人鮮血,何況,他已大致知曉原由,只需細查便可。

於此,太后與皇后自是同意,高氏自也不會多言,只是謝過太子為皇孫做主罷了。高氏的傷心,不光是親生子的離世,還有自己母憑子貴的榮華的幻滅,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此時博得憐憫,即便內心不想連親生兒的死也利用,奈何這是她最好,或許也是最後的機會……

「有空在此辯論這些,倒不如去見見孩子最後一面!」辰昕看不慣高氏這副嘴臉,可這是東方辰耀家務事,不能多作評論。

轉身看到的那個嬰孩,已無生氣,卻也不過幾個時辰罷了,生命的脆弱,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然而,陽光滿地的天空,依舊柔和地籠罩著每一寸大地。

東方辰言透過窗看著暖陽飛花,一人正佇立花下,曾經是那樣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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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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