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節 一騎歸來(大結局上)
「如何才願意與我回去,只要你提得出,我便做得到!」孤單的滋味著實不好受,沒有喬靜雨,東方辰耀除了公事,不知還能如何,心無處安放。
「若有言王爺待雪凡音之心便足矣。」說罷,喬靜雨不再多留,與門外守著的冬兒一同回房。
當東方辰耀再次到來時,已是四月,而這一次,他沒有給喬靜雨任何選擇,只告訴她,自己要留在此地陪她,對此,東方辰言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的地兒,這會兒倒被他們倆佔了,還說不得什麼。
「留在此地,天下要如何?」
「你讓我像三皇弟這般,我便如他這般,要美人不要江山!」
「你……」
「我已讓賢,這天下已與我無關,日後你便是我的賢王妃,我也只有你一人。」東方辰耀坦然自若,雖說放下權勢太難,可放下了也就放下了,因為有比這些更重要的。
「讓位於誰,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有多危險,新君又容得下你嗎?」喬靜雨來不及高興,已為他擔憂。
「你心裡一直有我,新君近在眼前!」東方辰耀可沒有那些憂慮,他自然會想好退路,怎會草率而為。
「言王爺?」變化太快,喬靜雨一時之間還真接受不了,這兩人究竟是在鬧什麼,真當社稷為遊戲嗎?
「放心,此乃深思熟慮后的決定,他想與你攜手天涯,我想在凡音回來之時,讓她無人敢其,倒是一舉兩得了,對外便稱他病重,尋醫救治,無力朝政,方才讓位,如今,他已是東逸國的賢親王,你已被封為賢王妃。」東方辰言很好心地解釋了一番,讓雪凡音不必顧忌,也只有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所以當東方辰耀找東方辰言商量之時,東方辰言思索一日,便答應了。
四月正是梨花開得旺盛之時,皇宮一殿內,白白的一片,美得令人沉醉,這片梨花林,是東方辰言命人從各處尋來,栽至一地,只因雪凡音曾喜歡對著它發獃,只因雪凡音喜歡脆弱的梨花隨風而舞。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握著手中的骰子,靜立中儘是那入骨的相思情,「一年了,還有兩年,我們便可再見。」這份期待,總算更進了一步,然而兩年之後的今日,雪凡音還是了無蹤跡……
又十年,青衣一騎,絕塵而來,宮門守衛攔下了馬上女子,「皇宮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告訴你們皇上,雪凡音回來了!」雪凡音青簪繞髮絲,話語中不乏急切。
守衛面面相覷,雪凡音這個名字他們太熟了,因此也不敢怠慢,一陣驚訝后,連忙前去稟告總管,進而一步步報至御書房。
房中人聞言,愣是在奏摺上留下了弄弄的硃砂跡,「快請至合歡殿!」冒認壓根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誰有這麼大的膽,敢來皇宮冒認。
隨著一步步靠近,合歡殿就在眼前,雪凡音平復了呼吸,小心地推開了精雕的殿門,「辰言」,試探著叫出這牽挂了十三年的人,隨著殿門被宮人關上,雪凡音的腳步戛然而止,狐疑地望著眼前的背影。
「凡音……」他轉過身,複雜中帶著興奮,她淚如泉湧,卻久久無言,兩人誰都沒有再走近一步。
「東方辰言呢?」忍住眼中的淚水,問出了心中已有答案的問題,可對方卻一直未給回答,「辰昕,你告訴我,東方辰言呢?」面前的皇帝是東方辰昕,雪凡音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她費盡心思來此,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你隨我來!」東方辰昕前面帶路,進入靠近錦瑟殿的一處殿內,那入目的梨花,任誰都看得到,不待辰昕引路,雪凡音便往殿內而去,一步步入內,最後在房中看到了那把琴,手觸琴弦,寥落了弦上塵;雪凡音奪門而出,看著一片梨花林,花開未盛,但因數百棵的梨樹栽在一處,也無花稀之感。
手指劃過花瓣,花瓣散落,收回空中的手,不死心地問著那個問題,「東方辰言呢?」
「你為何不早一月,他等了你十三年,卻還是沒有等到你。三年你未回來,也無音信,此後,你離開那月,他便每年借口修養而至宮外尋你,每次回來皆是疲憊不堪;為了你,他多少次披掛上陣,只為你回來時許你一世無憂;為了你,他一生未封后,後宮除了月齡,再無旁人;為了你,他情願一生無兒無女,為了你,他整整堅持了九年,今年他再無力氣再去尋你……凡音,你怎麼忍心,讓他等了這麼久?」不是怨雪凡音,而是想讓她知道,東方辰言的情究竟有多深。
「還是晚了……」雪凡音聽著辰昕的話,感覺所有的力氣一點點被抽空。
「三皇兄一直相信你會回來的,因為這是你答應過他的,他要給你的東西,都在這殿內……」辰昕終不忍心看著雪凡音如此模樣。
「東方辰言,你個傻子,我只讓你等三年,你何苦呢?」蹲在地上,好似被人拋棄一般,淚水濕了衣襟,起身回到屋內,尋找他留下的蹤跡,枕旁,有一個木盒與一封信,雪凡音撕開封口,取出信紙:
傻丫頭,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因為你放不下我,可惜,我還是見不到你。凡音,我不悔等你,即便你最後未來,我也無悔,只遺憾想你歸來之時給你的驚喜,只能在這信中言明,木盒裡你父親留下的兵符與我要送你的步揺。
凡音,還記得柳城之行,你看中卻未買的銀色蝴蝶步揺嗎?後來我曾折回,將那步揺買下,本想回到皇城親手送與你,誰知諸事纏繞,竟至出征也未能親手給你戴上,如今只能如此到你手上;天下如今已安寧,那兵符你拿著也可護身,開鎖的發簪在枕下,你送我的絲帕與玲瓏骰子,我帶走了。言王府一直都在,你回來,可在言王府安家,這一生,我終是負了你……東方辰言字。
雪凡音打開木盒,取出那支簪頭為兩翼鏤空的銀色蝴蝶,垂下米黃色流蘇的發簪,陽光下還是那樣耀眼,卻無法像那天那樣開心,「這裡與梨舞院布置得一模一樣,我想回梨舞院看看」。兩道淚痕掛在臉上,卻如同未察覺一般。
東方辰昕點頭,一路上與雪凡音講著這些年的變化,「第一劍與仇夜天聯手,江湖上也無幾人敢對抗他們兩個門派了;蕭盡寒已經不是盡意庄莊主了,娶了一俠女,日子倒也愜意,不過最舒服的還算是材,這傢伙居然入贅花弄國了,是非便帶著儲默回家了,大皇兄與靜雨遊山玩水倒也自在,可惜師父六年前師傅來信,白染已經離世……」辰昕本想雪凡音暫時拋開東方辰言,與她聊聊當初的那些人,最後卻還是難逃生死。
「辰繁呢?」明白辰昕的心思,雪凡音自也不會讓他白費了。
「四皇兄與三皇兄一個樣,死心眼。」這麼多年,東方辰繁還是守著雲輕的墳墓過日子,勸他另娶,每次都是拒絕。
雪凡音轉頭看著辰昕,「講了這麼多人,你自己呢?」
「我後宮佳麗那麼多,你有什麼可擔心的?」轉語間,又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們這般,有個此志不渝,生死相守之人,至少我不是。」辰昕話語間坦然自在,其實辰昕一直是個想得通的人,「到頭來,我還是困在皇宮裡,凡音,還真是拜你所賜!」辰昕想讓雪凡音輕鬆些,可她如何輕鬆得起來呢?
下了馬車看著熟悉的字,熟悉的門,「言王府」三個字經受了十三年的風吹雨淋,已褪了一些顏色,推門而入,一切還是舊時景,卻比十三年前冷清不少,管家與當年的小廝丫鬟,都已不見蹤影,除了打掃之人,言王府已是一座空府,雪凡音一步一步踏入言王府,一步一步走至梨舞院,再熟悉不過的路,卻有太多的回憶,可與他十三年的等待相比,這些回憶卻又太少,「那一年的事,他竟用了十三年來回憶……」
梨舞院內,一切還如她去時的模樣,院中的梨花,不識人間哀愁,笑迎春風,開得比那年旺盛,「有音殿的梨花定是為我而栽,大概辰言把所有的思念都灌注於梨花之上,它們才會開得這般旺盛。」
「辰言說過要陪我春看花、夏乘涼、秋對月、冬賞雪,可惜我們什麼都還來不及,便已是天人兩隔,我以為我能趕得回來,我以為只要我到了,他便能好了,卻原來我連他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當時有多快樂,如今心就有多痛。
梨舞院再也沒有當時的熱鬧,除了擺設,什麼都變了,早已是人去樓空,「暮雨呢?」
「三皇兄封她為郡主,安排好人家嫁了,微雨回來過,後來又離開了,微晴現在是明朗的夫人,倒也多虧你這個紅娘,暮晴也嫁給了軍中之人。」雪凡音惦記之人,辰昕一一而言,一路之上也從梨舞院走到了含笑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