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衛風海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眸閃過一抹陰騭。

他冷笑。

要他好好招待嗎？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他的招待？

「什麼！？」女人的尖叫聲四起。

「這怎麼可能？那男人是瞎了狗眼嗎？」藺家大小姐發出評批。

「這簡直是污辱。」藺家二小姐把手上的雜誌重重拍打在桌面上，茶灑出來濺得滿桌都是，一名女子默默收拾著桌面。

事實上藺默雪也很震驚這個消息，腦海一片空白。

可是當她看到姊姊們的臉色時，她收起震驚的表情，默默收拾著狼藉的桌面，雖有如此才能減輕姊姊們的怒火，少找她的麻煩。但這種逆來順受的表現似乎成效不彰，姊姊們的炮口一致針對她。

「默雪，你現在可得意了，終於有男人想娶你。」

「大姊，也不知道那男人是眼瞎了嗎？不想要我們這二位大美女，反而是想娶默雪為妻。」藺家二小姐也冷嘲熱諷道。

從頭到尾，藺默雪抿著紅唇，沉默以對。

但她的沉默似乎惹惱了藺家大小姐，手掌往桌面上一拍，她怒斥道：「你是啞巴嗎？不會回答？」

「大姊，我會向男方拒絕。」藺默雪輕聲細語道。

但她這句話卻引來她父親強烈不滿。「不能拒絕，竟然人家看上你，你就給我過去好好服侍他。」

「爸，您真的要把這名醜丫頭送過去嗎？」藺家二小姐向父親撒嬌道，只見藺崇恩拍拍二女兒的小手，安撫她不滿的情緒。

「他們指明要默雪，爸也沒辦法。」藺崇恩無奈道。

「那你為什麼要把默雪的照片也一起送上去？」藺盈雪大為不滿。

「我沒有哇！」藺崇恩替自己喊冤，「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打哪來的照片，我明明只送上去你和惠雪的照片，怎麼曉得會跑出默雪的照片來，還被衛風海給看上了。」

「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藺家大小姐湊到父親身邊聳人聽聞。

「應該不會有問題，好歹他們幾個在東岸也算是小有名望和名聲，重要的是他們有錢。」

「可是要把人送到台灣，這麼遠，誰曉得他們會搞什麼鬼！？」藺盈雪不服氣道，鄙夷的目光打量著藺默雪，同時把她嫌的一無是處。「像這個醜丫頭，怎麼會有人看上，要看上也是我和姊姊才對。」

「或許人家就是喜歡她這種樸素的模樣。」藺崇恩連忙安撫二個女兒。「算了，那名男子也沒什麼好，聽說是有名的小氣鬼，就算有錢也沒有用。」

「小氣鬼！？」藺惠雪及藺盈雪尖叫起來。

「可是我看相片長得人模人樣。」藺惠雪惋惜道。

「沒想到竟然是一名小氣鬼。」藺盈雪撇撇嘴角，露出鄙視的態度。

她們要找的丈夫必須有錢大方，可不想要一名小氣鬼，連買個鞋子及名牌包都要規定多少錢。

「小氣鬼配上我們家的小妹，也算得上是絕配。」藺盈雪調侃，挑釁看著默默不語的藺默雪問道：「你說我說的話對不對啊？」

「嗯。」藺默雪微微蠕動雙唇，應了一聲。

現實上照片只有她們倆姊妹看過，她根本沒有看一眼的機會，會被選上她也覺得莫名其妙。

藺盈雪眉頭蹙了起來，不等她發威，藺惠雪大聲怒斥。

「你是沒吃飯，連回答都那麼小聲，好象我們虐待你一樣。」

「兩位姊姊說的是。」

藺默雪眼瞼低垂，掩去任何情緒激動，她看著父親忙著安撫他兩個寶貝女兒，卻將她視若無睹，熟悉的心痛感劃過她的身體，嘴裡湧起許多苦澀。

她是這個家中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只因為她的出身是因為藺崇恩有一次喝醉時，對家裡的幫傭酒後亂性才會有了她。

她的母親當時才二十幾歲，有了她之後感到惶恐不安。

藺崇恩為怕這消息流傳出去成為醜聞，所以給了母親一筆錢，把當時還是嬰兒的她留在藺家。

在小的時候，在自己的姊姊及藺家夫人的提醒下，她佷早就明白自己的存在根本是個污點。

在藺夫人死去之後，藺家二位大小姐依舊不放過自己，終日叫自己做這個、做那個，說藺家養她這麼久，她應該付出這點辛勞並不算什麼。

其實藺默雪並不在乎這點點工作，反正她做習慣，也不覺得辛苦，但苦的是心裡。

她渴望一絲溫暖，可是……二位姊姊的冷嘲熱諷，再加父親根本將她視若無睹，她想要一絲溫暖都沒有，每天面對的是一堆的家事，要不然就是打罵。

現在父親竟然要將她像貨物一樣送出去！？

藺默雪心中感到淡淡的失落及難過，不敢相信自己往後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了。

「默雪，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麼嗎？」

藺默雪抬起頭看著父親，藺崇恩一臉不耐的神情，像在看路人甲乙丙丁。

她的心冷了下來，輕輕搖搖頭。

「我要你去台灣，想盡辦法，捉住那男人的心。」

「什麼辦法？」藺默雪微微一楞，藏在黑色鏡框下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小手糾結成一塊。

藺家二姊妹互相交換個眼神，一抹惡意躍入藺惠雪眼中，她故意惡聲惡氣道：「當然是色誘。」

「色誘！？」藺默雪狠狠倒抽口氣，身子抖得好厲害。

「沒錯，聽說衛風海是名老頭子，他特別喜歡跟女人胡搞瞎搞，還特別愛ＳＭ等虐待來增加情趣。」藺盈雪每說一句話，藺默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纖細的身子幾乎要搖搖欲墜。

「夠了，你們二個別再添亂。」藺崇恩用眼神阻止女兒們胡亂照謠，看到藺默雪畏懼的眼神，身子變得僵硬。

「爸……我能不去嗎？」她怯生生提出要求。

「你說什麼！？」藺崇恩臉色沉了下來。

「我能不能不去……」藺默雪咬著蒼白紅唇提出要求時，卻毫不客氣被藺崇恩拒絕。

「不行，既然人家指名要你，你就乖乖去。你最好不要玩什麼花招，要是你被送回來，我可是對你不會客氣。」他撂下重話。

藺默雪心一痛，眼瞼低垂，掩去眼中的心痛與失落。

她一直以為父親對她還有一絲絲親情，但是他今日殘酷無情的話打碎了她從小到大的一絲夢想與幻想。

小小拳頭緊握，指甲刺進手掌心，帶來麻麻的痛楚。

所有的痛都比不上父親一句殘酷的話語！

「我的話你聽到了沒有！？」藺崇恩皺起眉頭，怒斥。

「爸，我看她根本沒有把您的話聽進去。」藺惠雪一旁搧風點火，等著看好戲。

藺盈雪在一旁點點頭。「我看她是翅膀長硬，想要飛了。」

「沒有……我沒有這麼想。」

藺默雪百口莫辯，眼神流露出委屈與脆弱，可是看在藺崇恩眼中卻認為她做賊心虛。

「那你在想什麼？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給我打什麼歪主意，要是你被送回來，你就別想踏進家門一步。」

藺家二位大小姐鼓掌叫好，藺默雪心裡卻傳來股銳利的刺痛感，眼兒充滿霧水，輕輕應了一聲。

「是……」

她終究還是無法走出這個牢籠。

【第二章】

台灣，一個她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的地方。

小時候，父親總是到萬不得已時才會帶她來台灣，只有在那時候，她才能感受到一點點的親情。

胸口浮起熟悉的痛楚，她微微扯著嘴角，手裡緊緊捉著她從家裡帶出來的小背包，裡面裝著她的換洗衣物，及幾千塊台幣。

她站在處境大廈門口前，看著計程車和接送的車子來來往往，有一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困惑感。

唯一慶幸的是，因為藺家習慣在家講中文，她的中文能力在溝通上不成問題。

父親說會有人來接她，但是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她仍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難道她被拋棄了嗎？

不會的。她搖搖頭，兩根小辮子也跟著搖晃。

「我只要在這裡乖乖等待，就會有人來接我。」她喃喃自語，像是在替自己加油打氣。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藺默雪坐在座位上，小腦袋垂得低低的，就快要與地面平行。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三個小時過去……天漸漸黑了，還是沒有人來接她。

她的眼眶冒出豆大的淚珠，迷濛了眼前的世界。

她看著雪白的瓷磚，眼淚滴在手上，心中充滿了茫然感。

她一個人來到台灣，茫無頭緒，未婚夫長得什麼模樣她也不曉得，更別說是住的地方還有手機號碼。也許對方有說，但她清楚姊姊們的個性，她們絕對不會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