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聽了祝文山的話,祝潼一口牛奶含在嘴裡,差點就噴了出來。她原以為父親只是立場不堅定罷了,如今看來,他已經徹底倒戈,明目張胆地跟黎紹馳狼狽為奸。
陳娟一開口就打亂了黎紹馳的如意算盤:「擠什麼擠,家裡的房間多著呢,隨便找個客廳住下就是了。」
在長輩面前,黎紹馳仍然是那副溫順的表情:「沒關係,我睡哪裡都可以。」
祝文山本想說話,但陳娟那不悅的眼神掃過去,他改而摸摸自己的鼻尖,不再言語。
攪局成功后,陳娟心情舒暢地往樓上走,臨走前還說:「你超過十一點回房就睡客廳吧。」
祝文山翻出珍藏的棋具,他一邊拂去表面上的灰層,一邊胡亂應聲:「真嘮叨!」
那邊的祝潼在心裡暗罵黎紹馳陰險,正要回房間,祝文山叫住她:「小潼,那你幫忙收拾一下客房吧。」
祝潼下意識看向黎紹馳,黎紹馳神色如常,但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她朝他瞪眼,之後又聽見父親說:「罷了,還是等下完棋,我再來收拾吧。」
祝潼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情留給父親來做,她沒好氣地說:「我現在就去收拾了,你們慢慢下吧。」
祝家有兩間客房,一間成了雜物房,而另一間還算整潔,就是床鋪小了點,以黎紹馳這種一米八幾的身高,躺上去應該要彎著腰、屈著腿。
把窗戶都打開透氣,祝潼就看見黎紹馳從車裡拿出一個簡易行李箱。由於工作的緣故,他時不時會到外地出差,因而車上肯定會準備好換洗的衣物和必需的日用品,方便隨時起行。剛結婚的時候,她記得她也在他的威逼下,像個賢淑妻子般幫他整理過它。
思及往事,祝潼就扶著窗框發起了呆。黎紹馳似乎察覺了她的視線,在關上車門以後,他突然抬頭,一眼就發現了站在窗前的自己。
黎紹馳將手插-進大衣里,站在原地側著腦袋看著她。庭院燈那橘黃光線柔和地打在他身上,被拉長的影子一半投在車身上,一半投在路徑上。或許是燈光的緣由,他的輪廓線條少了幾分凌厲,映著那朦朧月色,他的目光顯得格外柔和。
祝潼猛地回過神來,她轉身走開,從柜子里把床單枕頭都抱出來。剛把床單鋪上,房門就被推開了,她抬眼問:「這麼快下完棋,被秒殺了?」
將行李箱放到椅子上,黎紹馳過去接替她手中的工作,動作輕鬆地將被芯塞進被單里:「你爸突然又說累了,改天再下。」
沉默了數秒,祝潼才說:「那你就早點休息吧。」
黎紹馳眼疾手快地勾住她的腰,轉眼間,他倆便一同跌坐在床上。那床剛被鋪平的床單起了皺褶,承受著兩人重量的床褥微微下墮,裡頭的彈簧發出曖昧的悶響。
祝潼轉頭,低聲警告他:「你敢亂來,我就讓我媽把你轟出去!」
黎紹馳說:「這麼狠心!」
祝潼反駁:「對流氓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黎紹馳輕笑了聲,過後他柔聲誘哄:「今晚陪我?」
祝潼一口回絕:「不要!」
這周祝潼都留在娘家,黎紹馳獨守了這麼多晚空房,抱著祝潼就不依不饒。他埋首在她後頸,她身上有陌生的香味:「你換香水了?」
「沒有,是沐浴乳的味道。」黎紹馳的唇密密在她頸窩遊離,她覺得癢,縮著脖子推了他兩下,「別鬧了!」
祝父祝母就在不遠處的主卧,黎紹馳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動靜,因而就收斂起來。他將下巴抵在她肩頭,問她:「咱媽喜歡哪個音樂大師?」
「那是我媽!」祝潼糾正。
黎紹馳說:「你叫我媽做媽叫得這麼過癮,我當然你可以叫你媽做媽了。」
這話像繞口令一樣,祝潼偏偏聽懂了,她說:「當時我是幫你媽解圍,你別恩將仇報啊。」
「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很懂得知恩圖報。為了幫我媽解圍,又委屈你變身黎太太,我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黎紹馳低低地笑起來,祝潼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她往他腰間掐了一把:「你想虧我啊?」
黎紹馳挺直腰板,一本正經地說:「像我這種好男人,打著燈籠也難找。」
祝潼笑他:「恬不知恥!」
祝潼越來越覺得,她和黎紹馳都年齡逆轉、回到了情竇初開的時期。她明明喜歡黎紹馳喜歡得要命,卻又死鴨子嘴硬;而他就油腔滑調,同時又死纏難打,像極了那種不可一世的小男生。
有個晚上,陳娟和祝文山到外面散步,而祝潼和黎紹馳就窩在長沙發看電視。她閑來無事,於是就說:「黎紹馳,以前你是不是這樣追女孩子的?」
黎紹馳的眼睛看著電視,他隨口應她:「怎樣追?」
祝潼說:「滿嘴花言巧語,還厚臉皮地纏著人家。」
黎紹馳反過來問她:「你覺得有可能嗎?」
祝潼問他:「那你為什麼要這樣纏著我?」
黎紹馳平靜地說:「我不是在追你。」
茶几上放著葡萄,祝潼摘了顆放進嘴裡,口齒不清地問他:「不是在追我,那你是在幹什麼?」
原本黎紹馳還坐得很直的,趁在祝父祝母不在,他便將腦袋枕到祝潼腿上:「我在跟你談戀愛,你要是談夠了,我們就結婚。」
祝潼愣了半秒,隨後揪著他的耳朵:「誰准你這樣投機取巧的?我還沒答應讓你做的我男朋友,你說什麼談戀愛!」
黎紹馳捏住她的手腕,不許她繼續作亂:「那你現在答應吧。」
祝潼別開臉:「沒誠意,不答應。」
黎紹馳眯了眯眼,他挺身而起:「要誠意對吧?」
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火苗,祝潼本想逃竄,卻被黎紹馳壓到沙發上,被迫感受他深深的誠意。在千鈞一髮的關頭,她終於給了他一個名分,不料此後卻為他的獸行大開方便之門。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除了周末帶著祝潼回家帶孩子,黎紹馳就天天到祝家報道。起初那幾晚,他還安安分分地睡在客房。不久以後,他的狼子野心就藏也藏不住,夜夜都想法設法地爬到祝潼的床上。
黎紹馳的借口千奇百怪,祝潼打起精神跟他鬥智斗勇,最終還是讓這個滿嘴歪理的男人鳩佔鵲巢。
儘管相處多日,陳娟還是沒有給黎紹馳好臉色。黎紹馳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知,她想聽維也納之聲交響樂團的演奏會,他便討好地送上兩張貴賓席門票。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陳娟自然拒收他的賄賂。祝文山替她接過門票,還故意說:「昨晚你不才抱怨說,這場演奏會的門票是一票難求嗎?現在小黎拿到門票了,我們去聽就是了。」
陳娟涼颼颼地說:「這麼大的禮,我受不起。」
黎紹馳說:「怎麼會?我在這邊打擾了這麼久,您就當這是我的伙食費吧。」
陳娟仍然不為所動。
祝文山將門票遞還給黎紹馳,他嘆了氣口,故意說:「小黎,陳教授不想去就別勉強她了。這票你拿著,到時候跟小潼一塊去,玩得開心點。」
聞言,陳娟一把就將門票從黎紹馳手中奪走:「你敢打小潼的主意?門票沒收!」
黎紹馳悄悄遞給岳父一記感激的眼神,看來愛情的真諦就是一物降一物。
交響樂團演出時間在周四晚上,那天黎紹馳提前了半個小時離開公司,到工作室接祝潼下班。
黎紹馳在一家新開張的西餐廳訂了座,跟她吃過晚餐,他興緻勃勃提議看一場最近很火的電影。祝潼興趣缺缺,她說:「今晚不想看電影,等下就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黎紹馳一邊開車,一邊問她:「今天很忙嗎?」
祝潼臉上的倦意很明顯,她揉了揉額頭:「可能太久沒有坐到辦公室工作了,一時之間不習慣。」
黎紹馳說:「你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要不多請一個助理幫幫你?」
祝潼有點無語,她說:「乾脆請你來坐我的位置,而我就退休回家,這樣是不是更好呢?」
黎紹馳笑道:「如果你願意,我當然沒有問題。你知道嗎?女人太能幹,往往會讓男人沒有成就感。」
「包括你嗎?」祝潼問。
黎紹馳說:「我是個例外,我覺得……很驕傲。」
到家以後,黎紹馳就把祝潼趕到浴室,讓她洗漱休息。
「先歇一陣。」祝潼說著便躺到沙發。可能是今晚吃得太多,她總覺得胃有點撐,於是讓黎紹馳剝了個橙子。
黎紹馳知道她那點小習慣,她這樣一歇,很快會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他很堅持:「你去洗澡,橙子等下再吃。」
祝潼只得去洗澡。
從浴室里出來,祝潼就看見梳妝台上那放著橙肉的水果盤。黎紹馳懶洋洋地倚在床尾的軟榻,無聊地刷著手機,她走過去:「你怎麼也上來了?」
黎紹馳將手機放到一邊,的語氣里有一絲抱怨的意味:「沒事幹。」
祝潼知道他在抱怨什麼,她窩到身旁,抱著他的脖子說:「改天再請你看電影就是了。」
黎紹馳不滿意:「就這樣?」
祝潼想了想,說:「那……我給你看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