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chapter 61
做好一切心理準備,卻一個熟人也沒碰上。不止如此,全家桶也沒吃到。
她家男朋友站在肯德基門外,對著她明顯長圓的臉蛋捏了兩下,語氣不咸不淡:「你再吃下去,我就能知道三年前摸你臉會是什麼感覺了。」
「……」不是故意刺激她,她都不信!
一番軟磨硬泡,最終也只喝到一杯暖融融的豆漿。
晚上睡得並不安穩,電熱毯關了冷,開了熱,她一整晚睡睡醒醒,翻來覆去。
翌日一早,導遊的內線電話比鬧鐘還準時,鈴鈴鈴叫醒她和顧璃。
座機在習萌這邊,不接聽就沒完沒了地不停不休。
顧璃閉著眼,一個枕頭拍過來,「吵死了,去接!」
習萌欲哭無淚,好睏好睏好睏……
她艱難地爬起來摁斷電話,再回身,顧璃正披頭散髮地坐起身穿衣服。
上午的行程安排較多,在賓館餐廳用過早飯,八點就集體出發了。
兜兜轉轉,直到中午十二點才在路上吃的午飯。
毫無疑問,又是餓虎吞羊地一頓哄搶。
習萌摸摸鼓囊囊的背包,裡面裝著昨晚莫遲帶她購買的新零食。
看著飯菜被搶食一空,她終於無從感想。有糧草補充的人就是心胸寬廣啊!
***
下午的最後一個地點是三疊泉,它其實並非泉,而是瀑布,也就是李白「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所描寫的那個壯觀瀑布。
前往三疊泉,導遊提供了兩種交通途徑。一是步行,二是纜車。據說如果步行,需要走過三千級台階的崎嶇山路才能抵達,時長大約一小時。而乘坐纜車,可以將這一小時的時間縮短為幾分鐘,省時又省力。經過商議,所有人一致決定去坐小火車。
小火車裡擠滿一廂人,習萌抓牢扶手,沿途不時能看見軌道下面吭哧吭哧趕路的遊客。
有人站於溪水潺潺的岩石,大力向纜車揮舞手臂,看口型應該是在說「嗨」。
習萌嘴角微笑,也隔著玻璃窗招了招手,
白松看見后笑話她:「我說小萌子,你認識他?」
她說:「不認識。」
白松:「不認識你打什麼招呼?再說,他能看得見?」
習萌認真看著他,字字清晰地反問:「那他也不認識我們,為什麼要向纜車打招呼呢?」
中間一連擠著三人,莫遲偏眸,視線從他們的頭頂越過。
白松被她問得噎住:「因為……因為他有病!」
「才不是。」幽閉的車廂,混雜的呼吸,她清脆的聲音傳入每個人的耳朵里,「這就和你站在山頂放聲吶喊一樣啊,是很自然的舉動。」
白松見她神色較真,自找沒趣道:「行行行,我不和你爭辯。」
對話莫名其妙地開始,又莫名其妙地結束,習萌努嘴,暗暗白了他一眼。
然後就看見人群中,莫遲默然地看著自己。見她望過來,他眼瞼一垂,閑散地揚起嘴角,似乎是在笑她。
纜車很快到站。
經過候車區,眼瞅著就要開始爬台階了,習萌趁其他人不備,從莫遲身邊經過時,納悶地問:「你剛剛在纜車上為什麼笑我?」
她突然冒出聲音,莫遲怔然地一挑眉,低低地說出四個字:「天性使然。」
習萌沒聽清:「什麼?」
他偏頭看她一眼,悠悠然地勾唇:「做你自己,不用管別人說什麼。」
她糊裡糊塗地愣在原地,看著他一步步邁上台階。
唔……她一直都在做自己啊……
從涼亭處買了返山標誌,一路下到谷底,約莫共一千多級石階。習萌邁步邁得腿軟,膝蓋都有點打顫。
她和顧璃手牽手,顧璃說:「下山容易上山難,待會有我們受的。」
習萌本就打退堂鼓,被她一提醒,當即哇哇叫:「明天肯定下不了床了。」
顧璃揚手指了指:「要不你待會也坐那個轎子上來?」
習萌定睛一看,兩個壯實的大漢抬著一把轎椅又穩又慢地拾階而上,上面坐著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男人。
真厲害,坡度陡峭,他們敢抬,還有人敢坐。換她,她可不敢。
轎椅從她們身側經過,中年男人的上衣都被汗濕了。
有見過抬轎的人滴汗未流,坐轎的人-大汗淋漓么?習萌一邊唏噓著,一邊沒管住嘴巴問道:「叔叔,坐這轎子怎麼收費啊?」
抬轎的人沒吭聲,坐轎的人扭頭看她一眼,手一比劃。
習萌問:「八十?」
呃,價格還可以接受。
中年男人擦著汗,說:「八百。」
「……」您真有錢!
習萌拉著顧璃繼續下山,小心翼翼地注視腳下台階,嚶嚶嚶感慨:「狐狸,咱們連個破轎子都坐不起。」
等了一會,才聽到顧璃幽幽地說:「小胖,以後和陌生人說話別再叫叔叔阿姨,你就一定確定人家和你爸媽差不多歲數?」
習萌囧:「可是,那些叫我阿姨的,就一定確定我和他爸媽差不多歲數?」
顧璃一嘆:「那能怎麼辦?你能把人家打一頓?」
習萌:「這不得了,他們也不能把我打一頓。」
顧璃:「……」
又向下走了幾十級台階,由上而下地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等在路邊涼亭里。
習萌滿腦都是幸福泡泡。
晃晃悠悠地行至山谷,三疊泉和習萌想象的不太一樣。她一直以為她媽媽每次數落她的時候,誇張手法用得那叫一絕,可眼下看到三疊泉的真實景象,李白的誇張才是響噹噹的牛!
倒也不是不壯觀,只是沒有令習萌一眼便覺驚艷。
返程極其痛苦,大腿猶如被一群螞蟻咬噬,酸麻脹痛,幾乎抬不起來。她一直弓腰降低重心,仿若有塊石頭壓在背上,根本直不起身。
兩人速度越來越慢,顧璃比她稍稍好些,至少還有力氣。她已經快不行了。
汗珠大滴大滴往外冒,頭腦被熱得昏脹,有一刻,暈眩感害她險些跌倒,還好有顧璃攙扶。
「不行了不行了,你別管我,我會拖累你的。」她一屁股坐下去,抹了把臉上的汗,現在總歸明白為何坐轎的男人汗流浹背成那樣,她和他幾乎無差別。
「起來啊,越坐越累,就得一口氣拼了老命爬上去。」顧璃伸手拉她。
習萌說:「我真的不行了,你就讓我休息一會吧。」
「起來。」不容置喙地一聲命令響在頭頂,簡潔、利落,不是顧璃。
她仰頭一看,莫遲返回來找她了。
「你先上去,這裡有我。」他對顧璃說。
顧璃很放心地把習萌交給他了。
習萌坐著不動,可憐兮兮:「就坐一會會,一會會。」
「3……」他居高臨下,不為所動。
「求你!」
「2……」
「喂!」
「1。」夾帶嚴厲地一落音。
習萌扁嘴,認命地伸出手,慈禧太后似的發號施令:「扶我一把!」
他托著她站直,好似從石階上拔起一根白蘿蔔。
「你都不心疼我!」太后委屈上了。
「留著力氣爬山,廢話少說。」他牽著她的手抬腿邁出第一步。
「……我喜歡你!」
莫遲腳步一頓,低頭看她。
習萌揚起笑臉,眸光狡黠,透著挑釁:「請問莫先生,這是廢話么?」
哼哼,真以為她是吃素的?氣死寶寶了!
秋風輕柔,裹挾山間的涼意。莫遲從她背上卸下包,拎在另一隻手裡,嘴角噙著笑,眼底閃過一抹淺光,輕吐兩個字:「無聊。」
「……」看在他心情看似很愉悅的份上,她不與他計較!
又再接再厲走過十幾級台階,習萌氣喘吁吁地向上擺手:「我真的……真的爬不動了……」
莫遲看著她額角不斷滑落的汗水,總歸不忍心,提議:「我背你。」
呃……還是算了吧……
習萌雙手依然扶著膝蓋,愣一秒后,頭搖得猛烈:「太陡了,如果把我摔下去怎麼辦?我順著階梯滾啊滾,不死也得沒半條命。」
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擔心累到他么?
莫遲輕抿唇,懶得再理她,輕飄飄的語氣:「哦,那就繼續吧。」
習萌斜著眼角瞅他,打死也不告訴他,一口拒絕的原因其實是因為自己太重,怕被他嫌棄。
爬啊爬,爬啊爬……
她始終悶頭看台階,頭重得好似有火在燒。
「還有多遠?」她看不見前路,只能靠問。
「快了。」
「剛剛你也說快了!」嗚嗚嗚,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一直想著,當然慢。」
她累得直喘粗氣:「你叫我怎麼能不想?我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回賓館洗澡睡覺!」
他沉吟片刻,提出一個主意:「我們來玩一個遊戲,贏了有獎勵。」
「……啊?」哥哥,爬山呢!什麼遊戲能邊爬邊玩啊?
「我給你定的單詞計劃,每天都有執行么?」
「有啊,不過這兩天出來玩斷掉了。」
莫遲在心裡估摸剩下的步數,說:「答對五十個單詞的意思,今晚獎勵你一份全家桶。如何?」
「……可我今晚不想出門,想睡覺。」聽起來有些心動。
「我送去你房裡。」
「真噠?」
「不信算了。」
「信!」習萌想象自己躺在床上邊看電視邊啃炸雞的畫面,「快點開始吧!」
「charm.」標準的英式發音伴著清幽的山風徐徐吹進耳畔。
習萌沉重地一抬腿,勉勵登上又一級台階;大腦緩慢運轉,喘著氣大聲答:「魅力!」
「加一分。」莫遲莞爾:「下一個,blunder.」
注意力一被轉移,路程也隨之縮短,不知不覺,離出發的涼亭越來越近。
耗子拄著一根登山杖,一步一晃地走在最後。汗液順著脖頸蜿蜒流入胸口,他憑著最後一口氣力依舊在堅持。
可誰來告訴他,前面那一高一矮的一男一女究竟是不是老大和徒弟?怎麼還手牽手勾搭上了呢?
他一路尾隨在後,越看越震驚,越看越興奮。
哇哇,他似乎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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