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g】酷兒的攻擊
顧西權慵懶的坐在沙發上,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端起一杯沏好的茶輕輕嗅了嗅,清香徐徐。他呷了一口茶,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本雜誌翻看。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一下午,壺裡的茶已經喝了大半,卻沒見一個人來。顧西權知道這是唐叔故意晾著他給他的下馬威。是在對他當著下屬的面揭露他弱點的報復,即使這個弱點已經人人皆知。
一本雜誌看完,顧西權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雙臂交叉墊在腦後,難得有這麼清閑舒適的時候,身體微微向後靠,眼眸閉上掩藏起眸底的深邃。腦中想著他的小東西,嘴角不由得向上翹起,昏昏然,像是睡著了一樣。
唐耀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閑逸恬淡,心底不禁有氣。但他知道這是顧西權故意的,誰要是先表現出生氣,誰就輸了。他敲了敲桌子在顧西權對面坐下,一張臉緊繃著沒有表情。
顧西權愛答不理的抬了下眼皮,一副困頓沒睡醒的樣子,見他沒說話,復又閉上眼睛繼續假寐,搭在桌子上的雙腿輕輕晃著,那姿勢,好像躺在舒適的吊床上聽著音樂閉目養神一樣,清閑的跟度假似的,看著著實氣人。
比耐心?他可有的是時間。反正他在這兒好吃好喝的坐著,這可比在辦公室里忙工作要強得多。
唐耀坐了一會兒,瞅著顧西權那悠閑肆意的樣兒,心裡窩了一股子無名火,卻又不能發作。他重重咳了一聲以作示意,顧西權依舊懶懶的緩慢的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見他只是盯著他不說話,他又面無表情的闔上眼睛。
唐耀咳了一聲開口,語氣裡帶著淡淡的不滿與嘲諷:「死了那麼多人,你倒是挺悠閑自在的。」
這頂帽子扣得真大,他顧西權可不敢要。
「我一直等著唐叔來提審呢,等了半天沒等來,就打算先睡一覺。畢竟關乎那麼多人的性命,我得以最好的最積極的精神狀態來面對,這才能顯示出我的真誠來。」顧西權淡笑著說道,可那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在唐耀看來,那是對他的嘲諷。
緊咬著牙關,咬肌動了動,忍下心中的怒火,他面上大度的笑笑:「看來倒是我錯怪賢侄了,既然賢侄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表達對死者的愧疚,那我這就安排審查。」
愧疚?這詞用的有些不對吧?顧西權挑眉,嘆了口氣:「是啊,那麼多無辜人的性命,愧疚是應該的。若不是我們保護不力,他們也不會在一次展覽中遭受這種無妄之災,更不可能僅僅參加一次展覽,就被腐蝕的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留下。」
顧西權要是狡辯與他話鋒相對,他便正好可以藉此來教訓他一翻,殺殺他的威風,可誰知這顧西權竟然順著他的話說下來,還表現的一副愧疚萬分的樣子,讓他準備好的話也說不出口。
無奈,只好招手叫來手下:「去準備準備,雖然小西今天是被審查人員,但他畢竟不是那些個無足輕重的,不能怠慢了小西。」
這話里話外夾槍帶棍的,是明顯的要告訴顧西權兩個信息,第一:其他負責展覽的部門早已經審查完了,你,放在最後。按理說,顧西權是裡面職位最高的,理應放在最前面走審核程序,但現在卻把他排到了最後面,說明了什麼?第二:審查人員中,有他的手下人員。下屬審核上峰,這是聞所未聞。
「不用了。」顧西權把搭在桌子上的長腿放下來,伸了伸懶腰舒展筋骨:「在這兒就行了,趕緊審查完了找出主要負責人給百姓一個交代,別搞這些虛的。有擺譜的工夫不如去醫院多看看那些傷者。」
沒想到顧西權這麼直白的反駁他,唐耀一下子氣兒沒順上來。這是在說他擺譜兒?
好,好!
「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你自己迫不及待的要接受審查,就別怪他不顧情誼不留情面了。
唐耀領著那飛鷹隊小隊長坐定,一本正經的架上攝像頭,拿出筆記本電腦,本子、錄音筆:「好,關於八一九慘案恐怖襲擊的調查現在開始,被調查人姓名。」
顧西權抬起眼皮子睨他一眼,作為一個男人,還真是小氣的很。他幽幽開口:「顧西權。」
唐耀沒想到他會這麼配合,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問:「年齡。」
「二十九。」顧西權慵懶答道。
「本次任務職務。」
「安保總辦公室主任,」說到這兒,顧西權頓了頓,在唐耀要開口問下一個問題的時候開口說道:「主要負責各國寶物安全。」
「好,顧院長認為在這次事故中,自己該負起什麼責任?」唐耀問。
「保護寶物安全。」仍是之前的說法。兩人在一問一答中凌厲交鋒,唐耀放下筆,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腿上,企圖給對方氣勢上的壓倒:「顧院長認為展覽會議進行時通風口到突然關閉,門窗緊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是么?」
顧西權不耐煩的挑挑眉,放鬆了身子慵懶的靠回到沙發里:「我以為我在辦公室里解釋的夠清楚了,演示圖我也給你們演示了一遍,如此直觀,應該連三歲小孩都能看清楚,既然唐叔沒有看明白,那我就再給你演示一遍。」
這是在罵他的智商連三歲小孩都不如,如果他真讓他再演示一遍,那真是連三歲小孩都不如了。
覷著他的臉色,顧西權冷笑,他不過是用了「皇帝的新裝」的小把戲,即使有人沒看懂,也沒人願意承認自己的智商不如三歲的孩童。
「不需要,但系統控制方面由你負責,你怎麼解釋通風口道會突然噴洒出致命毒氣?」
「通風口道為什麼有毒氣,這事歸我管么?」他只負責寶物安全,這點他都懶得跟他強調了:「排查展廳周圍安全隱患,是你飛鷹隊的事,什麼時候歸我研究院了?當然,若是唐叔查不出來,我不介意費點心力代勞,只是到時候唐叔別怪我越俎代庖,搶了你的風頭。」
「呵!小西,我們之所以做調查是因為死了人,不是為了出風頭,看來你對你唐叔是有偏見。」唐耀突然轉變話鋒熱絡起來,他示意手下把攝像頭遮擋,輕聲說道:「你唐叔我也是奉了上級的命令走個過場,你怎麼還和你唐叔我置起氣來了。」
「但年輕人不能怕擔責任就往外推。那通風口到是人為能控制的?唐叔我不懂那些高科技,但我知道通風口就是個管道,它不可能自己釋放毒氣,也不可能說敵方派幾個人守在通風口出往裡面灌毒氣,這種非人為行為,我飛鷹隊又不是神仙,怎麼能查得出?」
這是軟硬兼施么?
顧西權瞅了一眼被黑布遮擋的鏡頭,站起來踱步過去,伸手拽下來:「唐叔,我們是按規矩進行審查,擋住鏡頭有為規矩吧?」
眼看著唐耀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顧西權繼續說道:「通風口同時釋放大量毒氣,確實不可能是人為動作實施,但這並不代表這就是我的人控制系統搗的鬼。既然唐叔查不出原因所在,我這個做晚輩的幫一幫也是在所當然的。」
他拿出手機給研究院打了個電話:「老徐,派人查測展廳系統,注意不明信號源。」
掛了電話,顧西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唐叔,你還有什麼問題?」「就算展廳的恐怖襲擊跟你沒關係,那挾持警衛呢?」飛鷹隊小隊長霍的站起來瞪著他,雙目猩紅充血,像一頭準備著隨時撲殺的獅子。
顧西權不甚在意的瞟了他一眼,冷聲說道:「唐叔,他是什麼東西?」
「小西……」
「他有什麼資格對我問話?」
「咳咳,小西,他也是為隊友討公道心切了,但你挾持警衛還刺傷了他,確實是犯了大錯。你還是太年輕了,那個時候,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該分得清楚,你為了個女人強闖出去,還刺傷了警衛,你說你錯沒錯?你今天真是犯下大錯,連唐叔都沒法保你。」這一勸一訓,恩威並施,真是展現了一個長輩的好風采。
顧西權不屑一顧,當初他一收到視頻,小閆就出面和飛鷹隊交涉了。說明了只是出去救人,救完人會自動回來繼續接受審查,可那群人就是硬邦邦的不鬆口。他們不鬆口,他只能硬闖。
至於唐耀口中的不分輕重,他懶得和他辯解,對於一個可以依靠女人爬上位的男人,在他心中,自然是沒有什麼比前途更重要。
懶得啰嗦:「傷人的事,我認,但通風口突然釋放毒氣的事,你休想安到我頭上。」
「小西,你怎麼腦子就轉不過彎,你是……」
「行了,等調查結果吧。」按照他的設想轉過去彎,他就傻了。想把全部責任都讓他來背?門都沒有。
因為展廳層層封鎖,安保系統總辦公室有人看守,想連接上那邊的信號並不容易。為了不打草驚蛇,研究院工程師不得不採用隱藏信號。
安保系統總監控室,某一面電腦屏幕以肉眼難以發現的速度快速的閃爍了一下。看守的警衛正目光精銳的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太陽無精打採的落下去,只在天邊留了一點點暈黃的顏色。夜色迅速侵蝕過來,衝擊散那抹暈黃把黑色籠罩整個大地。
長時間的高度集中,不僅讓神繃緊也讓繃緊的神經疲憊起來。有一名警衛本能的抬了下眼皮子,警覺的向四周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復又回到自己的崗位堅守。
研究院內的工作人員相互給了個成功的眼色,技術人員操控著追蹤信號如一條蛇一樣遊走在系統之中。
要說查,門外漢還真沒有辦法查。人家又不是傻子,毒氣釋放完自然會立即撤離。同樣的,所操縱的系統也會撤出或銷毀。所以,追查起來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技術人員並不是敲敲電腦就能把它搞定,他們需要模擬毒氣排放系統,通過模擬來反追蹤當時的系統。
這需要一定的高科技術,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該說的都說了,顧西權拿起桌上的雜誌翻看,唐耀被他堵的臉色陰沉,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爸爸,你好了沒有啊,說好陪我去……」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走來一個身著熱褲T恤的女孩兒。她看到沙發上坐著的顧西權,眼睛一亮:「顧哥哥,爸爸,你來見顧哥哥怎麼不跟我說,顧哥哥,你陪我去吃飯吧。」
「夢夢,別鬧,爸爸現在正在工作。」唐耀把女兒挽在胳膊上的手拿下來,看到愛女,臉色柔和了不少,雖然是呵斥,但話里充滿了寵溺。
「都幾點了還工作啊。」唐夢抬起手腕看看錶,把手臂伸到唐耀臉前:「你看看,都七點半了,你自己是個工作狂可別拉著人家陪你耗,顧哥哥,走,我們吃飯去。」
顧西權放下雜誌,微微一笑:「恐怕我現在還走不了。」
「說什麼呢,我爸他能把你怎麼樣?」女孩兒說著,並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語氣狠狠戳痛了自己的父親。她轉身對父親道:「爸,我剛回國,你不陪我就算了,你還不讓顧哥哥陪陪我?」
「行了,先吃飯吧。」這話,是對顧西權說的,算是給了個台階下。
可偏偏顧西權就是那不願意如人家意的,他修長的右腿搭在坐腿上,懶洋洋的靠在沙發靠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才開口:「我的員工正在為唐叔您查案忙碌地顧不上吃飯,唐叔您現在去吃飯,合適么?」
他的人,自然是他心疼。查找侵入系統本就不是他的分內工作,如今他交代手下去做了,自然不能讓手下白白費力氣。
噢,他當領導的知道到了飯店要吃飯了,他的人就活該給他幹活?天下哪有這種道理。
唐耀沒想到顧西權這麼不給他留情面,但這事兒又確實是他疏忽了,他捏著眉心掩飾自己的尷尬,吩咐那小隊長道:「快去給研究院的人地訂一桌飯菜,他們是咱們的技術骨幹,咱們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不用了。」顧西權開口阻止:「就當我研究院為百姓做事了,唐叔你有那個心還是先去看看那些受傷的人能不能吃上飯吧。」
「顧哥哥,爸爸,你們怎麼了?」唐夢在一旁聽出了不對勁,臉上帶著擔憂:「你們是吵架了?」
「夢夢,這是大人的事,你別管,今天爸爸和你顧哥哥有要事在身,你先自己去吃飯。」唐耀安撫道。
唐夢小嘴兒一噘,不高興了:「你們一個個都忙,都忙去吧,不用管我了,我也不吃了,餓死算了!」
她好不容易回趟國,一個兩個的都去忙工作,到底是她這個女兒重要還是工作重要?唐夢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很不高興。
「唐主任,我,我陪夢夢去吧。」那飛鷹隊小隊長說道。
唐夢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你誰呀?」她是來找她顧哥哥吃飯的,你哪兒根蔥啊?
「我是逄鐸,飛鷹隊隊長。」這麼年輕能趕到飛鷹隊隊長,逄鐸也是不簡單的。
可在唐夢這個公主眼裡,一個區區小隊長算什麼東西?
她聳聳肩:「不用了,我約了我的小姐妹。」
「天色黑了,我送你出去。」逄鐸好像並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拒絕,率先走過去幫她打開門,很紳士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唐夢對著唐耀哼了一聲,抬頭挺胸的踢著步子走出去了,對於旁邊給她開門的人,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唐耀無奈的搖搖頭,真是讓他給寵壞了,可誰讓他家有資本呢,他的女兒,他願意當公主寵著慣著。
顧西權把書蓋在臉上,看著像是睡著了。唐耀對手下招招手,領著離開。
門一關上,顧西權插在褲兜里的手指輕輕動了動,手心裡攥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東西。他摩挲著上面的紋路輕輕一按,擺在前面的攝像頭閃了一下,恢復了平靜。
顧西權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信號追蹤的怎麼樣了?」顧西權對著手機問。
「好,不僅要把偷安系統的人給揪出來,還要把他背後的人給揪出來,哼,放心,有什麼事我擔著。」
監控室外,唐耀盯著監控屏幕,顧西權仰靠在沙發上,臉上蓋了一本雜誌一動也不動,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沉得住氣。
唐耀在監控前盯了一夜,顧西權出了變換個睡姿,沒有任何動靜。
他疲憊的揉了揉眼角,這姓顧的還真不是個軟柿子。老爺子那邊打過來電話催著放人,可他不想救這麼便宜了這小子。
顧西權年紀輕輕在裡面身居要職,這自然是惹了不少人眼紅。而且他又生性張揚自傲,不少比他年長的人看不慣他的作風,但礙於顧家的權勢,他們也就只能在自個兒眼裡看不慣了。現在逮著個機會,自然會有人想好好的教訓他一翻,給他一翻苦頭嘗嘗。
「小唐,這都一晚上了,怎麼還不把小西給放了?」陳佰天來電話了。雖說他現在官越做越大,但對於顧老爺子,他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他知道顧老爺子對顧西權這個孫子寶貝,萬一顧西權真要是在他這裡出了事,他可是沒法交代。
「爸,」唐耀扒開眼皮滴了一滴眼藥水:「八一九一事總得有人負責,而且,他傷了警衛人員,這不是調查一下就能完事的。」
「你少給我說這些官話套話,小西那是什麼身份,你關關就行了,這都過了一夜了你還想關到什麼時候?再說,他將來是要做你女婿的,你現在跟他把關係弄僵了,將來怎麼辦?」陳佰天說道:「聽說你昨天把夢夢惹生氣了?你說說你,夢夢剛從國外回來,你不好好哄著,你氣她幹什麼?你說你就是不會做人,正好小西在你那兒,你讓小西陪陪夢夢,兩人不正好增進一下感情?」
「爸,女婿這事八字還沒一撇,你別亂牽線,萬一夢夢不喜歡小西呢。」這事兒沒出之前,他還是挺看好顧西權的,但經過這一事,他心裡多少有些疙瘩。他唐耀畢竟是個長輩,你一個晚輩說話這麼毫不留情面,讓他這個長輩的臉往哪兒擱?
再者,聽說這顧西權挾持警衛殺出去是為了救一個女人?什麼女人值得他失去理智掏刀子殺人?這麼不冷靜,不顧自己的前程,他唐耀看不上這種女婿。
而那個女人……眼前閃現昨天那女孩兒咄咄逼人的模樣,眉頭一皺,那女孩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能把顧西權迷得昏頭轉向地不顧生死,也不是個簡單的主兒。
「還給人家當爹,自己閨女想要什麼都不知道。」陳佰天呵斥了一句:「你別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多關心關心老婆孩子,那夢夢從小就跟在小西屁股後面哥哥哥哥的叫著,你說她喜歡不喜歡他?你真當她這次回國是回來看你們兩口子的?人家那是沖著她的顧哥哥回來的。難得有個入夢夢眼的男孩兒,你這個爹,還是多上上心吧!」
掛了電話,唐耀想著老爺子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唐夢喜歡顧西權?他怎麼沒看出來?兩個人也就小時候一起玩過,夢夢上高中時就出國了,也就逢年過節見幾面,就那麼幾面能喜歡上顧西權?
不過,老爺子說的話他也不得不考量。連老爺子都忌憚顧老爺子,他自然要收斂一些。不過,他不贊同老爺子走走過場把顧西權給放了。還是那句話,出了事,責任要有人承擔。況且,他需要給受傷的手下一個交代。
如果他把顧西權給放了,那麻煩的可就是他了。
即使沙發夠軟夠大,在上面睡了一夜也極為不舒服。顧西權起身敲敲門。守在外面的警衛把門打開:「什麼事?」
「方便。」顧西權手搭在褲扣上。
「走。」警衛和同伴一起,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顧西權從容的走在中間,那雍容氣度,一點也不像是被押解的人,倒像是出遊巡視的帝王。
回來的時候,唐耀拎著打包好的飯菜正在擺桌,顧西權拿著從衛生間抽來的紙巾擦臉,擦完扔進紙簍里:「唐叔,睡得可好?」
這小子可就是會挑起他的火氣,他哪兒睡了,他盯了他一夜。他倒是跟沒事兒人一樣在沙發上睡得好好的。
「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哪睡得著,小西,你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顧西權搖頭:「沒什麼進展。」他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巴里,嚼了幾下贊道:「味道倒是不錯,唐叔你也嘗嘗。」
見顧西權悠然自得的樣子,他急卻不能催促,一頓飯吃的沒滋沒味。上面已經給出了時間限制,說現在民間人心惶惶,都認為是病毒侵入,讓他務必在今天開一場發布會來解釋清楚。既要消除民眾恐慌,又不能激起眾怒,這件事可是個燙手山芋,不好辦。
即使他按照事實情況說明了,說是恐怖襲擊導致的災難,民眾也會有許多責難要問。到時候公信力受到懷疑,他的責任那就更大了。原本想從顧西權這邊找到突破口,看來現在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發布會在上午九點召開,因為病毒的事鬧得人心惶惶,出了特意請來的大報社記者,不少未被邀請的報社記者堵在門口,想著在門口呢個堵到重要人物,採訪出勁爆新聞來搶得頭條。
唐耀一下車,就被記者死死的圍在中間,寸步難行。身邊跟從廢了很大勁兒才撥開人群劈出一條通道來。
有些狼狽的進入會議廳,裡面已經擁擁堵堵的圍滿了記者。
他整了整衣服端起架子走上台,抬起手下壓,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會場里霎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著他給大家一個說法。
唐耀拿著話筒咳了一聲,停頓一下,說道:「各位媒體記者朋友們,今天召開新聞發布會主要是針對近期在坊間傳的沸沸揚揚的病毒一聞。我知道大家對此都很擔心,今天我就是來給大家解釋這件事的。」
他頓了頓,向下環顧了一圈,見大家都在聚精會神的聽他講話,繼續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昨天是文化交流展覽開展的日子……」
此話一出,下面少不得有竊竊私語,什麼意思,不是說病毒么?怎麼扯到文化交流展上了?
只聽唐耀繼續說道:「文化交流展是我們一個很重要也很重視的一個項目,但是,在昨天發生了一起令人難過的事故。」
「展覽上我們陳列展示的都是各國價值連城的寶物,為此我們也做了非常完善的保護防禦措施,其中,寶物安全就由我國最著名的安全防禦專家顧西權顧院長擔綱,但當天出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故,就是我們今天所看到的……」
台下已經從竊竊私語變成了大聲討論,這是什麼意思?這事兒跟全民男神顧教授有關?
「在展覽期間,通風口道突然關閉並釋放出大量煙霧,後來證明這煙霧是有毒氣體,相關事件我們還在積極調查中,受傷民眾也已得到了及時治療……」
「請問您的意思是這次事故和顧教授的失職有關?」唐耀雖然沒有明說,但從頭到尾都只提了一個人的名字——顧西權,其中的意味很明顯。
唐耀說道:「我說過,事情還在調查之中,請民眾給我們時間,我們也很重視這件事。」避重就輕,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請問網上流傳的照片是真的嗎?既然傷的那麼嚴重,傷者有沒有治好的可能性?這種毒氣是否帶有傳染性?」有記者提問。
「請一切以官方發布的消息為準。」唐耀的回答依舊官方。
「請問您剛才說出現了很嚴重的事故,是否是指顧教授應該對此次失誤全權負責?」顧西權本身就是一個新聞賣點,記者自然是要抓住這一點來問,這也是唐耀算計好的。
他依舊平靜的回答道:「事故責任正在調查中,沒有真憑實據,僅憑我個人是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的。」
「可我聽過這樣一組對話。」有一位記者拿出錄音筆來,把聲音調到最大播放出來:
——「你憑什麼帶走他?他突破封閉的展廳,不顧自己性命救了那麼多人,你竟然要把他抓走治他的罪?你這是讓全國上下百姓心寒么!」
——「那本就是他的職責,是作為一個軍人的職責!」
——「職責?那敢問長官你救了多少人?按理說,不應該是官職越大職責越大么?敢問這位長官,你救了多少人,對得起你的職責對得起你肩上的勳章么?」
——「守衛人民安全本就是軍人的天職,不能以救人多少來論處。你不懂別瞎曲解我的意思,何況我和小西本就不是上下屬關係,我的官職並不比他大。」
——「那就是了,你官兒不大憑什麼抓顧教授?難道軍人的紀律就是可以隨便抓人?」
——「你這是在胡攪蠻纏!我是本次會展的總指揮,平時我和小西無法論屬官職大小,但在這次行動中,他要聽我指揮,出了這麼大的事,帶他回去調查符合規章制度。」
——「原來是總指揮啊,總指揮竟然把責任全推到下屬身上,長官,這樣真的好么?」
「請問唐主任,您口中所說的職責是什麼?軍人的天職又是什麼?」在場的誰也不是傻子,問他的問題他都很官方的模稜兩可,單單隻把顧西權一個人的名字獨拎出來,即使他嘴上沒有親口承認,大家也能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按您的說法,顧教授不顧自身安危衝進去救人,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了?」
唐耀臉上閃過慌亂,瞥了一眼隨從,隨從立馬用對講聯繫保安向著播放錄音的記者包抄。
「我不知道這位記者的錄音是從哪來的或者是怎麼偽造的,我說過,一切以官方發布的消息為準。這個時期,你們作為百姓的傳達著,應該做的是把可靠的信息傳達給百姓解除他們的慌亂,而不是捏造事實,造成社會混亂!」
「唐主任,請您回答我一個問題,傳說顧教授現在被您關押著,是真的嗎?」
「唐主任,您知道顧教授為了救人身上還帶著傷,至今無人給醫治嗎?」
「唐主任,顧教授救人受傷,您為了救人又做出那些犧牲了呢?」
「唐主任,作為本次任務的總指揮,您為何剛才只提了顧教授的名字,對自己的職責隻字不提?是想推卸責任嗎?」
「唐主任,請您回答我的問題,唐主任,唐主任……」唐耀在跟從的保護下迅速下台離開,記者們拿著話筒跟在後面緊追著跑。
「錄音是怎麼回事?給我去查那個記者是哪家報社的!」唐耀氣的把杯子砸在牆上,飛濺的水花和玻璃渣子崩在緊繃的臉皮上動了動。
好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在這裡將他一軍,看來他還真是小看她了。
會議廳外,酷兒冷著臉站在隱蔽處,把唐耀的狼狽盡收眼底。她說過,她會救顧教授。
今天的新聞發布會迅速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不失傳染性病毒,大家都放了心,也更有精力來討論這件事。
他們可親可愛的男神權少竟然被誣陷了?他們的男神明明是救人的英雄竟然被人陷害成殺人的劊子手?
這怎麼能忍!
網上群起激憤,紛紛鬧著要去討要說法。
顧西權關閉網路收起手機,嘴角染著一抹淬著暖意的笑,他的小東西呵,果真是個不安分的。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鬧得太過,畢竟這是牽扯太大,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給小閆去了個電話,剛開口說這個問題,沒想到網上就出現了一個以正義女神為身份的人開始引導輿-論,安撫那些義憤填膺的群眾。她告訴他們,討說法是要的,但要講規則,*律,不能蠻橫的遊街示威,不能觸犯法律。
「院長,侵入系統已經查出來了。」小閆彙報道,語氣里有著難以掩飾的得意:「呵,真如您所說,牽扯還不少。」
「好,把細節給我發過來,不許走漏半點風聲。」顧西權說道。他早說過,侵入系統必定要有內部人員做內應,不然,不可能那麼輕而易舉的瞞過層層檢查。
唐耀回來直奔顧西權那裡,他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表現出平靜吳波:「小西,查的怎麼樣了?」
顧西權正百無聊賴的玩著打火機,吧嗒一聲,火苗升起,吧嗒再一聲,火苗熄滅,「吧嗒吧嗒」直敲在人心上。
「唐叔說哪件事?」以為他被關在裡面什麼都不知道?是他太蠢呢還是太蠢呢還是太蠢。不想想他是做什麼的,只有有信號,他就可以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情。
「就是毒氣排放系統的事,上面催的急,必須給個交代,要不咱爺倆可就……」這是想拉他站在他那一邊了。
「追蹤信號並不是那麼簡單,況且過了那麼長時間,我那邊儘力,但您也別把希望都放在這上面。」顧西權悠悠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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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雨落飄蝶】寶貝兒的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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