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g餌料】走投無路
匆匆趕到醫院,遠遠地就看到狹長的走廊里那個弓著身子肩背微駝的身影,酷兒眼角一濕,灼熱的淚水燙著她的心。她有多久沒回來了?忙於學業和工作,她竟然把養育她的最最至親的人忽略了。
「爺爺。」酷兒哽咽,伸手抹掉眼角的濕潤疾步跑過去。老人聽到孫女的聲音,不靈便地轉過身,刻滿歲月的臉上綻出欣慰的笑容:「丫頭回來了。」
「爺爺,奶奶怎麼了?」酷兒握住老人的手,攙扶著他坐下。爺爺的大手粗糙但帶著無可替代的溫暖。聽到酷兒的問話,老人弓著的身子一震,經歷歲月經綸的臉綳了下,笑著說:「沒什麼大礙,人老了,毛病就多了。」
「可是怎麼會吐血呢?」酷兒猶疑。明明爺爺在電話里急的六神無主,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而且奶奶身體一直很好,突然吐血,應該會很嚴重吧?
老人扶著椅子顫巍巍地站起來,拍著她的手安撫她:「沒事,大概是吃壞了東西。」
「嗯,我進去看看奶奶。」酷兒應著走進病房。病床上,老人頭髮花白,乾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細細的胳膊穿在寬大的病號服里輕飄飄的,要不是有被子壓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散。
「奶奶。」酷兒撲倒床前,握住老人布滿老繭的手,那是做手工活留下的。病床上的老人無力的睜了睜眼,看到床邊趴著的女孩兒,眼神里有了絲神采:「丫頭回來了,瞧你滿臉的汗,你爺爺也是,沒啥大事把你叫回來幹什麼,還耽誤你學習。」
老人摸著女孩的臉,眼裡隱隱有不舍閃過:「又瘦了,在外面別不捨得吃,也別學人家減什麼肥,姑娘家還是胖點好看。」
「嗯,我一頓能吃兩大碗米飯呢。」酷兒把臉貼在老人手心,三十多度的天,奶奶手心涼的沒有一絲熱度,她這才發現奶奶身上竟然蓋著被子。她拭去自己鼻尖的汗珠兒,即使天色已黑,她還是感覺悶熱的厲害,奶奶怎麼還蓋著被子?
「奶奶你很冷?」酷兒把手伸進被子里想試試溫度,被老人一把攥住,「大概天熱吹風扇吹猛了,沒事,奶奶一會兒就好了。不是快考試了嗎,你別因為奶奶耽誤了學業,我這邊沒事,你該回去學習回去學習。」
酷兒嘴上應著,心裡起了疑問。就算是吹風著了涼,這麼熱的天也用不著蓋被子。她的視線落在老人額頂髮際線處,那裡密密地滲出細小的汗珠。奶奶明明很熱,怎麼還蓋被子?
視線掃過潔白的被子,寬大的被子蓋在老人乾瘦的身子上,幾乎要把人給淹沒,只是腹部突兀的鼓起一塊。這時,老人翻了個身側躺著。
腹部鼓起……酷兒一驚,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她沉下心來,努力壓下心中的哀痛:「奶奶,我讓爺爺進來陪你,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老人精神不濟的嗯了兩聲,看樣子是瞌睡了。
離開病房,酷兒直奔護士站,她報了奶奶的名字和病房號:「護士,你告訴我奶奶得了什麼病?」
護士看了她一眼,看出她是個學生,「你家人呢?老人這麼大年紀了身邊怎麼沒個人照顧?」
「我……我父母不在,我照顧他們,你跟我說就行。」護士的表現已經讓她確定了大半,若是像爺爺說的那樣是小毛病,護士絕不會詢問她的家人。
「多關心關心老人別只顧著自己玩。」護士頓了頓,說道:「老人有什麼願望能滿足就滿足,別虧著老人。」
「我奶奶她……」
「肝癌。」
酷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護士說要是早發現,還能治治,可現在已經是晚期了。
「你這丫頭怎麼魂不守舍的。」老人看她跟個遊魂似的,問道。
「爺爺。」酷兒撲進老人懷裡,眼淚簌簌的下。
「怎麼了?」老人嚇了一跳。
酷兒哭著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水去看病床上的奶奶。她才發現,奶奶早已滿頭白髮不見一根青絲;她才發現,奶奶眼角的皺紋又多了幾條;她才發現,奶奶已老了。
「奶奶,」酷兒咬著唇,雖然奶奶閉著眼,但她知道她沒睡,「我都知道了。」
床上的人身子一顫,睜開眼,語調平和,「瞞著你是怕你擔心,人都有一死,沒事。」
「可是醫生說有辦法治。」酷兒握住她枯瘦的手,「奶奶,我不要你死。」
「傻孩子,那是富貴人的辦法,咱哪有那個閑錢。」老人拍拍她的頭,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她。她也想看著丫頭嫁人生子,可惜,老天不爺不待見。
「大伯呢,你病了大伯都不來看你?」都說久病床前見真情,於情於理作為兒子大伯都應該來看看。
爺爺坐在一旁掏出水煙,又放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酷兒撥通大伯的電話,那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她無端的湧起一股恨意:「大伯,奶奶住院了!」
「什麼病還得住院,不知道錢難掙?」那邊語氣惡狠狠,「跟老頭說沒事趕緊回來,醫院是吃錢的地方,別沒事霍霍錢。」
看,這就是兒子,這就是人性,心底的涼意蔓延:「奶奶得了肝癌。」
那邊靜默了一會兒,她聽到大伯母的大嗓門:「老婆子得癌了?那她那套房子……」
酷兒心灰意冷地掛斷電話,人性在金錢面前,一文不值。
爺奶住的小區雖然上了年頭,但是老城區的學區房,房價要比許多新開發的小區要高很多。大伯母惦記這套房子好多年了,她知道大伯母為人貪心刻薄,沒想到竟然貪婪到如此境地。大伯又是個怕老婆的,奶奶的病恐怕指望不上他們了。
酷兒無助地翻著通訊錄,希望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她思緒再三,撥通了左熏的電話:「哥我……」
「酷兒啊,熏在開會。」接電話的是沈卿。
「噢,」酷兒訥訥:「麻煩嫂子讓哥開完會給我回個電話。」
沈卿清厲的眸子閃過一抹涼煞,看著扶著輪椅過來的左熏,按了刪除鍵。
「有我電話?」
「推銷的。」沈卿走過去雙手攬上他的脖子,「熏,我們要個孩子吧。」
酷兒坐在醫院的長廊下,夏夜的風黏糊糊的帶著濕氣,悶熱得如一塊石頭壓在她的心上。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快十點了,左熏哥應該睡了吧。
她擦擦眼角失落地站起來,想到巨額醫藥費,心頭壓著的石頭更重了。
醫生說,肝癌唯一的辦法就是肝移植,但肝移植配型難費用又高,一般人得了這種病也就等死了。
可她還沒來得及孝敬她,還沒享過福,怎麼能……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酷兒驚喜的接起電話:「哥……」
聽清聲音,她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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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qquser7319549親的花花,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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