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公主，今日我們要去哪裡？」沐影坐在船頭，愜意的望著藍藍的天空。沐影看了一眼一身白衣的凌慕寒，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二人出府已經半月有餘，凌慕寒這半個月去了很多地方，表面看上去很淡然，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掩飾。

凌慕寒望著遠方：「前面就是杭州了，該上岸了。」沐影實在是難以忍受凌慕寒這樣的若無其事:「公主，駙馬已經死了，您要是心裡難過就哭出來吧！」凌慕寒輕聲說道：「你可曾見過她的屍首？」

「沐影不曾見到。」沐影說道：「公主，不要自欺欺人了，郡主和江一凡親眼看著她離開的。」沐影走到船的另一邊說道：「郡主，你倒是說句話勸勸公主呀！」

凌月華轉過頭，只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凌月華看上去十分憔悴，凌月華張了張嘴，卻一句話沒有說出來。想起那日的情景，胸口一陣絞痛。

一個月前，凌月華與江一凡守在床前。凌月華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緊緊地握著那雙冰冷的手：「方清，皇姐才剛剛離去。你一定要堅持住，等冷前輩來了你就有救了。你不能一聲不吭地就去了，等皇姐回來我可怎麼跟她交代呀！」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著凌月華梨花帶雨的模樣，我咧著嘴安慰著她：「郡主，不要哭了。我這不還好好的嗎，我就算死，也要親自跟公主告別呢，」

「方清，你不許胡說！」凌月華用手輕按在唇上：「方清，你好狠的心啊！你怎麼能隱瞞我們這麼久，怎麼能又獨自一人承受。你就這樣離去，讓皇姐怎麼能夠接受這個事情呢！」

「原來你們都已經知道了。」我嘆息著：「也對，我怎麼可能能夠瞞住公主呢。公主知道我欺瞞了她，應該很生氣吧！這些時日，也真是難為公主了。」

凌月華用力地搖著頭：「你不能就這樣死掉，不行。」一顆顆淚珠簌簌的掉在我手上。我抬手為她擦著眼淚：「郡主，你知道嗎？人的眼淚是鹹的，也有人說是澀的。這並不能減輕你的難過，相反，你會越哭越難過，不要再哭了。我想見見綺夜，綺夜現在在哪裡？」

「我在這。」冷淡語氣，冷漠的眼神。綺夜就遠遠地看著我，也不靠前：「找我何事？」綺夜不是在生氣，只是自己見過了太多的死亡，唯獨這一次自己無法接受，無法親眼看著眼前人離開。又或者可以說自己無法接受眼前她要死去的事實，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我就那樣看著綺夜，就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看著她，還是一身黑衣，仿若第一次見面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樣。凌月華輕聲問道：「方清，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說？我讓綺夜坐過來。」說完站了起來。、

我拉住凌月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用，就這樣挺好的。我只是想仔細的看一看你們，把你們記在我的腦海中。」綺夜聽完，鼻子一酸，紅著眼眶冷聲說道：「那你可要看仔細了，可千萬不要忘記我！」

江一凡有些受不了此時的氣氛，轉身要離開。「等一下，」我將胸前的信拿了出來，遞給他：「把這封信轉交給當今的太子，多謝了。」

江一凡接過信：「我一定會送到的。」轉身離開。江一凡離開以後，凌月華哭的更加傷心：「方清，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他人。你告訴我，有什麼辦法能夠救你，如果能一命換一命，那就讓我替你去死吧！」

我皺著眉頭：「郡主，你這是在說什麼傻話。人的命，早已經有了定數，早晚都會死，我只不過早些走了這一遭罷了。何必要為此自擾呢？」說到這，我笑了起來，是啊，一切都是有定數的，要不然我怎麼會穿越到這裡。其實自己本就是一個將死之人，穿越到這裡又多活了這麼多年，這是老天爺對我的眷顧啊！

「方清，我能夠接受今生你我只是朋友之誼，可是你要我如何接受你從此要消失在我生命中這個事實！」凌月華緊緊的抓著胸前的衣服：「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嘆了口氣：「郡主，不要再傷心了。你早晚都要接受這個事實的，你附耳過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凌月華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湊了上來。我微笑著，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第一次見面是在我與公主成親的那天，你可知你一進門我就看見了你。當時我便在想這是誰家的女子生的如此清靈脫俗，你以假身份接近我時，我又見到了你的另一面，你的嫵媚沒有人能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我假洞房那晚，你是那樣的明媚動人，所以我慌亂的躲開了你的視線。」

「你說這些做什麼？」凌月華有些臉紅，坐在床邊低著頭不敢看我。我輕聲說道：「不知我方清上輩子積了什麼德，能讓你們為我這一個女兒身傷心又傷神。只可惜啊，這一生我唯一愧疚的就是你們多我的錯愛。如果有來生，但願你我不再相見！」

凌月華聽了這些話，臉上滿是震驚：「此話就是你的真心話。」我點了點頭：「我不願讓你們再為我傷心。」

「罷了。」凌月華擦著淚水說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能活下來。皇姐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搖了搖頭：「我恐怕撐不到公主回來了，戰事來的太過於突然。眼前戰事吃緊，皇上和太子太依賴大公主，此次的戰事只怕大公主要親自上沙場了。不過，我會儘力等她的。你說若是公主回來后見不到我，會不會氣的發瘋。呵呵呵，咳咳咳咳。」

凌月華皺著眉擔憂的說道：「你別激動，我差人給皇姐送個信，她很快就會回來的！」「不可！」我急忙說道：「對抗外敵要緊，不能因我耽誤了大事！郡主萬萬不可這麼做！」

凌月華聽了這些話，在床邊整整陪了三日。而那個人也只撐了四日，第四日天一亮，冷言風與韓子銘便趕到了公主府。只是不到傍晚，那人便狠心的去了！韓子銘紅著眼跪在地上，平時像個孩子一樣的冷言風臉上也沒了笑容。冷言風起身背起方清的屍首就向外走去：「省了我那徒兒見了傷心，我把她帶走了，給她找一處好的去處！」

五日後，凌慕寒懷著一腔的思念之情回來，可當看見府門口牌匾上的白布后全部化為不安與恐懼。凌慕寒一生並未懼怕過什麼，也不曾恐懼過。可這一次，凌慕寒是真的怕了，凌月華與江一凡一身素衣的站在前廳，凌月華眼中布滿了血絲，臉色憔悴，聲音也變得嘶啞：「皇姐，方清她去了。」

凌慕寒跌坐在地上：「什麼時候的事情？這怎麼可能呢？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在騙我！」凌慕寒像丟了魂似的，嘴中一直念叨著不可能。江一凡在一旁看著心疼不已，上前攙扶起凌慕寒：「師妹，節哀。」

凌慕寒滿臉的傷心，她緊緊的抓住江一凡的衣服：「師兄，你告訴我，清兒她還活著對不對！你告訴我，她還活著！她一定是在房中等著我！一定是！」凌慕寒掙扎著：「我要去房中找她！」

江一凡哪裡見過凌慕寒這樣的失魂落魄過，大聲地呵斥道：「凌慕寒！你清醒一點！你應該比我們任何人都要清楚方清的傷勢，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她死了，所有人都會傷心！你看看郡主，這些日子她都變成什麼樣了！可是她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你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凌慕寒無助的看向凌月華，凌月華上前抱住她：「皇姐，她儘力了，她等了你三日，她到最後都還在望著門外!」

凌慕寒緊閉著雙眼：「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凌月華知道凌慕寒無法接受這件事情：「是她，是她不讓我們通知你，說要以國事為重！不能讓你分心！」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凌慕寒滿臉的痛苦：「清兒，清兒，怎麼你能這麼狠心。難道你不知你對我而言就是我的命啊！方清，我恨你！」

發泄完了的凌慕寒一昏睡就是三天，凌慕寒醒了以後不笑也不哭，將自己一人關在了書房，誰也不能進去。府里的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也全都為這位公主感到擔憂。凌慕寒憋在書房多日後，出來就整理好了包袱，告訴沐影要出去走走。

沐影一聽，告訴凌月華以後，二人決定一起去。凌慕寒一身男裝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凌月華心中又是一陣難過。所有人都有默契的不提起那個人，甚至都會避開那兩個字。慢慢的所有人都以為凌慕寒已經接受了方清死去的事實，可當沐影打開包袱后看見裡面的男裝才明白，凌慕寒只是將那人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