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好大一條魚
自從來到這片小島后,蘇渺渺就感覺來到了她的天下。
「陳姨,我還想吃杯冰淇淋。」她委屈的對了對手指,粉嫩的指頭捧著乾乾淨淨的冰淇淋杯,濕漉漉的眼睛乞求的看著陳姨。
「渺渺,吃多了冰淇淋肚子會很難受的。」陳姨一臉為難的看著她。
渺渺心中竊喜,陳姨每次做出這個表情都會賴不住她的撒嬌的,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把空紙杯往前一推,嘟著嘴有些不滿:
「就是要吃嘛,就是要吃!」她跑到陳姨面前,兩雙眼睛像雨後洗凈的曇花面,靈動又純凈。
陳姨好笑的搖了搖頭,她怎麼可能看不出渺渺的心思,只是不忍心看見那雙明亮的眼睛染上灰敗的情緒罷了。
她轉身去拿冰淇淋,蘇渺渺在後面興奮得又蹦又跳,陽光透過落地窗為她鍍上一層溶溶的光。
她興奮的數著指頭,爸爸飛飛走了,媽媽要給她買甜甜圈,弟弟,唔,她咬了咬手指頭,迷糊想道,弟弟是小壞蛋。現在好了,沒人管她羅,她可以想吃多少冰淇淋就吃多少了。她笑得一臉嬌憨。
端著冰淇淋進來的陳姨看見她兀自傻笑的樣子,神色暗了暗。
若不是那場車禍,以前那個聰慧靈動的女孩怎麼會變成這樣!這究竟是誰造的孽喲,她在渺渺家家裡做僕人做了整整十六年,也是看著這小姑娘從襁褓里一點點長大,早就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愛著護著,這小姑娘在這樣富裕的家庭,她又那樣好學,天賦又是頂頂好的,前途一片光明,偏偏卻!哎,真是造物弄人啊。
陳姨輕嘆一聲,壓抑住情緒,換上一臉輕鬆的笑容,把冰淇淋放在桌上。
「姨姨,為什麼不高興呀。」渺渺睜著一雙大眼睛疑惑的看過來,桌子下兩條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
陳姨對著她那雙純凈的眸子,心裡一酸,她的小姑娘喲,即便是痴傻了還是這般靈慧,輕易便感受到她心裡的情緒。
她摸了摸渺渺的頭,什麼也沒說。
下午的時候出了一點暖暖的太陽,剛睡完午覺的渺渺歡呼一聲,從樓上蹬蹬蹬的踩著樓梯下來,這樓梯本來是沒有扶手,而且是一溜兒淺胡桃色的木製地板,她住進來前幾天,不但裝了扶手,木地板上還鋪著厚厚的地毯。
她四下瞄了瞄,見客廳里沒有陳姨的身影,捂著嘴兩眼彎彎的笑起來,又可以偷溜出去玩羅!
踢掉腳上的毛茸茸的小兔子形狀的拖鞋,象牙白的小腳丫在冰涼的地板上凍得發麻,急急忙忙的換上一雙小皮靴,開了門就跑了出去。
陳姨在廚房裡正把筒子骨切得咚咚作響,聽到關門的聲音,手一頓,無奈的笑了笑,這孩子,又跑出去玩了,也好,夫人把人送過來不就是讓她好好玩玩嗎,不然也不會只留她一個人照顧,人多了管束也多了,還不如這樣自由自在的。
反正這島上哪裡都是安全的,連一點點帶刺的樹枝都瞧不見,陳姨放心的繼續剁著頑強的骨頭了。
渺渺這邊,絲毫不顧形象的爬到樹上,摘下橙黃的橘子,心情極好的哼著歌剝著橘子,兩條腿在空中晃來晃去,橘肉塞得兩腮鼓鼓的。
好棒的地方啊,這裡種了好多果樹,而且每個都好甜呢,好不容易將橘子都吞下去,她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幾天前她還在不遠處發現一片花海,有漂亮的鞦韆在裡面哦。
她笑眯眯的從樹上跳下來,刺啦一下,粉紅色的裙子被樹枝刮開一大道口子,渺渺皺著眉頭盯著那道「傷口」,小聲安慰道:
「不哭哦,姨姨可以把你修好的。」
說完,就蹦蹦跳跳的跑到林子深處去了。
林子的另一頭是海岸邊,一望無際的海水像顆藍寶石鑲嵌在眼前,淺藍色的天空反倒更像是它的倒影。柔和的陽光照耀在水面上,像是一層層金光閃閃的魚鱗。
這平靜的海面卻忽然湧出一股弱不可聞的腥味,一片淡淡的紅色在海水裡起起伏伏,湛藍的海水像是被割破了一個傷口。
風拂過,帶著這氣味飄飄蕩蕩。
正蹲在地上挖軟綿綿蚯蚓的渺渺,小手瞬間停下來,聳動著小巧的鼻子,有模有樣的嗅著。
沿著氣味繞到就在幾棵大樹後邊的海域,看見那有些淡的紅色,登的一下眼睛變得透亮無比,像是看見了肉的小虎。只聽見她細聲細語道:
「番茄醬呢,好想吃呀。」她回味似的舔了舔唇瓣,義正言辭的用食指指著那層紅色,道,「誰浪費這番茄醬啦!我要替天行道!」
渺渺顛顛的跑過去,屁股一撅,一頭栽到海水裡痛飲起來,幾秒后,她猛地從海水裡鑽出來,連連吐口水,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臉,有些不高興道,「壞蛋!竟敢拿過期的番茄醬誘惑我!我要替天行道。」
渺渺順著紅色飄來的地方走去,越走這紅色顏色更重,更濃,味道也更重。
等她看到紅色飄來的地方她突然瞪大眼睛,獃獃的看著那個地方。好美的人啊。
儘管頭髮有些狼狽的半遮半掩住臉龐,但是依舊能看出五官是極好極好的,此刻抿著唇的樣子看上去稍微有點凶,上身**,人魚線和腹肌清晰可見,下身,她頂著一張紅彤彤的臉把眼睛往下瞄,下身,在水中浸泡,紅色正是從那裡飄過來的。
現在渺渺也明白了,這個漂亮哥哥竟然受傷了,那紅色竟然是他流的血!那一定很痛!
她蹲在他面前,有些憂傷的望著他,流了這麼多血,他會不會死掉?死這個極為陌生的字眼對於渺渺來說非常遙遠,但是她知道死就是永遠永遠都見不到了,她厭惡反感甚至憎恨這個討厭的字。
憂愁的摸了摸漂亮哥哥光滑的臉蛋,不由得怔怔出神,他的膚色好白啊,像太陽底下的白米飯,就差閃亮亮了。
咦,這是什麼東西,她捏了捏他手臂下滑滑薄薄的東西。
「滾開······」